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黃狗月下追
摸著兩邊都紅腫的臉,沈清文腦子發懵,眼睛恍惚惚,天似乎塌了,地好似裂開了,愣了好一陣子,他才緩緩回過神。
身前站著是罪魁禍首,眼前是她滿臉歉意的表情,沈清文有苦說不出。火辣的疼痛感陣陣傳來,沈清文覺得特憋屈,自己招誰惹誰了,能受這麼大罪!還兩次!
「抱歉啊……」顧萍果特內疚的說道,自己昨晚也是好心,可現在反倒越搞越糟。
沈清文狠狠撇了她一眼,轉過頭冷哼一聲便不再理她。這動作這語氣,像極了受欺負的小媳婦。顧萍果也頓時語塞了,這一般都是別人爭著哄她,現一時要她哄別人,這可有些難度。
「要不……」好看的眼眸透著詢問的味道,在沈清文一臉驚悚的表情下顧萍果小心的問道:「我再幫你上上藥?」
從委屈到驚悚,有時只要一個句話,語言就是這麼一神奇美妙的事情。沈清文大叫了一聲,彷彿顧萍果手裡握的不是膏藥而是毒藥,味一下就會死的那種。
「別……別……」沈清文使出吃奶勁擺手,他想讓顧萍果有多遠就走多遠,最好永遠都不見。可惜的是,他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語言,是人們溝通的方式,很顯然沈清文現在並不具有這種方式。顧萍果一看沈清文這著急模樣,以為其只覺得男女授受不親,當即大義凜然道:「沒事沒事,我不在意這些的!」
「你……你……」沈清文見顧萍果理解錯自己的意思,眼裡急著眼淚都掉了下來,他已經能聽到自己去世爹娘的聲音,問道他們在天堂燒菜的味道。
手裡躺著膏藥的顧萍果突然停下了,迎著沈清文恐懼又疑惑的眼神,她語氣有些凝重的說道:「想不到你是如此性情中人,塗個藥膏居然能讓你感動的哭出來。嗯……先前可能是我誤會你了,我道歉!」
誤會個屁啊!道歉個……你是該道歉,給我狠狠的道歉!沈清文心裡已經開罵,摸著紅腫疼痛的臉,心裡又泛起委屈。
「放心啊……這次我會很溫柔的。」在沈清文委屈之時,顧萍果手裡已抹上藥膏,如死神般降臨在沈清文眼前。
「嗯……嗯……」
沈清文當即奮起反抗,但無奈於顧萍果蠻力之下。只見這人好不要臉,直接一把將沈清文按倒在床上,好看的臉蛋上起了絲絲紅暈,她瞪了一眼沈清文,嘴裡吐出芳芳香氣:「你……你別亂動……」
她不知,其實在倒床上的那一刻,沈清文已經被嚇的暈過去了。現在的他彷彿一隻羔羊,沒有一絲抵抗能力,任憑顧萍果手指在他臉上瘋狂遊走。
沈清文只知道,等他醒過來已經是一天後的事情了。臉上腫痛似乎消了一些,床頭前擺放了一盒新藥膏。不相信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一陣劇烈的疼痛使他大叫了起來,不過這下他倒安心許多,慶幸自己還活著。
起身盤腿單手托腮,拖著小沙包一樣腫大的臉,沈清文心裡估摸著這惡毒女怎會如此好心。莫非……沈清文倒下了一口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個女人想要放長線!先將自己的病養好,再慢慢折磨自己,讓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個歹毒之人啊!生的也算是俊俏,心裡卻如此惡毒!沈清文換了一邊拖著,自己也換了個思路,顧萍果畢竟是顧狗蛋的女兒,顧狗蛋是什麼人?人渣啊!
嗯……沈清文絕對待自己處理好事情就走,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小鎮里。自己是只有志向的鴻鵠,豈是顧萍果這樣的燕雀能殺之!?
他決定在院落里活動活動,促進一下血液循環。
起床,推門,夕陽的餘暉撒在沒有一人的庭院里,也是透一股清涼意。沈清文嫻熟的躺在竹椅上,微微腫脹的小臉浮現出絲絲悠閑色,小嘴輕哼不知名小曲,先要有那紅通果子再妙不過。
小院起小風,夕陽光照院里花,竹椅上躺著一頭銀髮的沈清文,此景也算美哉。
突然,一聲狗叫打破了所有的美好,沈清文憤然起身,嘴裡大喊:「哪只畜牲打撈你沈爺爺清修!?」
又一聲狗叫聲在小院里出現,隨後在沈清文憤怒的眼神下,一隻肥大的黃狗從草叢裡爬出。
它耷拉著口水,舌頭直伸伸,沈清文指著黃狗就是一頓罵:「你是哪家的老狗,竟敢吵你沈爺爺!」
黃狗似乎明白了沈清文的意思,它汪汪大叫了起來,聲音比前幾聲更加嘹亮!沈清文哎呦一聲,叉著腰微腫的臉也是來了勁頭,「你個小狗崽子,速速滾出去,不然把你宰了燉狗肉湯!」
黃狗汪汪幾聲,粗大的尾巴直搖搖,肥肥的臉蛋似乎被沈清文的話語激怒了,張開獠牙朝沈清文咬去。坐在竹椅上沈清文也是嚇一跳,連滾帶翻下了竹椅算是躲過了一擊。待那黃狗緩過神后又朝著沈清文咬去。
沈清文大罵一聲畜牲,隨後撒開腿就跑,黃狗不甘勢弱的汪汪幾聲追了上去。夕陽餘暉下,只見一銀髮青年與一隻黃狗在一庭院里,他們跑著叫聲追著,最後扭打在一起,好不自在悠閑。
滿身是汗的沈清文站在屋頂上,在最後夕陽餘暉下朝著屋下的黃狗大叫道:「有本事你就上來啊!畜牲就是畜牲,哈哈!沒辦法了吧!」
話音剛落,沈清文止住了嘴。這一刻他絕對比他這四年經歷的一切更加震撼,彷彿太陽從西邊升起,西邊雷音寺里的老禿驢才發現自己是女的,顧勝王這混蛋突然良心發現。
天地良心,蒼天可鑒,這黃狗居然踩著牆上來了!它踩著牆上來了,就這麼赤裸裸的上來了!它張著嘴飛奔而來,沈清文大叫一聲連忙撒開退跑,嘴裡還叫著這不是真的!
是夜,月輝初顯,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火,偶爾間能看到幾縷炊煙升起。
院落里,顧萍果和顧勝王吃著飯。顧萍果一回來就發現了一地的狗毛,又發現沈清文不見了,瞬間明白了,她偷樂著沈清文千不該萬不該惹上那小祖宗。顧勝王也是深感其受的點點頭,暗自佩服自己這弟子居然有如此覺悟。
他們不知,就在這美月美景下,有一銀髮青年在各家各戶的屋頂上狂奔著,他的身後跟著的是一隻不知疲倦的黃狗。
青年大叫著,那隻狗也大叫著。
他們,好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