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漠風沙安有家

第一章:大漠風沙安有家

塞北的風,乾燥灼熱,似田壟旁犁地老黃牛勞累的喘息。

大漠的天,昏黃一片,似是透過一層窗紗仰望純凈蒼穹。

天地以大漠為蒸籠,天穹為蒸蓋,烈日為烘爐,又以眾生為食肉,黃沙為調料,欲圖一奪食神之稱號,蒸煮世間之美味。

「真是荒涼啊!」陳雲昭低聲喃喃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呵呵,真是苦中作樂。」

或許這就是陳雲昭孤身來到大漠的緣由,若說是放鬆心情,或者出行旅遊,很少人會選擇鳥不拉屎的塞北大漠,但陳雲昭來了。

腥味瀰漫著,不是大漠中的血腥味,而是陳雲昭喉腔上涌的氣息攜帶,乾燥的空氣自鼻腔進入喉腔,乾燥了道路,難受了心肺。

這次大漠之行,陳雲昭感悟頗深:「太陽灼熱大漠的胸膛,風掀起心中的波瀾,可是他們只是過客,有過停留的過客,最後只有大漠孤寂仰望,夜裡或許也曾輕輕嘆息。」

「人又何嘗不是這樣,時常經歷著別離,有人如太陽溫暖你的胸膛;有人如清風陪你走過燥熱的時光;有人如明月支撐你走過黑暗的彷徨,你我他們皆是過客,或長或短,終歸是要離別,獨身而來,獨身離去,孤獨相隨,離別相伴。」

「這一生,無數次的相遇,數不清的別離;這一生,有過相逢的喜悅,伴隨離別的傷感;這一生,不喜歡孤獨相伴,卻帶著孤獨上路。」

「離別的傷感之後,重拾心情再出發。」

行程是規劃好的,按照地圖的指引,翻過最後一座沙丘,叉著腰眺望遠方。

拉下遮面的衣襟,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在太陽的熏陶下有了古銅色的影子,些許殷紅裝點著皸裂的嘴唇,從背包拿出水壺,擰開蓋子用手指沾了些水潤了潤皸裂的嘴唇,又喝了一小口滋潤了冒煙的喉嚨,重新拉上衣襟遮擋住口鼻,繼續向前走著。

沙子很軟,留下了陳雲昭的足跡;沙子很輕,留不住陳雲昭的足跡。

風雲匯聚,刺眼的陽光暗淡下來,似乎是黑雲壓城,風雨欲來,黃沙開始翻騰,透過縫隙拍擊在陳雲昭身上,打得生疼。

天空變得渾濁,一如被攪和之後的水潭,風越刮越大,拉扯著陳雲昭的衣襟,煽動著,呼呼作響。

「沙塵暴!!!」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陳雲昭是不幸的,遇到了沙塵暴,同時他又是幸運的,從沙塵暴中活了下來,並且看見了希望。

一間木屋飽經風沙,不知歲月年頭,望眼日月幾何。

「有家,」陳雲昭站立在客棧前,看著門楣上的牌匾上筆力蒼勁的四個楷書書寫的「有家客棧」,陳雲昭的語氣說不出的親切,雖然墨鏡和衣襟遮住了臉龐,但是可以想象他一定在笑,笑著說,「好溫馨的名字!」

推開門,風沙爭先擁擠進客棧。

關上門,摘下墨鏡,拉下衣襟,陳雲昭發現這裡的人是那麼的與眾不同,著裝應該是唐朝時期的衣服吧,個個帶刀佩劍,給人一說不出的壓迫感。

四周的視線不約而同的匯聚在了陳雲昭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讓陳雲昭心頭莫名一緊,惶惶不安的感覺自心底蔓延。

「難道是在拍戲?!」

「客官這邊請!」迎面而來的是一位身著紅袍的女子,身形高挑,身姿卓越,笑顏如花,魅力十足,看上去也就二十齣頭,看樣子應該是飾演客棧「老闆娘」。

「這演員不錯。」隨機應變的能力很強,忽略其年齡可以說得上是老戲骨。

陳雲昭跟著老闆娘走到一處空桌坐下,眼神不敢直視她,眼前的女子實乃一尤物,對他這個二十三四的年輕人極具誘惑力。

「客官從哪裡來?」老闆娘在陳雲昭對面坐下,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對這個奇裝異服的少年感到很好奇。

「外面。」這裡的人說的粵語,正好他也會一些,只是顯得有些彆扭。

「小趙子,拿壺酒來!」陳雲昭眼帘半闔,讓老闆娘對他的好奇又加深了幾分,話語簡短卻滿含滄桑。江湖中人對飲暢談能夠拉近距離,故此,老闆娘招呼小二上酒,欲圖與陳雲昭對飲。

「來,這酒算我請你的!」老闆娘接過小二手中的酒罈子,斟滿兩碗酒,推一碗在陳雲昭面前,放下酒罈子,仰面飲盡碗中酒,「小女子先干為敬!」

陳雲昭眼帘上抬,直視老闆娘的一雙鳳眸,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這樣不會耽誤你們拍戲嗎?」

「拍啥,啥叫做拍戲?」老闆娘興緻大增,這少年好像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陳雲昭覺得這樣很可恥,明明被人一語道破,卻偏偏厚著臉皮,矢口否認的毫無心理負擔,只是放在如今的情況下,老闆娘這樣反倒是讓他覺得這演員大大滴好!

