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系列」之陸《圓夢今生必五毒》 第四回

「廬山系列」之陸《圓夢今生必五毒》 第四回

夜半子時,雞狗不叫,烏雲蓋月,寒風飄飄。

像往常一樣,村舍的每一戶人家皆已夢眠鼾哼,同周公相逢於床頭之枕,沉靜安幽,諸事腦外。

怎料,在這麼個偏僻窮山溝里的淳樸鄉村,竟也生出翻牆越室之輩。此人攀柵爬欄,很輕易的便進到了一戶瓦損頂漏的籬笆宅院。

趁著月黑風高,此人有意輕聲推搖各種樹枝、花瓣,敲砸石子、震顫門栓,使其略微嘎吱作響,以探屋內動靜,以防未然。幾經嘗試,無人驚醒,無比安全。正值絕妙時機,只見此人手摸房牆,貓步細踩,輕手輕腳,開窗而入。

此院此屋,乃是長須老漢與賣果少女的蝸居之所,父逾七旬,母已不在,父女相依為命,僅此磚房一幢,即為畢生之財。而此地此人,也正是那名賊眉鼠眼的青衫青年,只因無意瞧見那鋥亮的純銀元寶,每分每秒無不魂牽夢繞。自日落起,直至夜半,穿腸算計,忍困不眠。更有甚者,饑寒交迫,為圖此刻,晚飯未食!

屋內空虛,物件稀少。瞥眼四望,一覽無餘。沒兩下子,青衫青年那雙銳利的雙眼就找到了藏匿於長須老漢床榻底下的存銀之匣。

「呃!你……你你你……你要干什嘛?」顱頂斑白的長須老漢噩夢驚醒,猛然睜眼,汗流坐起,恰視此景,情急之下惶恐而叫。

此時的青衫青年正蜷伏俯身,欲跪爬床底,不料東窗事發,驚得他不由自主地抬臉一望,一張面黃肌瘦的皺紋老臉立馬就映入眼帘。

眼看就要得手,怎能因此而放棄罷休?

只見青衫青年雙手一聳,將老漢一把撲到,緊緊地將他按壓在床,用巴掌捂住他的嘴巴,嚴禁一切嗓音的發出和干擾!此等狀況下的青衫青年,腦海里除了閃閃發光的白銀,再無其他。不顧一切的他,越發的用力,直至長須老漢不再反抗、鼻息全無。

一感到掌下沒氣了,情況不妙,青衫青年這才產生了后怕,於是立即鬆開猛按在嘴唇上的手掌,只是,為時已晚……

抽手后的他不停地顫抖,渾身無力,慌張至極!一想到此老漢的閨女還是和自己已經私定終生的未過門的媳婦兒,若是讓她知道了此事,豈不姻緣不成、淫夢休矣?

冷汗一涌而出,在背心胸前滲透地流淌……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青衫青年最後決定:既然事實已經釀就,後悔也於事無補,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拿銀子走人,反正自己的媳婦兒睡在隔壁房間雷打不動、尚未蘇醒,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是自己乾的,趁著三更天屋外沒人,趕緊走人!

就這樣,青衫青年揣著銀錠翻窗跳牆,火速逃離了事發現場。

三更賊走,五更雞叫,寅時天明,卯時人起。

「爹,你怎麼了爹?啊!爹——!嗚嗚嗚嗚……」屋內傳來少女凄涼的哭喊聲。

由於哭聲太大,犀利且刺耳,冥冥間,竟已震動了整個山溝。

經過了一些好心人的聲張和宣揚,隔壁大嬸、四鄰八舍、同村鄉里以及附近村舍的居民,都紛紛趕來磕頭、拜謁、弔喪、追喪、奔喪。

「哎喲,可憐吶!余老漢辛苦了大半輩子,真不敢相信,就這麼去了!哎,造孽啊!」一位眼淚滴淌的老婆婆嘀喃道。

「丫頭啊,這……這這這……這是誰幹的呀?」一位老伯沉重地問道。

少女搖了搖頭,然後擦拭了一下早已哭紅、哭腫的眼睛,這才聲音低沉地說了句:「我早上起來時,爹就已經……」她的精神險些崩潰,連輕生的念頭都從腦袋邊沿一閃而過!此情此景,幾乎要令她窒息,哪裡還有心情去回答弔喪者提出的雜亂問題。

她的父親年過半百才生下她,她的母親產她不久便已離世,這十幾二十年來,父親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地將她撫養長大,可謂是受盡了折磨、嘗盡了酸甜苦辣。真沒想到,昨晚還被少女哄得歡呼雀躍的長須老漢,今晨已是骸骨一堆。

對了,銀子!昨晚爹正是因為女兒賺來了銀子才樂成那樣的,心想不用再沒日沒夜地耕田種地栽水果了。那麼,銀子呢,銀子還在那裡嗎?

當下,當著眾人的面,少女轉過身去,面對著床板俯身下卧,再抬起額頭仔細地觀察了一番,淺望、深望,昏暗的床底下除了一方已經被開了口的木盒子,則再無別物。銀子居然不見了!

「是劫財,是小偷!害死我爹的那個兇手把我家裡的銀錠給偷走了!想必是被我爹逮到了,兇手才痛下狠手的。」少女站起身,掃視著眾位圍在床頭的村鄰親友,非常肯定地傾訴道。

這時,青衫青年也趕了過來,跑得滿頭大汗、面紅耳赤!

