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再次蛻變
這些厲鬼和村民鬼怪又有所不同。
他們身上穿著厚厚的金屬鎧甲,透露出濃郁的殺伐氣息。
每人手中還握有一桿長矛,鋒銳的矛頭對準我和鈴兒。
「居然又是偷越者?今年怎麼這麼多?」
領頭模樣的傢伙喃喃自語幾句,隨後看向我:「哪兒來的滾回哪裡去。若再向前一步,老子把你紮成馬蜂窩!」
自打進入陰冥,我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我偏偏不能發飆,否則容易影響到後續計劃。
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臉上儘可能堆起友善的笑,「長官,可否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說話?你這窮鬼,還能有什麼好話說?」
話雖然這麼說,守門頭領卻緩步朝我走來,眼睛裡帶著狐疑不定的神采。
我賄賂厲鬼已經相當的有經驗,等他走近,十幾枚細碎的魂晶,已經麻溜利索的塞進他手裡。
對方眉毛一揚,表情十分不屑,「就憑這麼點兒魂晶就想賄賂我?我呸——」
不等他把話說完,又是一顆圓溜溜的魂魄珠塞進他手裡。
「剛才那些是方便大人您打點手下的,這顆,才是小的孝敬大人您的。」
我儘可能的卑微低調,不讓他產生絲毫懷疑,「我初來乍到,對這裡真心不熟悉,還請大人多多指點迷津吶!」
「嗯!」
守門頭領鼻孔里重重哼了一聲,朝身後揮了揮手,把那些手下攆了回去。
再看向我時,他臉上表情已經明顯舒緩,「小傢伙,還挺上路的啊!說吧,你想讓我指點你什麼?醜話說在前頭,你沒有通關關牒,想進入第二空間等同於做夢,你就是再拿出十顆、百顆都不行。」
我說:這個眉眼高低,小的還是能看的出來,我就是想問問,關牒是個什麼東西?從哪裡得來?偷越者又是個什麼意思呢?
「看你問的這些,句句是外行話,都不用看關牒,就知道你是偷越者啊!」
我那顆陰怨境魂魄珠起了重要作用,守門頭領對我的態度大為改善,「關牒,相當於上面的死亡證明。人死之後,經過勾魂鬼差引渡來到陰冥,關牒自然生成,鐫刻在魂魄之上。」
「你和這女娃兒魂魄里都沒有關牒,當然就是擅闖進來的了,所有擅闖者,均稱為偷越者!」
有些鬼怪雖然滯留陽間,但後來遇到某種機緣,同樣可以進入陰冥。
比如:被渡魂人擺渡下來,或者運氣足夠好,找到了陰煞之地、陰泉通道之類的,而後偷偷潛入到陰冥里。
偷越者和陰冥鬼怪最本質的區別,就是魂魄里缺少關牒鐫刻。
我有些犯愁。
這……可怎麼解?
「小傢伙,你身上還有沒有剛才那樣品階的珠子?」守門頭領斜著眼睛,眼神中露出貪婪,「如果有,我就再指點你一條明路。」
我自然不會吝嗇。
在丁丁的幫助下,我身上的魂魄珠相當充足,送禮賄賂,完全不心疼。
「接下來,你可以有兩種選擇。」再次得到魂魄珠,守門頭領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一張醜臉笑的更嚇人,「第一:你可以找禁衛軍下手,搶奪他們的令牌。」
「到時候,你就能以禁衛軍的身份進入第二空間。」
「另外,你也可以挑禍亂者下手,效果相同。」
「我再好心提醒你一點:這兩種人都是成群結隊,數量眾多,對他們下黑手,你千萬要尋好時機啊!」
說來說去,還是要我搞兩張身份證明才成,若是沒有關牒或者令牌,我和鈴兒始終是黑戶。
謝過守門頭領,我領著鈴兒離開。
幾番打探后發現,想對禁衛軍下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禁衛軍數量更加龐大,每次出行至少上萬人,隊列整齊有序,每人手持一件法器。
如果我去偷襲禁衛軍,分分鐘能被法器射成篩子。
偷襲禍亂者倒是有可能,他所述的禍亂者,就是莫名頂替我的那些傢伙。
不過這些傢伙行蹤很飄忽,忽東忽西,完全沒有規律,而且行動時間也不固定。
我在陰冥待了好長一段時間,除了第1次在村莊偶遇外,再沒看到他們的身影。
某一處僻靜的山谷中。
我狠狠一拳砸在形狀古怪的樹木上,卻絲毫覺察不到手上的疼,因為我內心有著大量的積鬱,卻又找不到宣洩口爆發出來。
我似乎快要被這些負面情緒撐爆了。
我終於知道:為何從陰冥回去的密宗子弟,性格會如此的凶戾?
