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瘋瘋癲癲

這時候還不是金錢至上的年代，黎鶯的一番話還能夠威脅到才從那十年裡過來的社員。

她擦著粉脂的臉上就浮上了一寸慘白，又不肯輸了面子，只好揮手：「我不和你們小孩子計較，快走吧！」

黎鶯這才牽著黎丫的手走回去，黎丫一手一片紅薯干，吃的熱鬧：「大姐，真好吃，我想天天都吃。」

黎鶯看了一眼臉像小花貓一樣的妹妹，上輩子的黎丫沒有機會享福，自己倒要試試這輩子自己能不能救她一回。

「只要你聽大姐的話，以後還有這樣的好事，知道嗎？」

黎鶯晃晃自己手裡捏著兩個紙包，果然，被零食誘惑的黎丫差點找不到北，咧著小嘴答應了。

「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把我的任何事告訴黎沁和媽，不然你以後就再也吃不到這些東西，黎沁還會打你。」

黎丫似懂非懂的點頭，小小的她卻清楚，給自己買零食的大姐一定是好人，欺負大姐的二姐就一定是壞人。

「大姐，你放心，我肯定會保護你的，那你下次能不能給我一顆糖？」

黎鶯蹲下身來，黎丫枯黃分叉的頭髮，因飢餓而顯得越發圓潤的大眼，磨破邊的衣褲和漆黑臟污的手都叫她心裡一酸，隨後點頭。

「大姐一定會讓你吃好的。」黎鶯在心裡補充：「別像大姐一樣可憐。」

黎鶯到底是藏了一層心思，不肯把自己這些錢露出去，要是被楊翠玲母女看見，估計又保不住這點錢了。

「你記住，你今天和大姐去後山摘蘑菇了，沒出去過，知道嗎？」黎鶯看著黎丫說。

黎丫一臉的無知，嘴巴不停地吧唧著，似乎在回味著之前的紅薯干，聽見黎鶯的話也只是點頭，隨後又沒有反應了。

黎鶯也不指望她能有什麼反應，上輩子就是因為營養不夠，黎丫又趕上母親的第三胎，那點少的可憐的補品全都被母親吃了，黎丫腦袋根本沒有發育完全，獃獃愣愣的活了幾年，最後還是病死了。

將那些糖果等物品藏在土牆裡面，又用夯實的土磚仔細的遮掩好，黎鶯這才牽著黎丫的手回了屋子。

楊翠玲正在炕上斜倚著，見到姐妹二人進來，原本和黎沁說笑的話停了下來，臉上帶著厭煩。

「兩個討債鬼，喪門星，你們倆不去幹活，又死哪去了？家裡還有不少活沒幹呢，不知道嗎？老娘倒了血霉才生了你們兩個，還不快乾活去！」

黎丫已經被呵斥習慣了，沒有反駁，只是將自己摘回來的蘑菇放到了灶台上，黎沁看了一眼，立刻驚訝的叫了起來。

「媽！你看黎丫，和傻鶯兩個摘了毒蘑菇要害死咱們一家子呢！」一邊說著，她一邊拿出一朵顏色鮮艷的蘑菇給楊翠玲展示，楊翠玲果然又被氣得夠嗆。

隨手抄起來自己手邊的掃帚，就要向姐妹二人劈頭蓋臉的打過來，黎丫甚至不知道躲閃，只能縮在一邊，等著掃帚的來臨。

「住手！」黎鶯接下了楊翠玲的掃帚，用眼神示意黎丫快躲開，隨後自己站出來：「我們去摘蘑菇吃，這個是看著好看，拿回來看著的，誰要吃這個！」

楊翠玲的動嘴被打斷就已經足夠生氣，沒想到一向愚笨的大女兒還出手阻攔自己，心裡的那把火就燒的越發大起來。

黎沁看到楊翠玲的動作被制止了，本來有些恐懼，沒想到傻鶯雖然傻，但是卻有一股蠻力，可是看見楊翠玲的肚子以後，黎沁又有了一個新主意。

「你敢打媽？媽的肚子裡頭還有小弟弟呢，你這是要害媽給黎家斷了香火不成？你出生就害死了大哥，現在還想害死小弟弟！」

楊翠玲最聽不得的就是自己那個無緣的兒子，聽到這怒氣更加彭**來，恨不得一下子打死黎鶯，要不是這丫頭，自己又怎麼會被人指指點點這麼多年！又怎麼會死了老大！

「你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楊翠玲乾脆放棄了掃帚，隨手抄起來鍋邊的擀麵杖，朝著黎鶯的腦袋就要打過去。

黎鶯剛才看著黎沁將原本放在面盆裡面的擀麵杖拿了出來，放到了楊翠玲觸手可及的地方，冷冷的看了一眼黎沁，隨後跑了出去。

「救命啊！黎沁攛掇我媽要打死我！」黎鶯毫不猶豫的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呼救。

現在不是農忙季節，門口的大柳樹下面正有不少人湊在一起說閑話，聽見這麼大的動靜，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的心情，湊了過來。

還有好事的大姨拉住了黎鶯，一臉好事的湊過來：「怎麼了傻鶯？你咋還跑出來了？你娘打你不是正常的嗎？誰家不打孩子？」

楊翠玲這時候也在黎沁的攙扶之下追了出來，農家最忌諱的就是家醜外揚，見到外面這麼多人，楊翠玲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扶住了自己的腰，原本五個月的肚子，硬生生挺出了七個月的模樣。

一群女人看著了，都交換了一個看熱鬧的眼神，一個嬸子率先開口：「翠玲啊，可別跟傻鶯一般見識，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可彆氣壞了自己。」

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滿心的怒氣，楊翠玲也只能遮掩起來，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不是我生氣，傻鶯這孩子帶著小丫去摘了毒蘑菇回來要吃，我能看著她們去死？剛說了幾句，這孩子就跑出來了。」

這些女人的臉色就立刻變了，趕緊看向黎鶯，都嘆氣，隨後又勸說楊翠玲：「算了，以後叫你家二丫做飯吧，可別叫傻鶯放了什麼東西進去。」

黎沁聽了這話就臉上不好看了，她是最受楊翠玲疼愛的，以後還要嫁給有錢人做富太太呢，怎麼能做粗活呢？把手弄粗了誰還願意娶自己？

「我沒有！那是小丫要拿回去看著的，二丫今天燒火還偷吃了一半豬肉，我爹才訓過她，她記仇，叫我媽打死我，以後就沒人跟她分肉了。」

黎鶯做出一副憨態來，傻子的話也有可信的地方，要說黎沁搶自己的親事，只怕沒有人相信，可要是一塊肉就不一樣了。

果然，一聽見黎鶯這樣說，幾個婦女看著黎沁的眼神都不大好看，就算是生的再好看，饞嘴又懶惰的媳婦也是沒人願意要的，黎沁的名聲在這些長舌婦中間就不好聽了。

楊翠玲也是做過姑娘的，聽見這話，再看幾個婦女的眼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色煞青煞白，笑著遮掩：「胡說！小丫自己都承認是她吃的，你真是個瘋傻的，順嘴胡咧咧，看你以後怎麼找婆家。」

黎沁也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來，叫一群婦女看了也就相信了，笑著勸了兩句，又研究起楊翠玲的肚子來，個個都以為自己是人形B超機一樣，說楊翠玲這個一定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