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不是太快了點

第12章 是不是太快了點

「你,怎麼會在這裡?」

毛線比畫了一下,在手機上打出一行字。

「看人打怪!」

杜雲發了一個表情包,再沒有任何回應。

這樣,倆人一本正經地接著看電影。

他不會說,他是看了她的朋友圈跑來的。

他也不會說,他是出了兩百塊的高價外加一大桶爆米花,才在門口跟人換了一張跟她臨近的電影票。

一直到電影結束,毛線都沒有再落淚,她心裡惦記著一件事,杜雲怎麼會在這裡?是碰巧?還是故意?他會不會笑話她又死了一任男友?

毛線臉上的肌肉綳得緊緊的,她趕在電影院里的燈亮起之前快步走出了大廳,她這單眼皮一哭就腫,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準是又給哭沒了,不知道多醜呢。

「呦!金豆子還挺多嘛!」

杜雲跟上來,拉了她一把,遞過來一個口罩,「戴上。」

「我不戴!」

毛線把棉服的帽子扣在腦子上,整個腦袋躲在毛烘烘的領子下面,正好可以擋住眼睛,她又往外退了兩步,跟杜雲保持了一點安全距離。她實在不想讓人看到她哭過的樣子,丑爆了。

「戴著!」

杜雲大步跨過來把她圈在懷裡,直接給她掛耳朵上了。

毛線看著身邊經過幾對情侶,臉一下子就紅了,別捏地扯下一邊的口罩,「我就不戴!」

「那就別戴唄!反正明天你那鼻子就會爆皮,估計能把你那些大學生嚇死!」

杜雲雙手插在褲兜里,並不看她,毛線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划著鼻尖。

毛線對著牆上的鏡子照了照,果然這鼻頭是紅透了,還很疼。

一想到爆皮,她就老老實實地戴上了口罩,她這臉上的花才少了一些,可不能再添亂了。

毛線沒有再照鏡子,不然她一定會看到一個裹著軍綠色棉服的女子,白色的大口罩子糊了大半張臉,額頭又完全被帽子邊上那一圈毛給遮住了,不趴在臉上,是完全看不到眼睛的。

整個兒就是一行走的蟬蛹,搞笑極了。

杜雲跟著她身後,臉上是那種很想笑又極力忍住的扭曲,感覺像抽筋了一樣,極不自然。

他是開心,毫無緣由地開心。

在看到她朋友圈了發了一條「又死了一任」的狀態時,他就有種難以抑制地興奮。

明明他應該安慰她說:「沒關係,你不還有一任嗎?」

或者他揶揄她,「那有什麼關係?一個前任死了,千千萬萬個前任站起來!」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他捧著手機,不停地翻著她的朋友圈,直到看到電影票那張。

她說:「終於可以花點時間彌補小時候的缺憾了。」

他馬不停蹄趕來,打了快車,早早地堵在電影院門口高價換票,只為陪她補上那一場缺憾。

毛線沒有那麼難過,失戀對她來說,就像一場感冒,開始很焦慮,著急去醫院打針,後來在家吃藥就可以了,久病成醫。

對她來說,失戀不過就是意味著下一輪的相親,沒有什麼關係,她不會因為少了一個男朋友落淚,她只是心疼自己,那個執拗又焦灼的自己。

第八任男友何方發來消息說晚安的時候,她也俏皮地打了一個安,後面畫了一個波浪號。

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她覺得她可以專心跟何方好好地談上一場戀愛了。

微信上,兩個人開始了一場你來我往的機上聊騷。

何方:你今兒的晚安跟以前不同。

毛線:哪裡不同?

何方:有幸福的波浪線。

毛線:為什麼說波浪線是幸福的?

何方:沒有什麼,就是看到了幸福的味道。

毛線:幸福是什麼味道?

