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月圓之夜,毒發前夕
「回去吧,該吃藥了。」晟王拉起蘇林的手往回走。
「嗯。」蘇林淺淺一笑。
病中的蘇林略顯虛弱,不一會兒額頭便有了些汗珠。
「我背你。」晟王蹲下,背對著蘇林說。
「不要吧,我很重的。」蘇林有點不好意思。
「背得動!」晟王語氣堅定,不容商量。
蘇林磨磨蹭蹭的爬上了晟王的背。
他背著她,如同背著全世界,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她在他的背上,一世心安,他就是醫她的葯!
一路無話,兩人享受著難得的美好和安寧。
竹海的夾道,翠綠成蔭,晟王的紅衣格外顯眼。
他背著她,這一幕,看在掩身竹海里的素心眼裡。
素心接到木棉的飛鴿傳書便趕來了,能見到主子,內心的欣喜和期待一掃近日來的疲憊。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她高高在上的主子,背著一個女子,那份卑微,那份小心,還有主子眉眼間難掩的幸福,驚了她,也傷了她。
素心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骨節分明,水蔥般的手指上染上了殷紅,指甲嵌入了肉里,一滴血滴在了竹葉上,卻不及心中的疼痛,壓不住心裡的恨意。
「到竹閣候著。」晟王覺察暗中之人,隔空吩咐著,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得先送她回東閣吃藥。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蘇林說話,便要從晟王背上下來。
「無事。」晟王當然不放蘇林下來。
「哦。」蘇林見拗不過,也就放棄了。
依舊背著,漫步走著,一路的安靜美好卻被清冷的一句挖苦給打斷了。
「可還捨得回來!不用吃藥的嗎?」清冷第二次送葯過來,還是沒見到人,
氣的牙痒痒,他們不惜命,倒是叫他操碎了心。
「勞煩清冷公子,是蘇林的不是了。」蘇林從晟王背上下來,恭敬一禮。
清冷被她的恭敬弄的渾身不自在。
晟王的黑眸從未離開蘇林,完全忽視清冷的怒氣,拉起蘇林,接過清冷手中的葯,直接走進了東閣。
蘇林雖知他們師兄弟二人感情甚好,但是還不太清楚這師兄弟二人的相處模式,滿臉的尷尬,這可不是對待救命恩人該有的方式。
「這樣不太好吧。」蘇林小聲的對晟王說。
「庸醫,活該!」晟王滿臉的鄙視。
「我的王爺,你可真敢說!清冷公子的醫術,怕是天下無人能及了吧!」蘇林哭笑不得,這話說的有些目中無人了。
「對,我是你的,只是你的,你要對我負責!」顯然,晟王故意曲解了蘇林的話。
「呵呵。王爺您真的是巧舌如簧,英明神武啊!」蘇林滿臉黑線。
「如果不是你發現小妮的情況,他還不是一樣束手無策。還是我的林兒最聰明!當然,嘴巴也最甜!」晟王厚著臉皮笑著說。
「你可真的是個馬屁精!還有你,缺人拍馬屁嗎?」清冷也跟著進來,聽到蘇林和晟王的對話,斷章取義了。
「我喜歡,與你何干,你管得著嗎?」晟王不拿正眼看清冷,語氣里儘是嫌棄。
「你真賤!」清冷從牙縫裡擠出這麼句話。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晟王不怒反笑。
「喝葯吧。」雖然沒有火藥味,但是蘇林覺得,還是轉移個話題比較好。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耽誤了林兒喝葯,你賠的起么。」晟王又懟了句清冷。
「與我何干。」清冷恨的牙痒痒,鬥嘴,他從來不是師弟的對手。這才是他師弟最真實的性格。
「閑雜人等,還待在這裡等著領賞錢么?」晟王真的是把氣死人不償命發揮到了極致。
「你!」清冷氣極了,伸手來抓晟王的肩。
「眼力勁兒還不錯!」晟王微微側身,把蘇林喝完葯的碗塞子清冷手裡。
清冷本是想抓晟王的肩,手裡卻是一個葯碗,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打不過吵不過罵不過,認命了吧。
蘇林看著清冷那吃癟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小臉紅撲撲的。
「想笑就笑,我在,你想笑誰就笑誰。」晟王寵溺的捏了捏蘇林的小臉。
「今日月圓,傍晚時分,我再去找你!」清冷忍不了了,撂下這麼句話,憤然離開。
「月圓?可是有什麼事么?」蘇林看著清冷的背影問,一股不安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
「沒事的。」晟王柔聲說,也是,月圓的那些比起林兒的安危,的確不算事兒。
