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憶

韓禎霆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蒼白虛弱，卻連昏迷都是一副防禦的姿態，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程誠費力的睜開眼，望著站在床邊的男人，慢慢的平整呼吸，笑得禮貌，「先生，謝謝你。」

韓禎霆挑了挑眉，有些詫異，沒有料到她會是這幅反應，笑了笑，「沒關係，如果程小姐需要的話，可以暫時住下來。」

程誠睫毛微垂，臉上笑容不減，「那麼，麻煩你了。」說著，便扶著床沿坐了起來。

「程小姐，你傷得並不算輕，還是躺在床上休息吧。」韓禎霆見狀，走過去伸手阻止她下床的動作。

「沒有客人霸著主人的床的道理，先生，我睡沙發。」程誠沒有抬頭，只是趁勢扶著韓禎霆的手臂，「請你扶我去沙發。」

韓禎霆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是認真的。隨即低聲笑了出來，「程小姐果真是家教良好，不愧是第一貴族的大小姐，不過。」話鋒一轉，整個語氣便慵懶了下來，「讓一個受了傷的女人睡沙發，實在是有辱我的格調，還不如讓程帝軍把你帶回程家，可能照顧的更好。」

程誠聞言，淡淡的笑了，「禎霆先生對程家的興趣當真是不小。」

她這個程家大小姐，從七歲開始就從來沒有在任何公眾場合出現過，眾人只知程家有兩位天之驕子，二小姐程數，桑特斯皇家軍事學院的優等生，年輕美貌，智謀過人；三小姐程冰，芭蕾公主，芭蕾舞界的明日之星。

「比不得程小姐深藏若虛。」見程誠重新回到床上，韓禎霆伸手將被子拉好。

被子下的手微微的僵著，程誠感覺胸口充斥著一股隱隱的壓迫感。她忽然有種直覺，別說是對待她這個利用價值不低的人，哪怕是對著他的敵人，這個男人恐怕也會是這一幅溫情脈脈的神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直覺不該跟眼前的男人有任何的關係。只是，沒有辦法，她需要他的庇護，哪怕她知道以後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深夜，凌晨兩點。

韓禎霆鬆了松領帶，將外衣脫了下來，客廳幾乎是一片暗色，倒是卧室的床頭，橘色的燈靜靜的亮著。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韓禎霆抬腳朝床邊走去。

果然，目光動了動，白色的床已經鋪理的整齊右邊的被角也被掀起。

抬手打開了卧室的燈，沙發上的女子蜷著被子沉沉的睡著，黑色的長發蓋住了她大半邊臉，寂靜的空氣里是她均勻恬靜的呼吸。

韓禎霆揉了揉眉心，怎麼會撿到個這麼麻煩的女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程誠猛地睜開眼睛，抬手就向某個方向襲去。

然而對方只比她更快，她的手腕立刻就被握住，「程小姐，」慵懶而漫不經心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這個房間是不會有人進來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腕上的力緩緩地鬆開，「還有，我說過，我沒有讓女人睡沙發的習慣，程小姐還是回到床上去吧。」

聲音輕柔，卻透著一抹濃重的逼迫。

程誠抬起頭，目光清明，全然沒有剛睡醒的倦容，微微眯著眸，「禎霆先生果真是體貼的好情人，只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更接近交易。」無聲的笑了笑，「我不太願意虧欠的太多，倒時候，會很難還清。」

「程小姐似乎對商人有偏見。」

程誠看了他半響，「商界帝梟，難道會做虧本的生意？」

「的確不會，」韓禎霆低低的笑，「不過，」一把扯開程誠身上裹著的被子。「這一筆可以不算。」

程誠繃緊了身體，忍住掙紮下地的衝動。她太清楚，這種看似溫情的強勢，比蠻橫霸道的態度更由不得拒絕。

對她來說，挑釁這樣一個男人，絕不是明智的事情。

「抱過這麼多女人，沒見過比你更僵硬的。」輕手將她放在床上，「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你這是行為凍結，對危險的第一反應。」韓禎霆俯身靠近她，雙手撐在程誠的兩側，「那麼，程小姐，究竟是我讓你這麼不安呢？還是你一慣如此？」

程誠直視他的眼睛，藍色眸迷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姿態魅惑，她見過許多看不底的人，如沐，謙遜優雅如同標準的紳士，他在想什麼，他想要什麼，你永遠都估測不到。但這個男人，她甚至找不到那個面在哪裡。

他給著最恰當的距離，最合適的態度。卻偏偏讓她的每一根神經綳得筆直。

「禎霆先生，你對每個女人都關心到如此的地步嗎？關心她們是否自在，是否安心？」程誠淡淡的笑，「你精通心理學就該知道，人在陌生的環境，都會本能的覺得不安。」

「我只是有些奇怪，」韓禎霆聞言，離了她的身體，「第一貴族的大小姐，怎麼會敏銳的如同叢林中廝殺的豹子。」

像是並不需要聽到她的答案，韓禎霆伸手關掉床頭的燈，便向客廳走去，「程小姐有傷在身，還是好點休息吧，打擾了，還有，」走到門口時停住腳步，「我想，我們還有一段時間需要相處，甚至將來還需要合作，程小姐可以不必如此客氣。」

門關上的了，最後一縷光線也消失在門縫。程誠緩緩地拉上被子，重新睡下。

房間很安靜。

程誠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書，幾個小時下來，除了偶爾有紙張翻過的聲音，她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韓禎霆收回視線，這個女人很聰明，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不動聲色有時是最好的自保方式。在這幾天里，她按時吃飯睡覺，白天就翻翻書和雜誌，除了每晚會留一盞燈，她沉默的彷彿存心叫人遺忘。

她從來不問他是誰，也好像忘了他們之間的交易--當然，他知道，她並沒有忘。

他看過芊芊搜集來的資料，關於這位程家大小姐，薄薄的幾張紙，除去十幾年前程家大少與名媛路雪那段引無數人猜想真相至今沒有人知道的婚姻，她的人生簡單的好像白開水，平庸得乏味。

門鈴聲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