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白夜郡主

第九回 白夜郡主

()冥域小妖精?

這稱呼她聽都沒聽過,如果硬要說她是小妖精,那也該是逸王府的郡主小妖精,關那冥域什麼事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刀架在脖子上,該正氣的時候還是要正氣。

竺遙風一邊嘴角高揚,「姦細被逼問的時候通常都會嘴硬的。」

白夜聞言一笑,「你憑什麼斷定我是冥域的人?僅憑我想賄賂招攬你這點?」想來想去,她覺得整篇對話中就這一句最可能引起竺遙風的懷疑。

竺遙風點點頭。

白夜失笑,「竺遙風啊竺遙風,我若是冥域姦細,我會任由葉影幽擺布嗎?」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這冥域小妖精就是對葉影幽很感興趣,三番四次挑釁不成派一兩個無害的手下來做姦細也是極有可能的。」

「放屁。」她堂堂一個郡主,就算看上一個男人也不用搞潛伏,她會光明正大地去搶,落於葉影幽之手那是意外中的意外,可別提聽從什麼小妖精之命了。

「生氣了?就說明我猜對了不是。」

「呵呵……」在刀尖下,白夜從容的笑著,兩隻酒窩綻開有一種嫣然一笑百媚生的美麗,「我忽然想起來了,你至少還有一樣不如葉影幽。」

竺遙風的眼睛猝然收緊,「哪一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至少葉影幽選定了我就對我百般信任,而你明明也選擇了相信我,卻僅憑我一句戲言就污衊我是哪哪的姦細,就這一點來說,你是不是不如葉影幽啊。」

竺遙風收緊的眼睛忽的睜開,嗖的把彎刀收進袖子,頗為讚賞地打量著白夜,「就算你是姦細你也是個臨危不亂能擔大任的姦細。」

「喂——」收刀了就是相信她了,這下子又開始胡說什麼。

「也罷也罷,反正是不是姦細也無所謂,我弄你出來也只是想知道人皮面具的解決之法,其餘都和我無關。」竺遙風在白夜面前蹲下指指自己的背,「上來,我帶你下山。」

竺遙風爽快,白夜也爽快,二話不說就撲到竺遙風背上,趴好之後還不忘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起身出發了。

背起白夜,竺遙風口中又響起了口哨聲,在遼遠的哨子聲中,杵著不動的四殺像是注入了強力一樣,嗖嗖嗖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二人面前。

驅動了四殺,竺遙風也閃身竄上樹,在樹間跳躍朝著山下奔去。

在下山的路上,竺遙風時不時會問起白夜她是怎麼被帶到雅閣的,雖然問得方式很溫和,但是白夜知道,竺遙風始終是殺手出生,他的職業註定他的敏感和警覺,所以她也將大部分能告訴他的實情講給他聽了。

這事情恐怕要從白夜小時候說起。

白夜是何人,白夜是聖天朝逸王的獨生女,本名為聖夕燕,各取了爹娘名字中的一字,她的封號為百燁,當朝的一品郡主。

白夜的父親逸王夕拾與聖天朝第十一任皇帝麟帝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由於麟帝好色成性所以在十七年前一場宮廷政變中死於三尺白綾之下,政變之後碩王素淡,也就是逸王的二哥在眾人推舉下登基為帝,史稱暄帝,暄帝照舊將天下劃分為四都,京城以及下轄十州並稱京都;西北以首邑綿州為中心下轄七州合稱風都;富庶的江南以首邑江州為起點沿江七州統歸月都管轄;西南邊陲六大州盡歸花都所轄,首邑為雲州。

逸王的封地在月都江州,所以在白夜七歲前,她一直和母親兩個人生活在江州,七年後逸王回來,在逸王的哄騙下白夜被丟進丐幫歷練,由於百燁二字念起來不順嘴,那些乞丐們就將百燁念做白夜,久而久之,出門在外的時候她也化名為白夜。

那為什麼好好一個郡主會被丟進丐幫歷練呢?

