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零節 看破不說破
在卓魯阿魯眼中。
這位韓絳了不起。
僅僅兩年時間,他的人馬就攻陷的金中都。
很厲害的人物。
那麼,這樣厲害的人物親自關注的地方,肯定有寶。
但絕對不是寶石。
那麼,就是糧食。
一年四收,這是卓魯阿魯所知道的。
這裡的人在卓魯阿魯眼中,有部分倒是有學問,知禮數的,但更多的象是沒有開化的蠻夷,這裡是無主之地。
蠻夷,沒資格稱得上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韓絳巡查軍營。
一路上倒是什麼也沒說。
到了大帳之後,韓絳才說道:「話說李將軍,是交趾、占城、瓊崖、廣州府送來的補給不夠,還是這裡有軍需官剋扣了軍糧呢?」
李洱嘆了一口氣,正準備交待一部分實情。
劉銳卻說道:「有些曾經是戰俘的,有些曾經對咱們不友好,這些人總是要有一個受教訓的過程,在這個受教訓的過程中,他們學會了禮數,這才能給予機會。」
韓絳再問:「可靠嗎?」
劉銳回答:「大勢之下,他們若連這點眼光都沒有,怕是連命都別要了。尋常之人更是只圖一個活命,他們可以不懂,卻要聽話。這裡人員混雜,絳哥兒你先坐,聽我細細講來。」
李洱作事有一套,劉銳更有一套。
李洱與劉銳相識了一輩子,兩人的交情沒得說。
許多時候劉銳更象是李洱的軍師,他的辦法永遠比李洱多。
韓絳坐下。
李洱親自給韓絳端了一杯茶,那臉上的笑容多了幾份古怪。
劉銳捧著一杯茶,不緊不慢的說道:「這裡有點亂,就說農場區吧。說是把人分為三六九等,這話可能不合適,但卻是事實。」
「合適。」
韓絳明白,什麼時候人都不可能真正平等了。
劉銳繼續講:「咱們這些人,怎麼說呢,就算沒有人教,從江南遷移過來的幾百戶,自已也會把自已當人上人。當然了,待人和善與把自已當成人上人,不衝突。」
韓絳點了點頭:「我懂,上位者的友善。我韓府,從來不欺負窮苦人,雖然與這個還有些區別,但意思差不多。」
「正是。」
附和了韓絳的話之後,劉銳拿出一份嶄新的花名冊:「絳哥兒,高麗人、倭人、占婆人、越人、真臘人、泰人,還有許多這裡當地的人,他們也並非同類同族。這越人,雖然有些也是罪人被流放至此,可他們卻對真臘人很兇。」
「還有,高麗人與倭人,只要找到機會就打架。只是倭人更狠一些,高麗人卻是更狂妄一些,每次打架都是高麗人挑起,卻是倭人打贏了。」
韓絳聽完后,笑的極是開心。
真的沒想到,千年前與千年後,倒是區別不大。
劉銳也跟著笑了,一邊翻花名冊一邊講:「還有呢,這若是給點權,這些人又變了。」
「讓我猜猜,讓我猜猜。」韓絳倒是很有興趣。
既然韓絳有興趣猜,劉銳也不拒絕:「那絳哥兒猜猜。」
韓絳先是想了想,而後說道:「這倭人狠辣,作事卻是認真,守規矩。這高麗人呢,他們一有機會就要擺個譜,而且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這越人呢,找機會就鑽空子,看能不能給自已佔點好處。」
「對,對。」李洱站在一旁大笑不止。
韓絳又補充了一句:「要說這金人,我感覺他們可能和咱們差不多。」
「對。」劉銳很激動的一拍大腿:「完全沒有錯,這金人受咱們華夏禮教,所以作事方式和咱們相差不多。」
韓絳說道:「我懂了,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樣,其實光靠咱們的人也管不了這麼多,既然兩位老將軍在這裡,我便不多插言太多,有幾句話容我說到前頭。」
「絳哥兒,你講。」
「凡事歸根結底講一個理字,有理走遍天下。古時候起兵,就要有一個檄文什麼的,就是想自已佔個理字。現在呢,咱們到了這裡,不佔理不好辦。占理這事,在我看來有這麼幾種辦法。」
韓絳講起這個,確實是一套一套的。
韓絳繼續講:「首先,最好的辦法就是民族在融合,這裡本就是無主之地。誰占誰有理。有主之地呢,和親,咱們是應自家親人,或是娘家人,或是婆家人的邀請來的,然後這裡有些無良的土財主,他們太壞了。」
提到這話,劉銳和李洱都笑了。
韓絳也是笑了笑:「最後一個辦法呢,就是文化,讓這裡的人和咱們讀一樣的書,學一樣的禮。」
「在理。」
「還有,人分三六九等沒錯,但也別明著分。天竺那邊,人分四等,下等人的影子都不能碰到上等人,一出生是什麼等級,永遠就是什麼等級,這個不好。咱們其實也有分,士為一,妓為九,可換句話說,咱們行商的家裡也能讀書,也能出個士,是不是這話。」
韓絳的話劉銳聽明白了。
劉銳說道:「這話講到底,其實很簡單。咱們別把什麼誰高誰底寫在明面上,或許人人知,卻也不是朝廷定下的。朝廷呢,給天下人每人都有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你會讀書,會作匠人,會打仗,但凡是有才能的,總要有一個當人上人的機會。」
「是這話,誰不想成為人上人,誰想永遠給人當奴僕。」
「是了,那麼這事也變的容易。」
劉銳倒是明白韓絳的意思。
這裡遠在萬里之外,來到這裡的中原華夏人畢竟是少數,那麼長期在這裡穩定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裡所有的人變成華夏人。
提到這話,劉銳又問了:「那麼,高麗人怎麼說呢,比這裡人更象是華夏人。倭人也一樣,你卻執行了不同的政策。」
「不一樣。」韓絳很強硬的反駁著。
「高麗人、倭人,他們中大部分人已經變了,他們想吞併中原。他們象是寫滿了字的紙,這樣的人只能除去。而這裡人,有太多象白紙一樣的人,白紙上寫字,寫什麼是什麼,絕然不是那種寫滿了字的紙,字是很難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