因為這裡整體環境就是亂,各種爭端,各種欺凌,底線原則是不弄死鬼怪,剩下的想怎麼禍禍都行。
我每天都在接觸這種混亂,而安神訣又莫名其妙的失了靈,一直能保持淡定的我,終於開始慌張起來。
「相公,你心裡有道坎始終沒有過去。」
鈴兒柔聲說道,「關於喵喵和小黑的死,你始終在自責。」
「而更重要的是:在通道裡面對最後那一位時,你已經動了殺機,想要搶先動手。」
「結果,對方以那樣的方式幫了你,用實際行動證明,親情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你開始自我懷疑,自我攻擊,導致每天心緒不寧。」
「心不靜、事不成,總是這樣不行啊,相公!」
我說: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過不去這道坎,我總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成為了渡魂人,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就是不斷的幫助陰鬼,積累功德嘛?
還是說為了和藍大先生相遇,最終將他打敗或者殺死?
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呢?
以藍大先生的實力,我就算晉陞到大圓滿之境,對上他估計都是死路一條啊!
「這和利益沒有關係。無論怎樣做,都是命運。」
鈴兒安靜坐在我旁邊,兩手環抱著膝蓋,「每個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是孤獨的,無所謂歡樂或者痛苦,只能沿著既定目標執著的走下去。」
「或者說:人生是由無數個循環組成。」
「不同的人生階段就是不同的循環。」
「每當完成一次循環,後面還會有新的在等著你,永永遠遠、無盡無休。」
「所以,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去做。」
「我們已經沒有回去的路了,既然如此,那就遵從本心,遵從道義,遵從規則吧!」
這番話真正讓我陷入沉思。
我沒去想以鈴兒小小的年紀,怎麼會有如此深的感悟?
我只是覺得,這番話如同一盞燈,在我黑暗的世界里投射出不一樣的光線。
只是這盞燈離得很遠,顯得很模糊。
沒過多久,我就進入一種極其古怪的狀態。
我分不清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在那片奇特的黑暗空間里,彷彿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存在著。
那盞燈懸在遙遠的前方。
我沿著那盞燈指引的方向,一直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黑暗世界里有無數的未知恐懼,但我心緒反而平和下來。
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微弱的光線上,全然沒有注意到,包圍我的黑暗世界正在逐漸縮小。
直到某一刻,那盞燈近在眼前,被我一把抓住,而後碎成萬千光點,鑽進我的身體。
鈴兒還保持同樣的坐姿,待在我身旁,但她出現了一些細微變化。
枯黃的頭髮似乎更長了一些,皮膚卻好像更有光澤,眼神比以前更加清亮。
「我……究竟思索了多久?」我問道。
我本能的感覺到,我進入那種奇妙狀態的時間絕不會短,但陰冥這裡沒有時間概念,我說不準是過去了幾個小時或是幾天。
鈴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相公,時間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明白了嗎?」
進入陰冥以來,我頭一次露出笑容,「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有很多很對的道理。比如:信仰、意義、價值、快樂……」
「我是渡魂人。我的人生道理就是:好好的擺弄鬼怪。」
「聽話的,要把它擺渡到陰冥;不聽話的,就要往死里收拾。」
「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交給該管的人來處理吧!」
鈴兒的眼睛亮了起來,「然後呢?」
我:「這裡亂不亂?」
鈴兒點點頭。
我:「是不是鬼怪造成的?」
鈴兒再點頭。
我豁然站起身,「既然是鬼怪搞出的幺蛾子,那就該歸我管嘍!」
我打了個響指,「走!禍禍鬼去!」
人生哪有踏媽那麼多的道理可講?
把份內的事做到極致。
這,就是活明白了。
——
——
第一空間整體處於混亂無序的狀態。
那上萬名禁衛軍,只負責一件事:監管是否有殺戮事件發生?
只要鬼怪還活著,他們就絕不會插手。
如果有鬼怪在爭端中死去,那麼肇事者就會被抓、被殺。
無一倖免。
所以,就連狡猾的冒充者,都不敢壞了這一規矩。
我暫時不去管禁衛軍,目光投向冒充者。
他們的數量比較少,只有上百人,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容易對付。
只是在收拾他們之前,我還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把鎮塔里的鬼怪朋友們全都放了出來,分散於四面八方,讓他們充當我的耳目。
同時不斷結識新的鬼怪朋友。
如果對方跟我比較投緣,我就好說好商量,把他重新擺渡進我的鎮塔,然後再放出來。
這個過程一走,往後大家都是自己人兒。
如果遇到不聽話、格楞子的,我就施展雷霆手段,強行抓進鎮塔。
再放出來,大家還是自己人兒。
這樣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的隊伍越來越大,「朋友」遍布第一空間。
從各處發生的消息,源源不斷傳進我的耳朵,我都能在第一時間得知。
與此同時,我用陰冥鑰匙不停的修「門」。
在不同的「門」之間,我和鈴兒可以自由穿梭,可要比在陽間的時候自由快活的多。
抬抬腳,跨越不知幾千、幾萬里,我覺得,我跟仙兒也沒啥區別了。
「今天是個黃道吉日啊!」
雖然不知道具體時間,可習慣上我還是這樣說,「冒充者在東方那個位置出現了。」
「這次既然來了,就別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