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詭秘的住戶
我大著膽子,來到第一個房間外。
銹跡斑駁的鐵門留著一道縫隙,透過縫隙,看到裡面坐著個矮胖子。
他兩手平伸,向左轉90度,再向右轉90度,一遍一遍重複著同樣的動作,絲毫不覺得疲倦。
在身子扭動時,他的腦袋卻固定在某一個方向,像是在怔怔盯著什麼東西。
「你出來,你出來……」
他沒有發現我,還在喃喃念叨著。
他面前堆著個老式電冰箱,上面堆滿了雜物,他緊緊盯著的東西,應該在雜物旁的牆角里。
不過我的視線被遮擋,沒法看清那個角度的狀況。
他在看什麼呢?他想讓什麼東西出來?
我正要推門,打探一下情況,心裡響起蘇鈴兒的提醒。
「有人來了!」
走廊樓梯那裡傳來很慢很輕的腳步聲,每走幾步過後,就要停歇一下。
當對方徹底露出身影時,我才發現,那是個老人。
他佝僂著身子,懷裡緊抱著什麼東西。
當這老人出現時,斜對面的房間里似乎有所感應,那霍霍的磨刀聲消失了。
「你們倆來這兒幹嘛?趕緊走,趕緊走!」
看到我們兩個時,老人顯得很不耐煩,揮手攆人的動作就像在攆蒼蠅。
我擠出笑臉撒了個謊,「大爺,我房租到期了,正在找新房子呢。在這過渡期間,我琢磨著在這廢樓里對付兩宿。這樓里哪個房間能住?大爺你幫忙透個信兒唄!」
老人眯縫著眼睛,把眼角額頭的皺紋擠壓的更深。
「跑這兒來住?你莫不是窮瘋了吧!趕緊走、趕緊走,這裡不幹凈的!」
我下意識的朝他懷裡的黃紙包上掃了一眼。
上面有不規則的血漬,裡面鼓鼓脹脹,像是裝著只皮球。
我說:「大爺,您老神機妙算,我真是快窮瘋了,現在我兜比臉都乾淨!」
「要是只有我一個人,咋都好說,我在外面橋洞子過夜都成。」
「可身後還有這麼個小妮子跟著我呢,我總不能讓她陪著我,遭受風吹雨打的活罪吧!」
老人在蘇鈴兒身上打量幾眼,興許覺得她太可憐,嘆了口氣。
「要在這廢樓里住下也成,不過你倆只能住6樓和7樓。晚上9點以後,不許去其他樓層。」
頓了頓,老人向著傳出磨刀聲的房間看了一眼。
「我這是為你倆好啊!這廢樓不太平,晚上鬧鬼!可別為了省倆錢兒,卻把小命搭上。」
吱呀——
老人推開鐵門,在矮胖子腦袋上摸了摸,順手把那包東西扔進冰箱。
原來老人和這矮胖子是一家人,我跟著進了門,順著矮胖子的視線瞅了瞅。
角落裡有一個漆黑的小洞,還有一張殘破的蜘蛛網,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異常。
「大爺,現在這棟廢樓里,還有幾戶人家在住啊?」我問道。
這棟廢樓里,一定有秦巧怨恨集結的根源。
這根源可能是個活人,也可能是某一樣東西。
秦巧出於某種原因,死活不肯現身,我就只能用排除法慢慢查找。
老人朝我豎起3根手指。
「還有三戶。除了我們這一戶,另外兩戶人家你不要去招惹。」
「諾!斜對面的那一間里,住著個神經病,從早到晚的磨刀,不知道他想要幹個啥。」
和老人聊天的這十幾分鐘里,讓我大概了解了這幾戶住戶的狀況。
經常磨刀的那個神經病,是個消瘦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他受過什麼刺激,時而清醒時而犯迷糊。
在四樓還住著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不過他行蹤很詭秘,每晚九點過後才會回來。
因為廢樓里有不幹凈的東西,每當夜幕降臨,樓道里就會發出各種詭異的聲響,所以老人只知道樓下有這麼個新住戶,卻不知道對方長啥樣。
沒辦法,天一黑,根本就不敢出門啊!
屋裡的矮胖子是老人的親兒子,從小就腦子壞掉了,傻裡傻氣的。
他嘴裡經常冒出一些古怪詞語,多年過去,老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從老人屋裡出來,我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我忽略掉了。
在房門關上的瞬間,走廊里又響起輕輕的磨刀聲。
「霍霍……霍霍……霍霍……」
我朝著發出聲音的房間指了指,示意蘇鈴兒跟著我,看看那神經病的情況。
「相公,你的膽子好像大了很多,跟昨兒個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呢!」
讓蘇鈴兒這麼一提醒,我才反應過來。
可不是么?
