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扭轉
萬顯山兩條腿太長,在床上尤其的佔地方,王佩瓏被逼的只能躺到角落,眼睛不錯眼珠地盯著他那褲管,心裡不知道是多少遍地想過把它砍下來。
她恨,看到這麼個神氣活樣,神采奕奕的萬顯山就恨——因為她如今實在是很難看的,『藝』上已經不能有所發展,就是自己平常最驕傲的『色』,現在也是大打折扣,她昨天照鏡子,差點就把鏡子砸了,簡直不能相信鏡子裡面那個憔悴滄桑的女人就是自己。
她不曉得萬顯山是不是介意,不過每次他來都生龍活虎的,能就著以前那點舊賬跟她辯個沒完,這德行無論如何不能說是介意,王佩瓏看他以前在作風上還挺隨便的,如今倒真是改了口味,她變成這個樣子也沒見他嫌棄——真要嫌棄倒好了,大家一拍兩散,這輩子再也不要見,不見的話她也想不起要恨他。
萬顯山這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明知道她在角落蜷成蝦米,竟然還敢大言不慚:「離那麼遠作什麼,過來!」
王佩瓏本來正閉目養神,這下不得已地又睜開眼睛:「不用,我現在休息的正好,你不用管我。」
兩條挪開了點,萬顯山不耐煩地拍拍身邊:「過來,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王佩瓏拿不准他接下來又要拿什麼作為發怒的借口,又不好不過去,於是就挪挪屁股,勉強動了兩寸地方。
見她就是不肯過來,萬顯山終於沒了耐性:「你個病秧子皮癢了是不是,這間房間里接不了暖氣,你一個人靠在哪裡是想凍死自己是不是!」說著就一把拽過她:「以前一到冬天就要發凍瘡,那時候還能有蛤蜊油給你抹一抹,現在油沒了,你將就一點,我幫你暖。」
王佩瓏聽到他說的了,不過看臉色顯然是不敢相信。
轉性也沒有轉這麼快的,他這明顯就是在做戲。
難不成壞事做盡了,現在又一心向善了?
萬顯山不管她怎麼想的,依舊自說自話地用毯子將她蓋好,然後包緊,王佩瓏被錮的難受,就在他懷裡亂動:「你這又是幹什麼?」
「不幹什麼,看你最近比較聽話,所以關心你。」
他理所當然地說:「你也可以當做我在跟你示好,畢竟咱們的關係也沒差到見面就要死人的地步,是不是?」
王佩瓏承認他講得對,不過很久沒有跟除了鳳年以外的男人靠這麼近了,還是不大習慣:「你也不用這樣,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幾年前就坐下的病根,也不是跟了鳳年才有的.........」完了,一時嘴快,怎麼又講到了鳳年。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看向萬顯山,幸好,他的耳朵聾了,暫時忽略掉她最後那句鳳年,大概率是不會生氣的。
王佩瓏生怕自己這嘴不受控制,乾脆就閉上眼睛,在萬顯山懷裡休息,感覺兩個人都變成啞巴的話,這時間倒也沒那麼難捱了。
很累,曬太陽也很累,因為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什麼,她感覺到萬顯山的手緊了緊,然後聲音響起:「下次給你帶點好東西。」
萬顯山說的很輕,不過篤定她能聽見:「雪花膏、玻璃絲襪、還有什麼想要的?以前給你做了那麼多衣服也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這裡地方太小,你也不打扮。等這一陣風頭平息下去,我帶你回去,還是你原來住的地方,東西我都沒動過,你想添什麼就儘管添,凡事都有我,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不想跟你回去,回去了更沒好日子過。城
王佩瓏很快地便在心裡作出回答,不過這樣的話是千萬千萬不能告訴他的。
於是她想了又想,裝作一直在思考的樣子,才慢慢吞吞地說:「空頭支票先別急著開,你先把外面的事情處理好吧,處理好了,我們再講以前的事.......」
「好,那就以後再講。」
萬顯山這兩天也一直在想,想了很多,也下決心要慢慢改,是以佩瓏說出這樣的話並不稀奇,他難得這麼好說話,今天也就刻薄了一小會,現在就變得非常體貼,非常討人喜歡了。
王佩瓏不喜歡刻薄的萬顯山,偏偏他們再度相遇后,他不刻薄的時候又是少之又少,她真是沒辦法了,以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萬顯山做什麼都覺得好,現在她不這麼想,要想也是想自己,想她以前真是太蠢了,竟然蠢到自不量力,稀里糊塗地就跟了這男人,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求,她還真是賤啊.......
萬顯山不喜歡看她睡,一天到晚的就是睡,於是但凡他在的時候,佩瓏就是倒霉的那個,她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就要被叫醒,萬顯山叫醒她也就算了,也不講點有營養的話,態度有時候更惡劣,說著說著又開始罵她像個死人。
現在他又開始了,就是見不得她好,見不得她舒舒服服地躺下去,萬顯山把她叫醒,自己從褲子口袋掏出一樣東西遞到她手上:「看看,這是什麼。」
王佩瓏捏在手裡,感覺圓圓的,像是什麼珠子一類的東西,低下頭看了一眼,她差點以為這是她丟了很久的耳墜,是鳳年送她的那套首飾,那對珍珠做的耳環。
「這是.......」
她盯著看了半天,確認了這不過是比較像而已,不是她原來那一對,於是原先的話也就順勢咽下去,說道:「這個倒是跟我以前弄丟的那一對很像。」
萬顯山見她識相,就很滿意:「不是像,是比你原來那對要好,現在物資不像以前那樣發達,我好幾個生意上的朋友已經早早地舉家遷離,你手上這對是我託人帶回上-海,成色也算是頂級,店裡都比不上。」
他邊說,王佩瓏就邊點頭:「嗯、是不錯、好看的,謝謝。」
她現在不打扮,頭髮也留長了,但是一點都不卷,整個人都是最樸素、最原始的妝扮,萬顯山知道佩瓏如今真算不上多美,不過快十年的感情放在那裡,不能碩放就放,他想不出別的辦法,就只好隔三差五地來佩瓏這裡耍無賴,刷點存在感。
畢竟給一棒槌再賞個甜棗,這是訓人之道。
王佩瓏把耳墜收好了,並不是很放在心上。
萬顯山大概是把她這裡當成個歇腳的據點,放著公館里那麼大的地方不住,動不動就要來她這裡,王佩瓏對別的沒要求,只在他走的時候提了一句,問她能不能叫那個下人每天給她帶點東西,反正這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她也得弄點什麼來打發時間啊。
這個要求還算識相,她想萬顯山應該不會說什麼的。
在床上躺著養神的時候,她也會盡量看些報紙,多認些字,而且報紙也不是看不進去,計謀是沒有的,不過實事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不耽誤她了解。
王佩瓏比較好奇,不知道鳳年為什麼還要把柳先生派回來,他好容易逃出去了,現在不是應該和李同利在一起嗎?
她一個人想了半天,都不曉得這是為什麼——總不見得是因為自己,她在鳳年那裡還有這樣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