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引魂煙

曲宋兒定定地看著牧璋，努力回想著這種熟悉的感覺來自哪裡，腳步也不受控制地往前邁了一小步，百里鴻延打開扇子輕輕搖動，冽木香鑽入曲宋兒的鼻息，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百里。」曲宋兒握住了百里的手，心裡卻莫名地難過，「你帶我走吧。」

「好。」百里低頭安撫著曲宋兒，看向牧璋的神情多了幾分挑釁，隨後拉著曲宋兒離開。

「宋兒！」牧璋顫抖著聲音，想拽住曲宋兒的胳膊，卻被韶黎橫在中間。

聲音入耳，曲宋兒的腳步絆了一下，心裡一直有個聲音讓她回頭，但她的腳步已然不受自己控制，只隨著那冽木香的氣味不住地往前走著。

眼看著曲宋兒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牧璋緊緊握住雙拳，下一刻就揪住了韶黎的領子：「說！你們對宋兒做了什麼！」

「我們能做什麼？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韶黎反握住牧璋的手腕，從他的控制中掙脫出來，不以為然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先放下這些兒女情長，你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你們大周皇帝就要被人從龍椅上拽下來了。」

牧璋的瞳孔猛然收縮，放開韶黎後退兩步：「你什麼意思？」

韶黎笑笑沒有說話，身後的侍衛將一封胥燁的親筆信交給牧璋，大意是忠平侯薛遼趁著牧璋不在，在封地上擁兵自立，屢次挑釁朝廷，並且夏國也開始在大周邊境上作亂，大周內憂外患腹背受敵，胥燁一個人顯然有些力不從心，這才發了急詔要牧璋回去。

牧璋攥緊信件，糾結不已，若是他就這麼回去了，曲宋兒該怎麼辦。

「牧王爺，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我已在宮門外替你備好馬車，你就請回吧。」韶黎陰鬱地笑了笑，後退兩步朝牧璋做了個「請」的手勢，明明白白下了逐客令。

南慕的身影出現在鸞鳳宮門口，與牧璋交換了一個眼神，牧璋便拱手告辭了。

梧桐院內，南慕與牧璋相對而坐，彼此間的嫌隙已然不復存在，牧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完本本地告訴了南慕。

而南慕從聽到「不記得他」幾個字時，緊鎖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若我沒猜錯，宋兒應該是被百里鴻延用引魂煙控制了心智，導致宋兒一聽到他的聲音或者聞到他身上的冽木香就會不受控制，而引魂煙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它只會使人忘掉最在乎的人，並且若不及時喚醒，終有一天，宋兒會完全忘記你，甚至淪為百里鴻延的傀儡。」

南慕的一顆心沉了又沉，他並沒有引魂煙的解藥，這世上除了百里鴻延，恐怕也只有曲宋兒能夠儘力一試，但眼下曲宋兒被百里鴻延控制著，又怎麼會相信他的話。

「是我沒用，連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牧璋艱澀開口，眼角似乎沁出了一滴淚水。

「不怨你，是他們的手段太卑劣。」南慕心中憤然，卻還是安慰牧璋道，「既然皇帝有急事，你就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將宋兒救出來。」

「你不是恨皇帝嗎？我還以為你會想法子拖著不讓我走呢。」牧璋抬頭，心中有些困惑。

「江山易主，受苦的還是無辜的百姓，這是我與先帝的恩怨，說到底也怪不到皇帝身上。」南慕苦笑一聲，搖頭道，「人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我這仇恨，也只能放下了。」

聞言，牧璋對南慕肅然起敬，原以為他只是一個四處遊樂的醫者，不想竟也有如此胸懷。

「原是我有眼無珠，從前是我冒犯了。」牧璋起身，朝南慕躬身拱了拱手。

南慕扶住牧璋，朗然笑道：「若是有人和當初的我一樣想搶走念兒，恐怕你我都是一樣的人，到底都有各自的宿命，這一番倒是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命里有時終須有。」

外頭的天突然暗沉下來，天地間黯然失色，似是有一場暴雨將要來臨。

南慕讓人關上窗戶，對牧璋道：「趁著沒下雨，你趕緊出宮吧，免得夜長夢多，你回大周之時務必要小心，百里鴻延和韶黎必定會對你出手。」

「我知道。」牧璋點頭應下，眼裡蒙上一層陰沉，「我安插在陶郎國四處的眼線近來也有收穫，這麼些年，陶郎國俯首稱臣，似乎是安分守己，實則暗自培養兵力，倒真是扮豬吃老虎的一把好手，難怪那韶黎這麼猖狂，看來往後兩國之間定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南慕沒有接話，鬱郁地看著門外被大風摧毀的一排石榴花，心中思緒百轉千回，若是兩國起了征戰，那他與韶念，又該何去何從。

靈犀宮內，韶念背對著韶黎坐在凳子上，氣得臉色通紅，韶黎也是陰沉著臉，半晌都沒有說話，楚歌見狀，忙端上了一碗葯，想讓韶念借著生病的由頭打發掉韶黎，但韶念正在氣頭上，直接揮袖打翻了葯碗。

「皇兄，你還真是卑鄙！」韶念氣不過，又轉頭瞪著韶黎，晶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層水霧，「神醫姐姐可是救了我們母后的恩人，你和百里鴻延怎麼能這麼做！」

「恩人？」韶黎冷哼一聲，搖頭道，「你一個深宮裡的女兒家懂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兒女情長不過是大業功成的墊腳石，若不是這次有父皇在中間攔著，大周早就成為我的囊中之物了！」

「還有。」韶黎忽而抬頭看著韶念，一字一頓道，「那南慕與牧璋關係匪淺，大有勾結大周的嫌疑，我勸你，還是早些和他一刀兩斷的好，否則到時候難受的是你自己。」

聞言，韶念的眼睛驀然睜大，厲聲道：「我不許你動他！」

韶黎早料到她會有這麼大反應，笑眯眯地安撫道：「我的傻妹妹，等到你皇兄我攻下大周，你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何必執著於一個南慕。」

「呵，你這話怎麼不說給百里鴻延聽？」韶念一把抹掉眼淚，諷刺道，「等你打下大周，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執著於神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