何方:波浪的味道。

毛線選了一個小宮女右手叉腰笑得眼睛都沒了的表情發過去,她也忍不住哈哈哈地笑著。

明明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廢話,字裡行間卻是隱隱透著幾分曖昧。

這大約就是愛情的前兆吧,毛線這一隻被愛情遺棄在淺灘的魚兒,終於迎來了那幸福的波浪,她抻長脖子,掄圓雙臂,撲騰著身子用盡全力去咬合,臉上便有了瑩潤的光澤。

杜雲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丟了倆字:「幼稚!」

毛線看著何方發過來親親的表情,更是喜不自禁,問杜云:「為什麼說波浪線是幸福的?」

杜雲的兩隻胳膊壓在方向盤上,看上去這車倒像是個玩具。

他抿了抿唇,道:「大波,浪,自然是極好的。」

毛線秒懂,罵了一句:「流氓。」

杜雲嘴角微翹,就好像毛線口中流氓那兩個字是對他的褒獎一般,問:「跟你那小白臉怎麼樣了?」

杜雲對毛線的這兩任男友都不看好,非得二選一的話,他倒建議選那個伍老師。

他看不上何方,覺得他就是一小白臉,除了臉,一無是處。

毛線把杜雲的這句話解讀為嫉妒,就好比一個漂亮女人看另一個長得好看的女人,眼裡裝的是欣賞;但是一個不漂亮的女人看另一個漂亮的女人,橫豎就倆字:妖孽。

「人家有名,叫何方。」

毛線糾正道,她不喜歡小白臉這一類的稱謂,就像不喜歡別人叫她大齡剩女。

「好吧。」杜雲翻了個白眼,「你跟那個何方妖孽怎麼樣了?」

杜雲是見過何方的,毛線相親次數多了,總會遇上鬼,少不了喊杜雲救場的。

上回也不知她媽認識的誰給介紹了個暴發戶,明明是個東北大漢,硬是整了一嘴的香港腔,一頓飯沒吃完呢,手腕上的勞力士金錶都脫下來三回,毛線最後實在受不了給杜雲發消息過來救場。

這杜雲竟然戴了副墨鏡,一張嘴就是標準的廣州土話,那叫一個嘚瑟,毛線都想裝作不認識他。

好在人家土豪是個有原則的人,一聽說杜雲是毛線認的小弟,姐倆還這麼親昵,人家主動放棄了。

杜雲對這種事倒是樂此不疲,成天追著毛線問:「要我過去嗎?」

那架勢好像從一開始就篤定人家成不了似的。

「好-得-很!」

毛線說著悄悄地瞟了他一眼,杜雲臉上的失望被她盡收眼底,她得意地翹著嘴巴,哼,這一次一定要讓杜雲這小子刮目相看。

她捋了捋頭髮,「我打算這周末帶過去跟家裡人一起吃個飯。」

杜雲猛地一腳剎車下去,轟一聲,毛線的身子就向擋風玻璃上撲了出去,幸好系著安全帶呢!

她氣得打了他一下,「你要死啊!不是你的車就瞎霍霍是嗎?」

「意外!」

杜雲也嚇了一跳,確認沒事後才鬆了口氣,問:「是不是太快了點?」

「不是快了點!是非常的快!」

毛線只當他說的是車速,解開安全帶準備替下他,這種半吊子藝術家的腦袋裡天馬行空的,根本不適合上路,準是又在「走——私」,想那個畫中美人了。

毛線憤憤地咽了口唾沫,不得不說,那女的長得真他—娘—的—撩—人!

「我說的不是這個,」杜雲戳了她腦門一下,「那妖孽的事!」

「噢!」

毛線瞥了他一眼,道:「那沒辦法。」

說話的工夫,車子已經停在了毛線家樓下。

毛線接過車鑰匙,一隻腳在地上蹭著,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談戀愛就跟考試一樣,上半場小差開得多了,下半場就得拚命找補回來,總不能等著打鈴交白卷吧?

她覺得跟何方這事,宜早不宜晚。

「我覺得還是應該再了解一下,」杜雲點了根煙,說,「回去吧,我看著你進去。」

「不用。」

毛線嘴上不說,心裡還是蠻受用,一蹦一蹦地往家走去。女孩子不管是二十還是三十歲,總是喜歡被人呵護的。

毛線只顧想著怎麼跟何方說周末見面的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面。

杜雲在她家樓下站了約莫半個鐘才走。

冬天的風很硬,他出來的急,只穿了件夾克,這麼一會兒,手就凍僵了,蜷在袖口裡,一顫一顫地。

杜雲煩躁地跺了跺腳,雙臂交叉著抱在胸口,儘力攥著不停哆嗦的身子往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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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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