只見他剛一走進房間,一看到長須老漢的遺體平躺在地上的凄慘一幕,就立刻雙腿打折似的往地上一跪,然後用膝蓋走路,雙手扒在地上緩緩地向前撲爬,接著,聲音沙啞地痛哭道:「伯伯……伯伯……我的伯伯啊!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呀?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真沒想到,我和燦妹都還沒有完婚,您……您老就先去了。嗚嗚嗚,嗚嗚嗚……」

「其實,我們早就該成婚,你為什麼不早早的迎娶我?現在爹走了,他老人家……看不到了。」少女淚水哭干,抽搐著身子抽泣道。

在少女眼裡,青衫青年已經成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自己後半生全部的依靠。更何況,爹死了,他是這樣的傷心、難過。

少女走近一位鄰居中年人,用懇求的語氣哀問道:「三叔,我乃是一介女流,按照咱們村的規矩,女子不能主持葬禮。我爹的收棺大斂,就勞煩您來操辦了。還有,壽材、碑石和來日的上山入土,也全都拜託您去準備了。感激不盡!」

那位三叔誠懇地點了點頭,說:「放心吧,丫頭,我會把你爹的葬禮給辦好的。」緊接著,三叔面向大家,高聲叫喊道:「我宣布,余老漢的悼念亡魂儀式……現在開始!」

在嘩嘩啦啦的鞭炮聲中、轟轟烈烈的鑼鼓聲下,全村的壯丁夥計都造起了棺木,全村的婦女兒童都折起了紙鶴。范眼覽望,儘是一片忙碌的手腳……

此時,已是卯時三刻。

「哎呀,對了,我居然忘記了!」少女伸手拉過青衫青年的手臂,「你快到鎮上的一家布匹店裡去幫我做件事,就是集市正中心的那間鋪子,我和那間鋪子的掌柜約好了,早上必須去的。」

「做件事?啥事啊,幹嘛要我去?」青衫青年莫名其妙地問。

「哎呀,別問那麼多嘛!你快去,去了之後他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大膽地去幫他做。我和他約好了的。你只要說,你是昨天那個賣果子的女孩的相公,他就會明白的。你倒是去啊,哎喲,求求你了,你快去吧!」少女三令五申地催促道。

「好好好,去就去。我倒正想看看這是個什麼鬼事呢!」青衫青年終於答應,轉身便去。

鏡頭平移,空間轉換。集鎮中央,布匹店內……

唐九手正翹著個二郎腿坐在鋪子的大門口等人,手上托著個「取鏢令牌」拋一拋的,口中自言自語唧唧歪歪、咕隆嘟噥道:「哼!說什麼清早來,太陽都快照過頭頂了人還沒來!小丫頭片子,中看不中用,影響老夫的心情。」

將近五十歲的唐九手生龍活虎、四肢輕快。若說老,他自己都不承認;若說不老,畢竟是年已半百的前輩人物,不自稱「老夫」還真有點不像!

自詡為天下第一飛針行家的他,做人向來低調,從不霸氣外露。但若談到本質,他孤傲到了極點,為達目的,誓不罷休!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沒有自己不願殺的人,不論是親戚、摯友或是合作夥伴,只要阻擋自己前進的腳步,就一律斬殺!

等著等著,有點不耐煩了。唐九手臨機一動,乾脆臨機應變,變著法子來弄。他打算另找一個活的「替罪羊」來代替那個說話食言的小丫頭去做人質,反正都是人質,是誰倒無所謂。

於是,唐九手立馬彈跳起身,在椅子的上空用閃電般的速度翻了一個筋斗之後雙腳輕輕落地,立於靠椅之前半寸之遠的地面上。正準備搬椅子離開,誰知這時那位青衫青年趕到了,並大聲粗嚎道:「哎喲喂,累死了,哎喲喂,真累啊!喂,是你吧,裁縫店的老闆?我一路小跑,汗把衣裳都給浸濕了,這才及時跑到,你也該倒杯茶我喝,給我壓壓驚吧?」

唐九手斜著眼睛望了望,盯著青衫青年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臉色陰沉地問道:「你是?」

「哦對了,忘記說了,我是昨天那個賣水果的女孩的夫君——郎,明白啵?嘿嘿,這下懂了吧?」青衫青年高度放鬆地講道。

「哦——!呵,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好,那麼……你……就跟我走一趟吧!送你一件護心甲,拿去套上。」唐九手奸笑道。

「啊?走一趟?去哪?穿這個做什麼?」青衫青年一頭的問號。

「到了你就知道了。」唐九手一邊說,一邊牽來了赤色寶馬,只見他單手一揮,一陣狂風便如龍捲般地刮過,把青衫青年整個人給裹到了馬背上面。

「駕!」隨著一聲抽鞭呼喊,馱著兩個人的赤色寶馬就這樣嘀嗒而去了。其中,坐在後面的青衫青年不知是不適應還是怎麼回事,身體順著馬的蹦跳抖個不停,還頭腦犯暈、嘔吐不已……

借著晌午的日色霞光,順著茂密的楓葉紅林,距離此處不過數十里的苗疆五毒教彷彿近在咫尺了。

唐九手迫不及待地趕赴他嚮往已久的五毒聖地,還有那苗疆、苗山、苗嶺、苗溪、苗民……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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