不再理會老闆娘,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雖然有些不舍,但是他必須這麼做,眼神四方遊走著,他在觀察打量,想要自己找到攝影師還有攝像機,然後起身大喊一聲「咔」,再來一句「拍的好」,然後默默退到幕後休息,不打擾他們拍戲。

老闆娘的情商或許不高,又或者她的職業操守很高,總之她似乎並沒有放棄跟陳雲昭搭話的想法,東拉西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換來的只是陳雲昭敷衍的點頭。

陳雲昭很失望,他沒有看到任何電子設備,也沒有看到攝影師、導演、編劇和攝影機,他覺得這個劇組有些過了,或許是為了真實感,但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闖入都沒有喊「咔」,可見是有多佛系。

隨手端起桌上的酒碗,飲了一口酒,換來細雨綿綿,陳雲昭只手撐在木桌上,頭偏下去連連咳嗽著,眼角似乎還有水晶欲出欲落:「什麼酒如此難喝!」

有家客棧的九月釀,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好酒,到了陳雲昭口中卻變得如此不堪,老闆娘不禁有些惱怒,我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你不感謝就算了,竟然還嫌難吃!

「好辣!」陳雲昭倒不是故意如此,只是這酒入口苦澀,雖然醇香怡人,但是苦澀的舌頭打顫,入喉如水,在你可惜之際,兀的升起無垠之火,灼燒肺腑咽喉,辛辣無比。

老闆娘面色古怪,她覺得自己錯怪了眼前的少年,這小子明顯是不會喝酒,卻偏偏灌了一大口,簡直與找死無異。

隨手倒了一碗清水遞與陳雲昭,後者接過艱難的道了聲謝,碗中清水「咕咚」下肚,灼熱和辛辣感減輕了些,老闆娘又為他倒滿清水,陳雲昭也是再次灌下。

客官們的視線從陳雲昭身上移開,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有人還嚷道:「倒是讓我想起了往年,來來來,我敬各位兄弟一杯!」

「好!」

客棧中氣氛融洽,也許是因為陳雲昭鬧了場笑話,客官們不再是小團隊低語,隔著四五桌都能嚎上一嗓子,引得笑語連連。

老闆娘問道:「好些了吧?」

「嗯,」陳雲昭擦去眼角的淚,面色有些潮紅,那是被嗆得,非常不好意思的對老闆娘道了聲「謝謝」。

「看公子衣著如此與眾不同,不知是哪地兒的人?」老闆娘為自己斟滿一碗酒,伸手示意陳雲昭隨意。

陳雲昭不敢再碰九月釀,本來就不會飲酒,今日一小口差點沒斷氣,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碰酒,特別是九月釀。

面對老闆娘的問題,陳雲昭笑著說了句:「生為華夏人,死是華夏鬼,生死不渝!」

老闆娘展顏笑了,不同之前,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別公子來公子去的,我不習慣這樣,叫我雲昭就好,」陳雲昭又喝了一口水,「陳雲昭。」

老闆娘的笑容僵住了,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你是陳雲昭,可是玩笑話?」

「玩笑話?」陳雲昭擺擺手,認認真真的說道,「我就是陳雲昭,怎麼,有問題嗎?」

「嗯,」老闆娘凝視著陳雲昭,見後者不像是說謊,遂輕搖著頭道,「沒有!」

陳雲昭面色古怪的看了老闆娘一眼,怎麼感覺老闆娘認識叫陳雲昭的傢伙,而且看她的反應,似乎還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來,喝酒!」

「不不不,我還是喝水好了。」

「好,哈哈哈!」

陳雲昭與老闆娘聊的很歡快,後者想要從前者口中知道稀奇古怪的她不知道的東西,後者又何嘗不是想從她口中知道自己的處境呢!

就在一刻鐘之前,陳雲昭弄清楚這不是拍戲,又為了證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在老闆娘驚愕的目光下,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聲音清脆「悅耳」,古銅色的臉上泛了紅,可想而知這一巴掌有多大力。

「好痛……」陳雲昭咬牙強忍著,對面還坐著老闆娘不能再女人面前失態,更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尖叫,他丟不起那個人。

又是一盞茶功夫,陳雲昭得知現在是唐朝,延慶十六年,然後他就懵了,唐朝有這個年號嗎?

經過交談,陳雲昭終於解決了心頭困擾,這裡是唐朝,準確來說是玉唐,不是華夏歷史上的大唐,這裡的皇室也姓李,但是這裡沒有唐高祖李淵、唐太宗李世明、唐高宗李治,這裡與華夏的歷史有偏差。

據老闆娘說,玉唐之前叫「隋」,隋朝的最後一任統治者叫「隋煬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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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雲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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