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莊子
等金彩抱著大丫步履輕盈的出了王先生的院子,在街上走了沒一會就看見一輛馬車從身邊經過,金彩見狀忙避到牆跟處。。走了幾步,父女兩就見剛才那輛馬車正在一處院子旁挺著,就著院子里出來人的燈籠光,大丫看見從上面下來一個衣著鮮亮、打扮秀氣的十二三歲小姑娘。那位姑娘一下來,立馬有兩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上前扶著她往院子里走。
而那位小姑娘,則是對出門迎接她的一個男子抱怨道:「大哥,我在咱家莊子上住的好好的,出什麼事情了,你們要這麼心急火燎的接我回來?」
說完又語氣堅定道:「告訴你們我可不進府里當差,放著家裡好好的小姐我不做,上趕著去當奴才,我可沒那份心境。」
聞言那位年輕男子無奈道:「你少說兩句,到了爹娘跟前可不能這麼放肆。你以為爹娘願意叫你回來受苦,這可是太太發了話要給珠少爺選人,爹娘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得讓你回來應個數。」
後面的話因為那兄妹兩個回了院子關了門,金彩和大丫便無法得知。見金彩聽了這些話似毫無所覺般的繼續抱著自己輕快的往前走,大丫忍耐不住的開口詢問道:「爹爹,這個院子里住的厲害的人嗎?你看他們還坐大馬車呢。」
聽了小女兒的童言童語,金彩不禁失笑道:「是,這裡是住的厲害人家,不過可不是能坐大馬車的就是厲害人。等以後大丫大了,爹爹也帶你和哥哥做大馬車。」
大丫頭聞言接話道:「那讓娘也坐,我們全家都坐。可是為什麼那個姐姐下馬車和走路都的兩個人扶著,她腿疼、腳疼嗎?」
金彩聞言自言自語的嗤笑道:「可不是在學主子擺譜,可惜卻沒學到家。」
說完又對大丫神色溫和的解釋道:「那兩個扶人的是這家人買的丫頭,因為那個下馬車的覺得自己是小姐,只有人扶著走路才算是富貴。這些可是笑話,以後大丫可不能學,知道了嗎?」
大丫聞言繼續套話道:「小姐?哥哥說只有爹娘去的主子府里才有小姐,那這家就是咱們的主子家嗎?」
聞言金彩隨即失笑道:「就他家,不過一個二太太從王家帶過來的陪房罷了,那裡敢稱自己做主子,連他自己家人還都是奴才呢。」
說完看著一臉好奇等著自己解釋的大丫細說道:「大丫記著,以後可不要多和這家人說話,哥哥們認字的事也不要告訴別人,要不然咱們全家都會遭殃的。大丫可記住了?」
聽了剛才金彩的自言自語,大丫約莫知道這戶人家也許是王夫人的陪房家。見金彩鄭重囑咐自己,隨即順勢答道:「好,大丫一定誰都不說。那要是以後看見從這個院子里出來的人,我叫什麼?」
金彩聞言不在乎的隨意答道:「見了男的叫周大伯,女的叫周嬸子就行。」
說完走了幾步拐入了一條小巷子,見不是回自己家的路,大丫不禁指出道:「錯了,爹爹這不是回咱們家的路。」
金彩聞言解釋道:「咱們去你大小、二小哥家通報一聲,等明天下午咱們兩家帶著你和三個哥哥一起去王先生那裡。」
說著走到一戶院子門前停下敲門,等屋裡傳來詢問聲,隨即出言道:「趙大哥,我是金彩。」
剛自報家門完,院門隨即被打開。接著一個年紀略比金彩大些的中年人,走出來打招呼道:「金兄弟你來了,快,快進門。你嫂子還正和我說起你呢,想著既然有了辦法,說不得這一兩天就有信。」
等金彩進門關了院門后,忙打著燈籠把金彩往屋裡請,然後又在快進門時高聲道:「屋裡的快出來,是金彩兄弟來了。」
聞言只見大丫見過的趙嬸子,忙從裡頭給金彩打起門帘,熱情歡迎金彩進門,然後邊請邊招呼道:「金兄弟快請,大丫也來了,冷不冷?咱們先上炕暖和暖和,嬸子給你拿好吃的去。」
說完便轉到另一間屋子拿東西去了,而金彩則是被那位趙大哥迎進了暖和的裡屋。等大丫抬頭看過去,只見炕上正睡著大小、二小兩個傻小子,接著大丫也被金彩放到了炕上,他則是被讓座到了炕下的椅子上。
然後還沒來的及說話,就見趙嬸子端著個木托盤進來,先是給金彩和他家男人手邊放了兩杯水,一碟點心的。又走到炕邊,往大丫身邊的炕桌上同意也放了一杯水,不過卻是三碟點心。
見大丫正好奇的打量那杯冒煙的水,趙嬸子隨即笑眯眯的開口道:「大丫快喝,這是糖水,喝了暖肚子。還有點心,大丫喜歡吃那個,自己儘管拿。」
炕下坐的金彩,喝了杯水暖了肚子開口說話道:「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剛才我抱著大丫去了王先生那裡,他鬆了口答應指點咱們兩家的孩子了。我跟他說好明天下午帶著孩子們去拜訪,趙豐大哥你也快準備準備,到時咱們一起去。不過這王先生也提了個條件,就是咱們兩家的孩子得在他旁邊那間屋子裡認字。我好像記得,趙大哥你和那院子看門的孤老頭沾點親,是不是這樣?」