「清冷公子可是被你氣的不輕。」蘇林替清冷叫屈。
「無妨,我這師兄,刀子嘴豆腐心。你越是對他感恩戴德的,他反而越是不自在,還會覺得疏離了師兄弟間的情分。」晟王解釋道。
「啊?哦!」蘇林也是醉了,這兩兄弟間的相處模式還真的是與眾不同。
「這葯里有助眠的成分,我這師兄還真的是貼心。」晟王端起葯聞了聞,黑眸微縮,然後一飲而盡。
「是的呢,還真的有點困了。」蘇林應景的打了個哈欠。
「休息會兒,恢復好體力對病情有益。」晟王扶蘇林躺下,還貼心的幫她整理好被子。
「你也歇息了吧。」蘇林對晟王說道。
「你選裡頭還是外頭?」晟王一臉壞笑的看著蘇林,指著床問道。
「沒說你在這裡,回你的竹閣去!」蘇林羞紅了臉。
「走不動了,藥效太猛。」晟王一臉的委屈和無奈。
蘇林強撐著上下打架的眼皮,腦子也不靈光了,扭扭捏捏的往床的里側挪去。
晟王一臉奸計得逞的笑著,脫掉鞋襪躺下,長臂一伸,讓蘇林枕在自己的臂彎。
蘇林一驚,睡意嚇跑了五分,掙扎著往床里側躲。
「別動!」晟王低沉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克制和壓抑。
蘇林的背貼著晟王的胸肌,結實有力。
晟王的鼻尖抵著蘇林的粉嫩耳垂,不受控制的含上她的耳垂,輕輕的吮吸了一下,一陣酥癢傳遍全身,蘇林低叫一聲,又開始往裡躲。
「別動,再動,我可不敢保證會做點什麼。」晟王無奈的說了句。
蘇林又羞又惱又怕,乖乖的躺在晟王的懷裡,一動不動。
晟王懊惱,自己的定力也太差了,本是想逗逗蘇林,到頭來折磨的卻是自己。
也許是葯的作用,蘇林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聽著懷裡人愈來愈深的呼吸聲,晟王輕輕的抽出胳膊,附身在她額間一吻,起身下床,葯里這點助眠的東西,對他當然沒用。
替蘇林掖好被子,又看了幾眼,邁著不舍的腳步離開。
晟王去了任閣,清冷果然在。
「師兄現在的醫術越來越高明了。」晟王挖苦道。
「不讓她睡會兒,你會來找我嗎?」清冷沒好氣的說。
「見過主子。」木棉拱手一禮。
「去裡間把我新制的葯取了來。」清冷輕身對木棉說。
「哦。」木棉應聲而去。
「不就個月圓嗎,又不是沒經歷過!」晟王說的雲淡風輕。
「你這張狂的模樣著實欠揍!」清冷揚了揚手中的拳頭,眼裡卻是難掩的擔憂和心疼。
「你打的過我么?」晟王揶揄著清冷。
「師父,是這個么?」木棉取了葯,遞給清冷。
「拿去!」清冷接過木棉手裡的葯,看了一眼,扔給了晟王。
「師兄,千年的火靈芝,你可當真是捨得!」晟王接過葯,打開聞了聞,笑了笑說。
「不怕被燒死就好。」清冷惡狠狠的說。
「主子,母子散極陰極寒,雖換血可救命,但是尚有餘毒,了緣丹原本是可以溫和的清除餘毒,但是……」木棉本想替師父解釋,卻被師父打斷了後面的話。
「多嘴。」清冷瞪了一眼木棉。
木棉吐了吐舌頭,不再說。
「木棉,陳華,你覺得如何?」晟王黑眸微閃,眉間儘是算計。
「啊?」木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滾!」清冷氣惱,三枚銀針飛出。
「哈哈,師兄,能寵的時候就別那麼凶,別端著了!」晟王縱身一躍,避開了銀針,大聲的笑著說。
木棉看傻了,這還是她的主子么,怎麼就這麼……
清冷表面波瀾不驚,心裡卻是糾結翻騰,師弟這話,有理!
「管好你自己就行!」清冷仍然嘴硬。
「珍惜眼前人。」晟王說了這句,轉身離開。
留下深思的清冷和莫名其妙的木棉。
「師父,剛才的主子是真的么,不是易容的吧!」木棉傻傻的問了句。
「哼,不是他還能有誰?」清冷苦笑。
「可是,性情一點都不像!」木棉撇了撇嘴,嘟囔著說。
「那才是他真實的模樣!」清冷麵色凝重。
「啊?」木棉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信。
「是那個冰冷、隱忍的主子好,還是現在這個好!」清冷問。
「說不好。」木棉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評判。
「這樣的他,已經不是無堅不摧了,他有了弱點。」清冷說。
「弱點?那就不好,想害主子的人太多,主子不能有弱點。」木棉咬著唇,思考了一會兒說。
「可這樣才是真實的他,才活的像個人。」清冷望著晟王離去的路,若有所思的說。
「一直活的不像自己,應該會很累吧。」木棉想了半天,說了這麼句。
「傻丫頭也長大了!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清冷摸了摸木棉的頭,笑了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