第32章 萍水相逢
阮秋此刻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仰著曬太陽,嘴裡時不時哼著點誰也聽不懂的調子閉目養神。他今天釣了一上午的魚,收穫頗豐。三條兩斤重的鯉魚,一條三斤多的草魚。待會兒等下人拾掇好了便可以上架子烤魚吃了。
他這廂正享受著呢,突然感覺眼皮上的陽光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來啦」
「阮兄好愜意。」
阮秋慵懶的抬起眼皮,看見一臉笑意的艮墨池正看著自己,也沒有起身的意思。「怎麼樣,這些日子艮大人忙的很,君上的碗好端嗎?」
「兄台嘲笑墨池」
「我可不敢」
話雖如此,艮墨池還是看見阮秋一閃而過的傲嬌,忍不住笑出了聲。
「艮大人忙得很,阮某可不敢誤了先生做大事。」
「阮兄」艮墨池被阮秋莫名其妙的醋意弄得哭笑不得「墨池此番來是有事情的。」
「那是」阮秋接過下人呈上來的魚,「無事不登阮某的寒門嘛」
「阮國相回府了嗎?」
「沒聽下人來報。」
阮秋一愣,沒想到艮墨池第一句問的居然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阮徽。雖然二人同朝為官,但是好像彼此沒有什麼交集。
果不其然。艮墨池心沉了一沉。這個阮徽一看就憋著沒好屁,他賭對了。
「怎麼了,老頭子又在君上面前多你的話了?」
豈止是多話。他怕是要置自己於死地。阮徽乾元雖然嘴上不說,但一直對自己耿耿於懷,現在自己要走,這兩個一定要有什麼動作。艮墨池面不改色心不亂,微微一笑,接過一根簽子,放在火上慢慢地烤著魚。
火舌一點點舔在魚皮上,滋出細密密的香油,噼噼啪啪炸開一朵朵油花。艮墨池並沒有急著回答阮秋的話,兩個人對坐著沉默了一會兒。
「墨池,到底出了什麼事。」阮秋面色凝重,剛才開玩笑歸開玩笑,他憑直覺感到艮墨池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阮兄,艮某雖為外人,但還是想說句失敬的話。」
「小心令兄。」
「程哥?」阮秋皺了皺眉頭。
艮墨池吹了吹魚,小心的咬了一口。
「燙」
「你把話說清楚」
「燙……」艮墨池指了指自己的舌頭,鼓起了一個小泡,打不了彎。
「滾蛋」阮秋推了一把艮墨池,心道這個時候怎麼有興緻插科打諢呢?
「今天上朝到底怎麼了?」
「要變天了,阮兄還是要加件衣服。另外,這魚燙。」艮墨池一邊哈氣一邊指了指阮秋手裡的魚。
「哎呦,糊了」阮秋趕忙把簽子抬了起來。
二人對視一眼「阮兄可小心不要燙著。」
阮秋也是絕頂聰明的人,聞聽此言,也是心意相通了。
「少爺」
突然一聲打斷了二人的交談。阮秋立馬警覺的掃視了一眼,發現是自己的心腹,這才放心下來。「何事?」
「稟少爺,方才郎中令梁大人來問艮大人是否在府上?」
「郎中令?」阮秋皺了皺眉頭「你怎麼說的?」
「小的說未曾見過。」
「嗯。你下去吧。」
「左奕要對你做什麼?不然不可能把郎中令梁續放出來。不對。」阮秋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是乾元」
艮墨池端起酒盅呡了一口沒有說話。
「梁續是乾元的人,乾元對你動殺機了。」
艮墨池點了點頭。
「今天天璇使團前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番之後,你我兄弟便不知何時再見了。」
「你要走?去何處?」
「山高水遠,路漫漫長矣。」
阮秋心裡突然泛起一陣酸楚,端起酒杯掩飾「你我二人,有緣定會再見。」
「是啊,有緣。」艮墨池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察覺不到的顫抖。
「你拿上這個」阮秋從身上取出一枚玉佩遞給艮墨池。「這是我阮家的信物,別的不說,在開陽,可保你一路暢通無阻。」
「我儘可能,幫你拖延時間。」
「請受艮某一拜」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次艮墨池真的是控制不住。他和阮秋只是萍水相逢,但對方卻把他當做了知己。他或許一開始接近阮秋還別有用心,但對方卻對他全然信任不問因由。
「快起來」阮秋趕忙攙起艮墨池,眼淚卻也不自主地盈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