以前我動不動就要心臟嚇脫落,前列腺嚇爆炸的。
而現在,我心緒平穩了許多,腦子快速運轉著,冷靜分析著所有可能和秦巧有關的線索。
估摸著,這和那五字安神真言有關。
這也間接說明,爺爺留下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有可能都是真的。
閃過這個念頭,我來到斜對面的房間外,正要敲一敲門,裡面的磨刀聲又停止了。
鐵門向里打開,露出一道縫隙,一個蒼白邋遢的面孔,擠在縫隙中間。
「你要在這廢樓里住幾天?」
我愣了愣,「我的事兒你怎麼知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握著菜刀的手在腦門上撓蹭兩下,露出森白的牙齒。
「我當然知道,我的耳朵很靈的。」
他朝著老人和傻兒子的房間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
「你剛才去過那老頭那兒,他是不是說我是神經病?」
「其實,他才是神經病!他經常打死流浪貓或者流浪狗,把小動物的腦袋抱回家,熬湯給他兒子喝。」
「這老頭兒是個老封建,很迷信那些邪門歪道的東西。」
「你要是真在這兒住下,一定要小心他!」
「還有樓下的那個小夥子,他精神也不正常,二半夜裡,總喜歡自言自語……」
咣當——
當說到這兒時,中年男子臉色一變,像是冷不丁想起了什麼,扭頭朝著斜上方看了一眼,而後猛地一下把鐵門關死。
門縫合攏前的一瞬間,我注意到,中年男人臉上滿是慌張驚恐的表情。
「相公,這……」
蘇鈴兒有話要說。
我擺擺手,打斷她的話。
在六、七樓層轉悠一圈,沒發現任何異常,我領著蘇鈴兒走出廢樓。
閉眼迎著陽光,我才長舒了一口氣。
剛才見到的這三個人,貌似都不太正常。
等到晚上九點過後,還會出現第四個人,興許也是個精神病。
跟這樣的人接觸過後,我比以前精神多了。
在心裡盤算了一圈,我說出我的想法。
等再次進入廢樓查探,一定要在天黑之後。
因為只有夜幕降臨,那長條盒子才會打開,露出裡面藏著的重要物品。
我推測,裡面的東西肯定和渡魂有關,甚至有可能是爺爺留給我的大殺器。
此外,當夜幕再次降臨,蘇鈴兒會覺醒一項特殊能力。
這項特殊能力,將對我產生很大幫助。
這樣一來,解掉秦巧的心結,把握性就更大了一些。
「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想起了這茬。
蘇鈴兒咔了咔眼睛,「我想說的話,都讓你說過啦!我的意思,也是天黑之後再進來。」
我點點頭,揉了揉眉心,「這棟廢樓里有古怪!剛才我喊過秦巧,但她死活不肯出來。」
「難道說,在樓里有什麼東西,讓她十分的忌諱?」
蘇鈴兒說,能讓邪祟忌諱的東西有很多。
比如:開過光的靈符,鐫刻道門真義的陣樞,帶有道行的法器,以及更狠辣、更凶戾的邪祟等,都能把秦巧嚇唬的不敢現身。
對於靈符、陣樞、法器等死物,倒是有對付的方法,只要用符籙灰污濁那樣東西,秦巧就敢現身。
如果遇到的是更兇猛的邪祟……那可就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和它血戰到底。
我心裡暗暗祈禱,可別再遇到更兇猛的邪祟了,就連廢樓里的那幾個精神病,我還沒把握搞定呢。
「鈴兒,你喜歡踮腳走路是咋回事兒?總這樣可不行,會被城裡人看成是另類的。」
「反正時間還早,我領你去趟商場,給你買兩件稱心的衣服。」
說過了晚上的行動安排,我轉到這個話題上來。
蘇鈴兒的穿著有些破舊,碎花格子衫,粗布肥腿褲,腳下一雙黑布鞋。
她這身打扮,咋瞅咋像逃荒的。
我難得發一回善心,說出那些話時,我想起手機銀行里的三位數字,心臟頓時抽了抽。
「我常年踮腳,其實是種鍛煉方式,能讓我的精氣神往上走。」
「如果不這樣堅持鍛煉,很快我就要死了。」
蘇鈴兒的語氣很平靜,在說到生死這樣沉重的話題時,也感受不到她情緒的波動。
這有些奇怪,她的心性和她的年齡,貌似不太相符。
晚上6點。
再次走進西區廢樓時,我有種奇特的感覺,好像整棟樓都活了一樣。
白天時,這棟樓死氣沉沉,沒有人煙、沒有生機。
而現在,我明顯感覺到周圍充滿了活力,好像有些我看不到的東西,悄悄蘇醒了過來。
借著窗外微黃的餘光,我領著蘇鈴兒慢慢向樓梯走去。
剛剛走出沒兩步遠,我聽到一陣奇特的聲響。
「咔嚓,咔嚓……」
這聲音像是躲在黑暗中的老鼠,在啃噬著什麼東西。
不過,這聲響卻是從我懷裡發出的。
低下頭,我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