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重生之後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意識模糊之間,耳邊響起一聲驚雷般粗壯的暴喝聲。
再一睜開眼睛的時候渾身都是酸痛的,腦袋裡面像是揣了一窩蜜蜂一樣嗡嗡作響,頭皮更是像要炸開了一樣的疼痛難忍。
谷樂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這雙眼皮似乎有千斤重量,只能模模糊糊的睜開一條小縫。
屋裡明光爍亮,瓷白的地磚上明亮如洗,和自己蝸居的簡陋小公寓根本沒得比較。
谷樂心裡疑惑,明明自己已經被凶神惡煞的惡鬼給撕成了碎片,現在一眨眼間居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還不知是被哪個隱士高人給救了。
看她木愣愣的半天沒有聲音,中年人明顯更加惱火了。他抓著谷樂的手臂收緊了三分,臉上帶著極為猙獰的表情:「我告訴你,今天這話我撂在這裡了。你就算死,也得死到白家的墓地裡面。」
谷樂被疼得直抽了一口冷氣,沒忍住就憋出了幾滴生理淚水來。
一旁怯懦的女人實在看不下去了,趕緊來勸道:「嚇也嚇了,打也打了,萬一鬧出來點人命來,你讓我上哪去找第二個女兒陪給白家。」她知道丈夫的弱點在哪裡,以情施禮在這個連女兒都能賣的無情男人身上根本行不通,唯有壓一個讓他擺脫不了的砝碼。
她算是賭對了,男人臉上果然露出一絲膽怯和猶豫,松下了手裡的力度,卻又不甘心的狠狠把手裡的人甩到了地上,像是甩掉一個臟污的包袱一樣,眼中沒有絲毫感情。
谷樂沒有防備,腦袋直直的撞到了一旁的桌角上,一股刺疼過去,臉上有粘膩膩的血液順著滑了下來。
等她慢慢的爬起來的時候,頭上的血液順著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板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個血旋。
谷樂抬起頭,深不見底的眼睛死盯著眼前中年男人,再加上她現在狼狽的模樣,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樣,讓人恐懼的直發抖。
男人被嚇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又有些不甘心地沉下了臉。外強中乾地扔下一句:「明天就把你打包送回白家,沒商量」就急急離去了。他步伐匆匆,身後像是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一樣。
他身後的女人雖然心腸軟,更是疼愛女兒的,但她太過依賴於這個一家之主,性子也軟,像個菟絲花一樣沒一點主見。最終動了動嘴后,也只是說了一句:「我去給你叫醫生來」便也跟著走了。
……
谷樂臉上的表情很難看,正巧聽著兩個叔輩的小輩們在嚼舌根,話里話外全是嫉妒的酸意。
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一雙黑黝黝不見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們看,莫名有些鬼氣森森的滲人。
兩人自腳底板處升起一股冷意,有點想退縮的意思,卻又色厲內荏地吼了一句:「我說的有錯啊,都是要嫁人的新娘子了,還跟著野男人跑了。」
野男人是謠言,顧樂連個暗戀對象都沒有,清清白白的,哪裡會有什麼半夜跟著男朋友私奔的艷情例子。想白了也就是想讓噁心一下白家,順便讓自己嫁進去的命運變得更加悲慘罷了。
良久,谷樂眼珠子才緩緩地轉了一下。她環著手臂,嘴角掛著冷冰冰的笑容:「你行,你上啊,我親自跟阿爸說,給你這個當富家太太的機會。」
那兩人才閉嘴消停了。
先不說顧樂是白家人親選的八字合緣,嫁過去是個享受榮華的富貴命。再者,據說白家死去的三少爺受寵的很,白家家主上次說,新娘子嫁過去是要在祀堂裡面生活三年的,這天天跟死人的陰氣混在一起,不被嚇死也得做個短命鬼。
兩人不知道顧樂為什麼突然從怯懦的軟性子變得這麼牙尖嘴利,還以為是從鬼門關里搶回來大受打擊后失了神智。她們抱著顧樂遲早被嫌棄趕回來的美夢,冷哼一聲甩著袖子走了。
按照原主之間的記憶和剛才發生的種種事情,谷樂這才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這還是在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里,然而自己的魂魄不小心附身到了死去的顧家女兒身上。
白家的少爺死了,白家家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為他安排一門陰親,這找人算命后,八字正好尋到了顧家女兒身上,還送了大量聘禮作為補償。愛好賭博的父親自然喜聞樂見,賣女兒毫不手軟,一口拍板答應了這門親事。
可是顧樂是個性子軟的,要死要活不願意。於是顧老頭為了讓她老實,和著來說媒的人與白家主商量著,打了一頓后,將顧樂關到白三少的祀堂裡面呆了一夜,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這一培養可算是出了事,顧樂怕鬼,心裡還時刻給自己加戲,可能是不小心招惹到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就真的把自己嚇死了。她一死,谷樂就來了。
谷樂看著鏡子中少女陌生的面孔。少女五官清秀精緻,眉眼如山水墨畫一樣的好看,卻因為性子軟,還膽小,總是在人面前習慣性的低頭,給人留下善良好欺的形象。
谷樂垂下眼睛,望著跟自己上輩子不同的皙白柔軟的手指,捏了捏少女因憂傷過度蒼白的臉頰,眼中迸發出一股堅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