且請繼續往下看——

每月初一、十五是逸王府白夜郡主聖夕燕出門行乞的日子,這是白夜從七歲起便養成的習慣,因為大難不死的王爺老爹說,學當乞丐的孩兒從小遭罪遭難日後定會安康又長壽的。

第一次,白夜是被王爺老爹手下四大暗衛給架去的,架去之後她想法子逃跑,可每回都會被暗衛們逮住再被狼狽的丟回乞丐窩,那一張白凈細嫩的笑臉被髒兮兮的乞丐輪流摸了個遍,等白夜出乞丐窩的時候儼然成了一個小乞丐,於是在她回家的路上就出現了一副詭異的情景。

堂堂逸王府的四大暗衛冷鋒小刀落月詩居然跟在一個臭烘烘的小乞丐後面,那小乞丐一身臟污,那驕傲的腦袋還偏高昂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哧溜直轉,撇嘴的時候兩邊臉頰還會顯出兩個可愛的酒窩,撅起粉嘟嘟的唇指著那些退避三舍、指指點點的路人甲乙丙丁說道:「看什麼看,沒見到本郡主是在體恤民情嗎?有本郡主這樣的主子,江州城定會福星高照的,你們若再是圍觀,本郡主定叫瘟神降點晦氣去你們家的。」

第二次,白夜依舊是被四大暗衛捉著去乞丐窩的,但這次臨走時,乞丐窩的老大卻教了她一些拳腳功夫,但對於爹娘都是武林高手的她來講,那些三腳貓的功夫她顯然是看不上的,再又一次被路人甲乙丙丁圍觀指點回家后,她下定決心若有第三次,她就以死相要挾。

「爹,你若再叫冷鋒小刀落月詩綁我去乞丐窩,我就自盡在你面前。」才七歲的白夜掏出一把匕首擱在脖頸威脅他那風流倜儻且腹黑的王爺老爹。

白夜的爹是誰人啊,不就是那個江州城號稱病貓、心思卻狡如狐的美人公子夕拾是也,在為新皇朝立下汗馬功勞之後便無故消失了七年,七年之後回來的逸王卻再也不是一副病貓模樣了,七年的分離,讓白夜對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老爹格外的親昵,但相處間,她也漸漸發現自己老爹腹黑邪惡的一面,比如這才見面不久就狠心地把她丟去乞丐窩。

「夕燕啊,你真是不體諒爹的苦心啊,你真叫爹心痛啊。」夕拾負手踱著步搖頭嘆息道,那如沾塵霧的眸子蒙上了淡淡一層痛惜之情。

「爹,你才三十歲出頭,別搞得和老頭子一樣啊。」從出生開始白夜就常聽人誇自己的美人爹爹有多麼多麼英俊瀟洒,七年之後美人爹爹回來的時候,她那顆砰砰直跳的小心臟險些從胸腔里蹦了出來,好,她承認,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就是她的美人爹爹,也正因為這份喜歡,她是絕對不允許她的美人爹爹出現糟老頭子才會做出的動作。

見女兒這麼一說,夕拾摸摸眼角,那淚花花晶瑩的在眼角閃爍,而後抽了一口氣道:「夕燕啊,再過十年爹就是糟老頭子一個了,你到時候找到一個比爹還美貌的人就會離爹而去的,可是在此之前,爹要讓你學著好好保護自己啊。」

「爹,王府有那麼多人保護我,你還怕什麼?」

「求人不如求己啊。」

「那你和娘都是武林高手,你們教我功夫唄,就算你們教不下手不是還有醒夜伯伯、沈谷凌叔叔么,讓他們……」

「不許你提他們。」夕拾板起面孔,佯裝咳嗽的模樣,「咳咳……」

這白夜一看自己的美人爹爹又犯咳嗽了,什麼自盡什麼去乞丐窩的事情一下子就拋諸腦後了,她和小大人一樣跑到夕拾身邊學著她娘的模樣輕撫著她爹的脊背,邊拍邊哄著道:「爹,我不提他們,以後都不提他們,你別生氣啊。」這在氣頭上,她竟忘了她美人爹爹說過,醒夜和沈谷凌曾經打過她娘的主意,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就算不見面提一提都夠嗆。

