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番外：疏棠影落（17）

一晃幾日，灰笙的身體有些好轉，個人卻提不起興緻。

祁子疏對她的轉變若有所覺，終於在一個午後問出。

「你想死？」

灰笙一怔，遂而低垂下眼眸。

「不想，但也沒想著活。」

她活著……能幹什麼呢。

若是不按計劃死去，留下來她能做什麼？

可偏偏面前這個人……這般討厭。

祁子疏坐到她的對面，看著被陰影掩面的人，眸底幽深。

「你可知這天下有多少人想活卻活不了。」

灰笙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

疏懶地抬頭，半耷拉的眸像沒有睡醒，竟帶上嫵媚風情。

「那你可知，一身鍾情於痛苦刺激的人，失去了疼痛，該怎活？」

說完，她轉瞬又落下眸。

常年與孤苦相伴的她，除了這一身痛苦，便什麼都沒有。

面前這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子，又怎麼會懂？

這樣的回答是祁子疏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他愣在原地，似回不了神。

灰笙懶得再與他說道，起身走回了房間里。

屋外花瓣紛落，啾啾偶爾叫喚，卻更顯得寂寥無聲。

灰笙和祁子疏之間彷彿隔了一面看不見的牆，從這日開始，兩人的交流越發地少。

擁有閑不住性子的灰笙在祁子疏的監督下窩了幾日，終於熬不住，要求出去走走。

祁子疏跟著她去，見她確實比之前好上不少，便不再看著她。

這段時間留在這裡，他也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一日。

他剛回來，就聽見啾啾的鳥叫聲和另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這死鳥，賴在人家神子屋裡，打擾人家神子清修，不就是丟我的臉嗎？！」

「啾啾！」

「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這麼久，你是哪點不樂意？」

「啾啾！」

「什麼！要跟著誰你說清楚！我哪點對你不好！你居然要跟著……」神子。

「啾啾！！！」

你沒她好看！！！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

祁子疏沉默片刻，抬腳走進屋裡，便看見清瑤君一臉生無可戀地癱在古雕文椅子上。

清瑤君見祁子疏進來，勉強打起精神，「你回來了。」

「嗯。」祁子疏輕輕頷首。

清瑤君站起身，顫抖的手收在衣袖下，忍著心痛道：「啾啾想在你這裡小住，果斷時間我再來接它，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照顧一下。」

祁子疏一默，點了點頭。

清瑤君看了眼啾啾，然啾啾昂著鳥腦袋，半點沒有鳥他的意思。

他的心更是塞了。

半刻鐘都不想多呆，清瑤君朝祁子疏拱手告辭，快步離開。

人走後，祁子疏聽見一聲熟悉的嗤笑聲從上邊傳來。

抬頭，灰笙正躺在海棠樹粗枝上，彎彎的眉眼間都是邪氣。

「下來。」

祁子疏道。

灰笙剛想分享一下剛才的趣聞，就聽見這句，笑容頓時一僵，迅速隱沒。

她撇了撇嘴，利落地跳下，本想瀟洒地著地，結果下邊那不識趣的人步子一動，將她接住。

灰笙：「……」

太討厭了！

像是察覺她的不悅，一向不愛多話的祁子疏微微啟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