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眼睛
「出現了，出現了，第二雙眼睛。」老道眼睛中閃過一絲狂熱，嘴裡念念有詞。
蠻虎抬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何安盤腿坐在地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睛赤紅，像兩團火，看著讓人心驚。
主要的是，眼睛中沒有半分人類的情感，像……像兩隻縮小的太陽，灼熱，卻無情。
何安心裡感覺怪異極了，他看到的一切似乎都變了。
天是青色的，地是黑色的，大雪看不見了，他能看得到每一棵樹木上面都漂浮著一團光體。石頭上也有，只不過是灰色的，是死的。
關月燕的背後上方，漂浮著一隻兩個腦袋的燕子，那燕子是活的，不時用嘴巴撓著翅膀。
蠻虎背後的則是一個琵琶，琵琶上的弦似乎有人波動，時不時從琵琶內鑽出一個小人，在琵琶周圍翩翩起舞，看起來美麗異常。
而那個奇怪的老道士，背後則漂浮著一顆大大的金丹，金丹外面包裹著氤氳霧氣，漂浮不定。
老道士湊了過來，嘿嘿笑道：「小傢伙，感覺怎麼樣？這雙眼睛合用嗎？」
「感覺，很奇怪。」何安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伸手在老道士頭頂摸了一把，卻什麼都沒摸到，手毫無阻礙的從那顆金丹上穿了過去。
老道士目光朝上看了一眼，伸手在何安面前晃了晃：「傻小子，摸什麼呢？」
「奇怪，明明就在這裡。你腦袋後面有顆金色的蛋，還挺大的。」
老道士聽完，目光變得古怪起來。
「你是說，你能看到我的……荒體？」
何安點了點頭，指著蠻虎說道：「虎哥的是一個琵琶，琵琶裡頭還住著一個會跳舞的小人。燕姐姐的是……」
「好了何安，過來吃東西。」
沒等何安說完，就被關月燕給打斷了，何安撓了撓頭，老實的應了一聲，沖老道笑了笑，這才走到蠻虎身邊。老道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關月燕對自己的一切，似乎都不喜歡被別人知道，何安眨了眨眼睛，這種怪異的視覺緩緩退去，眼前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見到他眼睛里的火光消失，蠻虎割下一條羊腿，放在他手裡：「多吃肉，少說話。有的時候，話多了，也會死人。」
何安縮了縮脖子，應了一聲，悶頭吃肉，不再說話。
老道自然知道這句話其實是對自己說的，也不以為意，自己動手撕下一條羊腿，坐在火堆旁邊，也不再開口。
「前輩成名已久，莫非也要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
關月燕放下手裡的羊肉，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看著老道士。
老道士似乎對她很是忌憚，搖了搖頭：「柳陰生在外面放出風聲，說那東西出現在了幻陰山，我只是過來碰碰運氣。今天相遇，純屬巧合，我只是看這小傢伙有趣罷了。」
「你們應該清楚，大荒已經關閉，很多神通道法，修鍊方式都已經失傳了。那件東西的出現，定然會引起各方覬覦。終南山全真道傳到我這，也只留下了金丹上訣，所以老道總要給後人留點道法傳承，不求發展，只求自保，這不過分吧？」
關月燕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蠻虎笑了笑：「當年三千荒神出大荒，留下大道三千，如今也幾乎都泯滅在無情的時光里。如今荒體逐年減少，想要覺醒，更是難上加難。前輩想傳道統，有這心思，不奇怪。」
老道點了點頭，大嚼了兩口羊肉，喝了一口酒，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給你們提個醒，魯班墓已經被摸金門攻破了，最後得到那東西的，聽說是你們垂柳堂的人。現在大家幾乎都知道那人有這麼一個徒弟在這兒，你們想護著他，恐怕很難。今天喝了老道一口酒，我吃了你們一頓羊肉。就當是結下一段善緣。你們好自為之吧。」
跟來時一樣，老道士離開的動靜依舊很大。
何安看著熊熊的火光，心裡頭也憋著一團火，這肉卻是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了。
關月燕遞過來一個水壺：「喝點水，多吃點，你乾的都是體力活，不吃飽可不行。」
何安獃獃接過：「燕姐，他們都是沖著我來的對嗎？可是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你們口中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垂柳堂？是在說我師父嗎？」
關月燕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沒有半分好處。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沒人敢提它的真名字。我只能告訴你，那東西是個詛咒。至於你師父的事情，我相信有一天，他會親自對你解釋。你安心修行，萬事有我們。」
拍了拍何安的腦袋，關月燕抬頭看了看天，喃喃道：「看來這雪一時片刻不會停了。」
何安有種想要抓狂的感覺，那東西是個詛咒？為什麼一個詛咒還有這麼多人爭奪？
這種感覺就是，全世界都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唯有自己不知道，這讓他很是無奈。
蠻虎在山腳掏了兩個很大的雪窩子，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在這休息一晚。幻陰山很大，在山裡，咱們的目標也小一些，從明天開始，咱們晚上趕路，白天休息。」
關月燕點了點頭，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至於何安的心情，嗯，並不是太重要。
第二天白天，何安還在雪窩子里悶頭大睡，外面有一個和尚緩緩走了過來。
蠻虎嘆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那和尚，低頭繼續做雪爬犁。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大師方外之人，何苦蹚這一趟渾水？」
和尚慈眉善目，眉目低垂，口宣佛號：「施主此言詫異，天地混沌，何處是方外？」
蠻虎搖了搖頭：「大和尚都丟掉了自己的信仰，看來那東西果然不是好東西。」
「善哉斯言，正因如此，所以這渾水貧僧才來沾染一分。我佛門大金剛力，定能盪除這詛咒。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今正好該走一遭。」
蠻虎試了試雪爬犁的結實程度，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大和尚，據我所知，地獄如今還沒空吧？哪來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