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下策
「啪啪啪」為首的一人輕叩大門。
「客官，小店已經打烊了，還請客官明日再來吧。」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那人低聲說道。
店裡的人探頭出來，左右瞅了瞅，這才將門開出一條將將能進人的縫隙「諸位大人，請進吧。」
小廝手裡打著一個燈籠，在狹長的暗道里為眾人引路。暗道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幾時，這才在一面牆前停下。小廝熄滅手中的燈籠，在門上幾個部位輕叩了幾下。
「咯~吱~」這面牆晃晃悠悠，竟然從中間打開滑向左右。
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行人不由得抬袖擋眼。只見密室里亮如白晝，燈火通明。一尊八寶琉璃盞懸挂在正中央，兩旁分掛兩盞金銀燈。中央一個巨大的法壇，有四方神祇分列各角。好不玄妙隗闊。
「稟主人，客人帶到。」
「追風你先下去吧。」
「諾」追風拾禮，退出密室合上了大門。
「這。。。。。。公孫先生。。。。。」阮秋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在下公孫鈐，見過安平子阮大人。」公孫輕笑，繞過法壇，恭恭敬敬向譽峰行禮。
「這。。。。不是。。。。。公副相。。。公孫玉」阮秋有點語無倫次，許多疑問竟不知先問哪一個好，轉頭看向身旁的譽峰和王商尋求答案。
「先前未告知真實姓名實乃鈐之錯，不過當時敵我未明，鈐只有小心謹慎才是，現在萬事明了還請先生寬恕則個。」
阮秋匆忙點頭。他還真沒想到之前見的公孫先生真的是天璇先副相公孫鈐。
「這次還要向譽副相和阮大人引薦一位賢士。」公孫說著，打屋子的東南角請出一個人。只見此人身高七尺多不到八尺，年紀在二十二三左右。身著玄色雲錦暗紋麒麟袍，外罩一層極細薄的香雲紗，發束青玉冠。一張臉稜角分明，不同於儒士文縐縐的清秀，反倒是帶了幾分武將的勇猛和英武。
阮秋心道這人怎麼憑空一股子懾人的威力，明明既未舞槍弄棒，卻格外有一分血腥氣。
而譽峰自打一進屋門便注意到此人，不知為什麼，他分明有幾分發怵。
「在下裘振」那人一抱拳，眉眼間飛揚了幾分傲氣。
「可是天璇上將軍裘振？」譽峰發問道。有了公孫的前車之鑒，他已經對「詐屍」見怪不怪了。
裘振沒言語，點了點頭。
阮秋的眼睛又瞪大了幾分。這天璇國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死而復生的公孫副相不算，這有跑出來個活生生的裘將軍。怎麼死在這裡就跟鬧著玩一樣。
「咱們今日便閑話少敘。想必，阮大人已經知道令尊出事了吧」公孫鈐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輕撫著法壇上的神像。
「是」
「聽譽副相說大人有意投靠天璇？」
「公孫先生客氣了。」阮秋擺了擺手「叫我阮秋就好。除了天璇，秋哪也去不了。李允是不會讓我活著回到開陽的」阮秋的神情暗淡，語氣略有傷感。
「李允好解決。重要的是，阮兄想不想殺了左奕復仇。」
「想」阮秋緊皺眉頭「可是左奕身後有南宿撐腰，除了我孤身行刺恐怕沒有再好的方法。」
「誰說沒有？」一直沉默的王商開了口「先生身在天璇，就是最好的靠山。」
「那我。。。。。」
「王上不是曾在朝堂上對兄台說過，開陽的國夫人乾元就是玉衡的庶長子亓元嗎？」
「可是。。。。。。」
「已經讓人把消息散出去了。這個仇，有人會為大人射出第一支利箭。」裘振若有所思道。「玉衡和開陽是世仇，亓琳及其朝臣上下不會坐視不理。這涉及到國本問題。」
「魏老大人去了，這件事已經刺激到了王上。老大人的遺願，便是天璇天權結盟。王上收留阮兄，會成為慕容黎對天璇動手的導火索。時間緊迫，必得馬上動手。」
王商看著公孫鈐，面露難色「可是寄希望於晉陽君已經不太可能了，慕容黎在天權的力量遠比我們想的要大的多。」
「晉陽君現在只能起到幫輔的作用，當前最快速的辦法，就是兩國國主聯姻。」
公孫鈐的話一出，四周安安靜靜。諸位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公孫鈐和裘振的身上。
且不說天權的執明能否乖乖聽話，就是面前站著的這二位，哪能捨得呢？可是裘振和公孫鈐偏偏一句話也不說了，低頭看著法壇發愣。所有人都清楚這是不得已的下策。論情，執明心裡滿滿的只有慕容黎，就連能說會道的晉陽君在天權王那裡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可想而知就是真聯姻成功，自家王上這個性子，還不知道要受多大委屈呢。論理，一旦聯姻，就宣告天權天璇合二為一，兩國國主共同理政，其中的黨派之爭會多如牛毛，治理起來會更加困難。可眼下這是唯一的辦法。
「王上，能同意嗎？」過了好久，還是王商先開了口。
「這是與魏老大人商議好的，也寫成了遺書放在盒子中秘密交給了王上。」公孫的眼睛流露出一絲傷感，語氣也多了幾分沉重。
「公孫兄怎麼會知道的如此詳細」阮秋十分驚異，明明公孫致仕，不曾與天璇王再有交集，而且老丞相病逝后陵光也沒有也沒有去過魏府。怎麼這些人都如同早已知曉一樣。
「因為這是鈐與老丞相生前設下的圈套。我們知道魏崴有反心，還要多虧了王大人。」公孫鈐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王上設計用隋吉作為引子，又授意魏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放走二人。果然魏崴起了疑心，將事情告訴了慕容黎。」
裘振看了一眼公孫鈐，繼續說道「慕容黎認為魏崴已經暴露，便不得已改變計劃，將注意力放在與瑤光搭界的朔州城上。如果魏老大人過逝，魏崴必得扶棺回原籍朔州發喪。到時候裡應外合，將朔州拿下，繼而進攻瑤光郡。這一切都逃不過王上和我們的眼睛。在得知這個計劃之後，我們曾想過救老丞相，但如果他死了能給王上一個強烈的刺激，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事情。」
「公孫先生將事情向老丞相說明之後，老大人同意了。」王商接過話，用略有尖細的嗓音說道。
「我來天璇的時候，老丞相的身體已然有重病在身，不過那時尚能上朝。那又是怎麼回事？」阮秋的太陽穴快要炸了，這一天讓他震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魏府的管家魏三，是我的人。」公孫清冷的聲音響起，只激得阮秋狠打了一個激靈。天哪，他到底面對的是一群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