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紀要
女子殺夫是死罪,李邱氏擦了擦滿臉的淚。
她輕輕翻動著李安志,將男子的面朝向了窗外,一把鋒利的匕首從女子的袖間滑出。
手控制不住地在抖,李邱氏回憶著書齋老闆的話語,自己應該如何做?
抽出花釵的瞬間刺入匕首?
李邱氏輕輕碰了碰李安志的面龐,還算柔軟,可男子早已沒了活人應有的溫暖。
女子手抖得愈發厲害,她狠了狠心,一把抽出了男子咽喉處的花釵,這匕首還未來得及刺入,那血便冒了出來。
她慌亂地收起那花釵,猛地將那匕首刺了進去。
手終於不抖了,跳得極猛的心瞬間靜止,這黑夜安靜地有些嚇人。
「來人啊,有刺客。」
「夫君~夫君~。」
當女子的尖利叫聲吸引了府衛時,這李安志徹底成了一具僵直的屍體。
一夜之間,這櫟陽府的局勢又變了。
李家父子竟在一夜之間雙雙殞命了,原本不安穩的朝堂徹底炸開了鍋。
三朝老臣,前朝外戚——李家自小皇帝登基以來表面恭敬安穩,實際上卻一直在找時機推翻小皇帝,想要扶持玥王上位。
忠君之臣不少,可更多的人還是那牆頭草,想要在這場博弈中觀望,以獲取最大利益。
朝堂上,大家各懷鬼胎,神色各異,蕭策卻宛若瞧不見。
「韋愛卿有何高見?」
韋高臨應聲側行一步「陛下,櫟陽府半夜有巡衛,李家一夜之間被殺二人實屬重案,臣自請負責此案,七日之內,必有結果。」
「愛卿當真是盡職盡責。」蕭策瞧著面前的韋高臨,還真是個怪人,只管尋找真相,還真是個破案痴人。
朝會繼續進行著,燕無聽著耳邊的各式話語,這些渺小的凡人總是自作聰明。
他的眼前閃過了那女子和她的黑貓,是時候去見一見這倆丫頭了。
燕無出了宮城不遠便下了馬車,他步履悠閑地走在櫟陽府的寬闊大道上,他的雙手微微垂放,翠綠的摺扇在手中開了又合。
「今早這城中已然傳遍了,這李家父子皆亡於夜半。」出去打探消息的舒白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門,對一旁的宛矜玥輕聲說道。
「那李家之事算是了結了。」宛矜玥連忙給眼前之人沏了杯熱茶「至於李后,蕭策既然能上位,必不是簡單人物,現如今李家已垮,她沒了靠山,在宮中只會舉步維艱罷了,就讓她活著去和小皇帝斗吧。」
時間彷彿停滯了,女子眼瞧著舒白端著那杯盞輕輕碰上了唇邊,就這麼定住了。
「我的小聖女終於捨得回來了?」
門自己開合著,燕無不緊不慢地走入了房中,坐到了宛矜玥面前。
「我最近頭痛得緊,不知是不是魔怔了,總是冒出一些奇怪的記憶。」宛矜玥給自己沏了杯熱茶,捧在嘴邊輕輕吹著。
周遭的氣息一冷,被定住的舒白霎時間恢復了行動力,他一把將手中的杯盞掀向了燕無,這原本光鮮的男子頃刻間成了落湯雞。
不過呼吸之間,舒白再次被定住。
燕無重新調整了氣息,恢復了鎮定的男子神力也愈發穩定,舒白這一次被徹底定死。
「這一杯敬上神。」宛矜玥面色如常,她給燕無沏了杯熱茶,而後便單手托腮,瞧著眼前滿臉是水的男子。
這小小的屋室中,有一股子云媱的氣息,可那黑貓卻不在屋內,它已趁著燕無失控的瞬間從敞開著的窗戶竄了出去。
輕車熟路的黑貓,徑直跑向了燕無如今的府邸,她一路飛奔著沖向了書樓,在茫茫書海中尋找起了《螣蛇紀要》。
【這書本就是為了吸引你我前往奚山給他解禁,這上面肯定會盡量避免合體分體之事,若有機會可以拿來對照排除有誤的合體之法】
雲媱想起宛丫頭的話語,爪邊的動作愈發快了。
「許是你記憶中還殘存了些許尚姜綁架你時的幻境。」
燕無的神色並不慌亂,他平靜地接過宛矜玥倒的熱茶,圓圓的杯盞邊緣被他的大手摩挲著。
「或許吧。」宛矜玥收回了有幾分前傾的身子,她往後微傾,面上愜意「我想通了,如果我生來便是為了當霞西的人皇,還是應當順應天意。」
燕無的表情並無多少變化,他已猜到了宛矜玥之後的話語。
「我和雲媱商量過了,我們願意合體。」
燕無終於喝了杯中已有幾分冰口的茶水,他的面前閃過一個倔強的女子面龐,而那姑娘口中分明說的是——我們憑什麼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選擇?
怎會變得如此之快,究竟何處出了問題?
找到了,雲媱爪下是及膝高的混亂書堆,那書堆最上面一本分明就是她苦尋的《螣蛇紀要》。
真是費了一番功夫。
黑貓長開了大口,用那參差不齊的牙咬緊了厚厚的書籍。
她叼著厚重的書在國師府中無法飛檐走壁,只好不斷竄進那還未完全落敗的樹叢中掩護自己的身形。
出了國師府,雲媱順著小巷子飛馳著,她快速閃進書齋,將書扔到了書堆里。
「你當真想好了?」男子唇角微彎,放下了茶盞,瞧向了宛矜玥。
「自然是想好了,神君也被弒神天罰折磨了許多年了,也該重獲新生了,人不能那麼自私,只為了自己的私慾。」宛矜玥一字一頓將「重獲新生」「自私」「私慾」八個字咬得格外重。
喵嗚~及其輕微的喵叫聲傳來,那黑貓伸著懶腰從床底出現了。
「合體可有些疼?」原本端坐著的燕無突然站起,宛矜玥則大步後退了數步。
「我不怕疼,雲媱也不怕。」宛矜玥神色篤定地望向了燕無。
「心智倒是堅定,比我養廢了的燕若強多了。」男子的手勢一收,便欲動作,下一刻,他卻感覺自己的神力空了許多。
以濟遠書齋為中心,方圓一里的神像都在一瞬間化為了灰燼,黑煙滾滾上冒,整個天空中彌散著一股煙火味。
突然解了定身術的舒白頓時感到渾身發麻,他輕輕抬起自己的雙手,鬆了松自己的肩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