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御廚好倒霉
江白竹言出必行,裝模作樣地請來御醫,詢問了御醫溫補養胃的方子,燉了好一鍋的養生湯。
不過,她暗地裡又悄悄地做了一些山藥糕,用油紙包好了,擱在了懷裡。
「陛下從來不吃糕點的,上次老李做了些山楂糕,被打了二十個板子呢!」一個小廚子好心提醒道。
「不,這是給我自己準備的,誰知道我等會端東西去,要受什麼懲罰,有備無患,免得餓死。」江白竹機智道。
「江大廚深謀遠慮。」小廚子豎起大拇指誇獎道。
深謀遠慮個屁!這山藥糕就是給那吃貨皇帝準備的!畢竟等到晚上做吃,還要好長的時間呢!江白竹心裡暗暗吐槽,端著膳食就跟著江公公進了承恩殿。
這一次不止謝君澤一個人在,還有兩個議事的大臣在。
江白竹將補湯端到桌面上,低聲道:「陛下,該用膳了,今日用御醫開的方子做了補湯,你嘗嘗吧。」
戲精陛下睨了一眼那花花綠綠的補湯,一大股的藥材味兒,他用勺子舀了一小勺湊到唇邊,只微微沾濕了唇瓣,就哇的一聲乾嘔了起來。
「咳咳咳,這東西一股子藥味,吃不下!江公公,給朕弄些清粥來,咳咳咳,咳咳咳——」謝君澤惱怒地將勺子仍在了地上,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那兩位大人面面相覷,紛紛勸道:「陛下,你好歹吃一口吧,總是吃清粥哪兒行啊,這樣身體是頂不住的!」
「咳咳咳,咳咳咳,朕實在是吃不下啊,朕的黃叔整日吃素,不是也好好的嗎?」謝君澤咳得越發厲害,甚至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是時候開始她的表演來,江白竹急忙就近上前,一把扶著了咳得東倒西歪的皇帝陛下,還從自己的懷中抽出了一張手帕,捂住了他的嘴巴,安慰道:「陛下您彆氣,彆氣。」
話音剛落,她便抽出了那張帕子,隨後大驚失色,拔高了嗓音道:「啊,陛下,你咳血了——」
那一張帕子果然已經變得紅艷艷的了,兩位大臣都大驚失色,急忙跪下道:「陛下恕罪,陛下不想吃,那就不吃吧,清粥也挺好的——」
皇帝陛下軟軟地躺在椅子上,面色慘白,無法再出聲,只能揮了揮,讓那兩位大臣退下了。
那兩位大臣一步三回頭的,這才依依不捨,憂心忡忡地退出了承恩殿。
人一走,謝君澤從自己袖中掏出了手帕,略帶嫌棄地將自己的嘴巴又重新擦了一遍,喝了口茶,言正詞嚴道:「朕不是裝的,這補湯朕真的喝不下。」
江白竹蹙了蹙眉頭,如實道:「我也覺得這補湯的方子有些不妥,本來溫補滋補的方子,為何又加了泄氣的藥材?」
謝君澤調查過江白竹,知道她有幾分醫術,聽她這麼一說,眉頭當即擰了起來,冷聲道:「這與你無關,你是個廚子不是御醫,你只管做好你的飯便是了。」
江白竹自然也不樂意多管閑事,連聲應是,然後從懷中掏出了用油紙包好的山藥糕,遞給了他:「做了些山藥糕,你先墊墊肚子吧,等今晚御膳房的人走了以後,我再弄些肉出來,給你做好吃的。」
謝君澤接了過來,輕輕掀開了上面的那一層油紙,裡面果然裹著幾塊潔白晶瑩的山藥糕,他隨手拈了一塊放到嘴裡,不滿道:「才四塊,你喂貓啊。」
江白竹白了他一眼:「你長期不進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了,這個山藥有養胃的功效,你先將就著吃吧,對了,罰我幹啥啊?」
「你——」謝君澤一邊吃著嘴裡的糕點,一邊沉吟了一下,腦海中閃過昨晚來爬床的舒昭儀,皺著眉頭道,「你去青華宮打掃吧。」
江白竹無奈,只能應聲下去了,她才走到門口,那一碗補湯,就被砸了出來,在院中摔得四分五裂,伴隨著江公公尖利的聲音:「陛下網開一面,罰你去青華宮打掃,還不快滾!」
江白竹只能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屁顛屁顛地去到了青華宮。
青華宮是昭儀住的地方,算不上金碧輝煌,不過院子也很大,江白竹掃了一半,就覺得喘不上氣來了。
她剛拄著掃把靠在樹下休息一下,一聲不滿的厲喝就傳了過來:「你是何人,你在這個幹什麼呢?」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熱天也穿得厚厚實實的舒昭儀,昨晚被皇帝說了她一句,那兩位昭儀拿著這個話柄嘲笑她,她再不敢穿輕薄的衣裳了。
江白竹見她穿著,知道是個昭儀,只能行了個禮,低聲道:「回稟昭儀娘娘,奴才是御膳房的廚子江白竹,被陛下罰來打掃青華宮。」
舒昭儀正受了氣沒處出呢,這會兒逮了個廚子,正好撞到她的槍口上了,她冷笑一聲,看著江白竹道:「沒用的東西!宮裡給你們御膳房的薪金比我們這些做娘娘的都要多,竟連一道可心的膳食都做不出來!竟讓陛下饞到去吃泥巴!」
江白竹:「.」她真是有理說不清啊,為了老江的頸上人頭,她認了!
「昭儀娘娘教訓得是,奴才一定儘力研究膳食,精益求精,爭取讓陛下早日開口吃飯。」江白竹作低伏小,恭恭敬敬地回道。
「哼,都被陛下罰來掃地了,可見是個沒本事的,這樣,本宮這青華宮也不要你掃了,我宮中養了幾隻貓狗,小廚房裡面還養了幾隻雞鴨,你去弄些吃的喂貓喂狗,再把雞鴨餵了。」
江白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為了老江的頸上人頭,她忍!
於是御廚江白竹,在青華宮的小廚房裡面忙碌了一整下午,又是喂狗,又是喂貓,又是餵雞鴨的,最悲慘的是,那隻該死的狗它既然認人,愣是將江白竹追著跑了好幾圈。
要不是江白竹小時候被老江追的次數多了,恐怕真要被它咬上了!
那該死的舒昭儀看著她被追,居然一邊吃著乾果,一邊哈哈大笑,也不叫停那隻該死的狗!
江白竹長這麼大,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氣,氣得她差點要在狗食裡面下瀉藥了!要不是為了老江——
說多都是淚,江白竹被舒昭儀折騰得筋疲力盡,直到天黑,才回到御膳房,然後她發現,沒有最慘,只有更慘!御膳房裡面連棵菜都沒有給她留下!冷鍋冷灶,鍋空盆凈的!
江白竹差點都要哭出來了,好不同意在角落裡拔出幾隻土豆,又偷偷摸摸地往承恩殿去了。
她才剛剛生起火,忽然背後一涼,一轉身,便對上了皇帝陛下幽暗冷沉,又發著綠光的雙眸。
謝君澤幽幽地盯著江白竹,低聲道:「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