聞言笑容滿面的趙豐無所謂的答道:「我還當什麼事,那守院子的孤老頭跟我爹同在老太爺手下當過差,不過是間空屋子,我明天一早就去拿鑰匙。」
說完好奇的詢問道:「這事情是怎麼談成的,我見那王先生可是一本正經的厲害,平時也不大和咱們說話,我還想著說不定得磨三四趟才能成呢。」
聞言金彩笑嘻嘻的看著正坐在炕上喝水、吃點心的大丫道:「說起來還多虧了我帶著大丫頭一起去了,不然還真說不準得來回磨蹭三四趟,這王先生才能答應。」
聞言不僅趙豐一臉好奇的等著金彩分說,就連正照顧著大丫喝水的趙嬸子也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哦,這裡頭又有大丫什麼事了,金兄弟你倒是快給我和你大哥說說,讓我們以後也湊個巧好討這王先生的歡心。」
金彩聽了忍不住笑容滿面的回道:「這不是翔子說今早王先生對大丫頭笑了一下嗎,臨出門的時候大丫非要纏著我一起去。我家那口子就說抱著個孩子一起去,這王先生看在孩子討喜的份上,說不定就不好意思放臉色,然後我就能有機會下次登門什麼的。沒想到去了以後,我拿大丫說話,說來說去的反而讓這王先生想起他家的小閨女,接著就好像心軟的答應了這事。再加上早就尋思好的,絕不會掛他的名頭行事,只是當做平常鄰里鄰居的指點一下,這王先生就痛快的答應了。」
說完有點不解的像趙嬸子、趙豐詢問道:「趙大哥你們家住的離那位王先生比較近,可知他為什麼不怎麼搭理咱們後街上的人?還有他不是有功名的秀才嗎,怎麼大傢伙的都叫他王先生?我一直不知道原因,只是見大家寫信的時候都叫他王先生,也就跟著瞎叫。」
趙豐聞言想了想回道:「我倒忘了,那王先生剛來時的兩月,你跟著管事去南面採買年貨了,怪不得不知道這裡頭的事。怎麼說呢,這王先生自從來京里就住在咱們街上。原來你也知道的住哪裡的老賬房,好像是他什麼同鄉,這王先生一道京就寄宿在他家裡。後來他沒考中落了榜,那老賬房也要回鄉,這屋子就轉租給了他。這人剛來時也算是好脾氣,人們王秀才,王秀才的叫答應。哎,說起來都是府里那些子張狂得勢的**害的,看見這王先生就粗言酸語的胡咧咧,指桑罵槐的戲耍一番。他們什麼人你也知道,仗著府里的威風,連小一點的官都看不起,就更別說王先生這個窮秀才了。因為這,王先生便少言寡語的不再怎麼和街面上的鄰居說話,也不讓人們叫他王秀才了。後來大家就按著街面上寫字先生的稱呼叫起他王先生來,他也就順勢答應下來。」
聞言抱著大丫正在喂點心的趙嬸子接話道:「他這回這麼容易就答應下來,我看和金兄弟你平時不顯示露水的說不定也有關係。」
說完想起什麼的放開大丫,然後伸手從炕柜子里拿出一疊紙交到金彩面前道:「看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這是我順道給你家翔子準備的,你一會帶回去,也省的再花錢買。」
看著手中大小不一,但卻是材質上乘的白紙,金彩好奇的問道:「這可是好紙,讓我家翔子用,可是可惜了。就他那毛躁性子,剛開始學字用粗紙就足可以了。」
聞言趙豐在一旁開口道:「這是你嫂子給翔子用的,你痛快收下就得了,反正我們也是沒花錢白撿來的。」
見金彩面露好奇的望向自己夫妻,趙嬸子淡然一笑解釋道:「也沒什麼,你也知道現在正是璉二爺上學認字的時候,每天也都寫那麼會功課。可他那坐不住的性子,再加上旁邊丫頭的搗蛋,寫一次功課差不多的費一沓子紙。因為這每天把個屋子扔的都是紙團,那些小丫頭的發懶,也不喜歡收拾,我見這紙好好的裁了有字的那截就還能用,便都收羅了起來。本來也沒什麼打算,只是見著可惜,沒想到現在咱們兩家孩子認字卻正好能用上。反正我現在這裡還多,你家也就先別急著買了,等用完了再說。」
大家又說了會閑話,金彩突然想起自己在周瑞家門口聽到是話,隨即像趙豐求教道:「趙大哥,我剛才在周瑞家門口,聽見他家丫頭說什麼他家的莊子。你一直在前院茶房裡當差,偶爾也跟著老爺們出個門,這事可聽說過?」
趙豐聞言不屑道:「知道,這周瑞家的買下莊子后,我們還湊了錢請他吃了頓暖房酒。」
金彩聞言詫異道:「這他也太明目張胆了吧,他就不怕上頭主子們知道了給他收了?」
趙豐聞言嘆道:「他是二太太的陪房,他婆娘又是二太太的左膀右臂,夫妻兩個不知給二太太幹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二太太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子小事苛責他們。而且看他那得意的樣子,好像這買莊子的事二太太早就知道了,好像這還是專門給他家的恩典,讓他家以後更忠心賣力。而且聽那意思,好像要是他家幹得好,二太太說不定還會給他家兒子、女兒脫籍尋個好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