「爹,那冷鋒小刀落月詩不都是高手么,讓他們教我不就成了。」

夕拾一把把可愛的女兒抱進懷裡,用手捏捏可愛女兒的臉蛋,兩邊臉頰又露出了小小的酒窩,這兩個小酒窩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螢火的梨渦,螢火是很想親自教女兒功夫,可是夕拾有私心啊,分離了七年他實在想把失去的七年時間統統補回來,而且最緊要的是,依照螢火寵溺女兒的方式,就算她親自教也不見得有什麼成效,因為他知道,吃不得苦就學不到真本事呢,自家的女兒交給別人家去管,才能學到比家裡更多的東西,但是這麼殘忍又私心的話,夕拾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給女兒聽的,於是他是這樣告訴女兒的。

「你知道爹為什麼讓你去乞丐窩嗎?」

「不知道。」

看著女兒懵懂求教的可愛模樣,夕拾又忍不住捏了一把小臉蛋,然後靠到孩子的耳朵邊小聲的說道:「爹娘的功夫都不及乞丐窩頭頭的功夫厲害。」

「為什麼?」

「因為啊,他們頭頭有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這樣威震江湖的武功,如果你學會了,你差不多就可以去欺負江湖上的所有人了。」

「真有這麼厲害?」

「自然,這個秘密全江州城只有你爹知曉,爹不告訴別人只告訴你了,爹對你好。」

白夜欣喜地點點頭,心想這美人爹爹真是太疼她了。

於是在夕拾甜言蜜語的誆騙下,每月的初一、十五,白夜就會主動要求四大暗衛帶她去乞丐窩學絕世武功,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把自己打扮成小乞丐的模樣,手拿一個要飯缽招搖過市的帶著一隊人馬朝乞丐窩開進。

每次出門的時候,白夜都覺得心情特別舒暢,因為每次她都抱著能學到絕世武功的想法一頭栽進了那個又臟又臭的乞丐窩,儘管多年後,她才明白過來,當初她是被她的美人爹爹給誆騙算計了,她也沒有改掉每月初一十五裝扮成丐幫去乞丐窩玩耍的習慣。

也就是某月的十五,她聽到最近乞丐窩裡的乞丐會莫名其妙消失的傳聞,於是決定只身前去打探,這不打探不要緊,這頭一回去打探就著了道,不但沒有找出線索還被敲昏扛走,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身在無色宮雅閣了。

以上這些是白夜腦子所想的,但是說給竺遙風聽得自然略去了很多字。

而對於白夜的解釋,竺遙風依舊是半信半疑,比如一個最明顯的就是,他背上的姑娘橫看豎看都不像是一個當過乞丐的人。

「我看你一點也不像乞丐。」

彷彿早就料到竺遙風要問這個問題,白夜一下子就接過口反問道:「那你說乞丐該是什麼樣?」

「這……」乞丐是什麼樣的這三兩句話還真是不好形容出來呢。

「蓬頭垢面破衣爛衫髒了唧?」白夜倒是先形容出來了,見竺遙風默不作聲,白夜又接著說,「我告訴你,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很多乞丐洗乾淨了都是很漂亮的,千萬不要小瞧他們,就比如——」

「比如你是。」

「嘿嘿,總算你還有點長進。」

竺遙風躲過白夜欲敲他腦袋的手,她是不是真乞丐關他什麼事,他只要人皮面具解決之法,其餘一切都不值得他費心思深究。

於是竺遙風斜了白夜一眼道:「先和我去會會小妖精,然後告訴我解決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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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色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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