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別怕他
這樣一個少年，在多年後被他父親帶去國外治病之前，一直是存在感為零的。
他從不說話，也不聽人說話。
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以至於上輩子，雲時緋壓根兒不知道她跟他曾當過短暫的同班同學。
宋揚見程冽一句話都不說，只顧著手中的書本。
他愈發生氣，咬著牙根，將程冽手中的書本給扯走了。
隨手往身後一扔。
啪——
那課本竟直直掉在了雲時緋的桌面上。
把雲時緋嚇了一跳。
此時課本攤開，上面嶄新的一個字都沒有的英語書，比她的書還要乾淨。
程冽的書被搶走，他總算後知後覺，抬眼看向宋揚。
目光筆直，毫無情緒。
「你是傻子還是聾子？我跟你說了老半天話，怎麼一句迴音都沒有？」宋揚開口道。
程冽還是一聲不吭。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無力，又極其讓人憤怒。
宋揚本來脾氣就暴，平時他又是七班的大哥，誰敢不聽他的話？
一時間脾氣上來，就拽住程冽的衣領，似乎要打他的架勢。
雲時緋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不管未來的程冽如何殘忍，但如今的他，還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
他什麼都不懂。
上一次，他無意中幫了她，這次如果她因為害怕而不站出來，他肯定會寒心的吧。
而她，良心也會不安的。
此時的雲時緋並沒有想過，程冽可能未必還記得她。
於是，眼見宋揚就要打程冽了，雲時緋急急衝上前，握住宋揚的手：「住手！」
女孩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將宋揚的手從程冽身上拽了下來。
宋揚怔愣，等看見是雲時緋時，笑了起來：「轉校生，你敢管我？」
他笑得張揚，可臉色卻很陰沉，像是沾了毒的匕首，要讓人斃命。
雲時緋在他的目光中，十分忐忑。
前世，她對班上的同學沒什麼印象，但對宋揚印象還是深刻的，因為他是他們班上最頑劣的學生，經常逃課打架，還喜歡雲思思。
差生追學霸的故事，幾乎在每個學校都上演過。
所以關於他的事情，她知道一點。
雲時緋咬著唇，盡量讓自己不要慫。
她怎麼說也是重活一世的人，為什麼要怕宋揚？
「你欺負同班同學，老師知道的話會不好。」
宋揚聞言，先是愣了下，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你覺得，我會怕老師？」
周圍的同學也忍不住笑了。
笑雲時緋的天真，宋揚什麼身份啊，前不久，他父親才給學校捐了錢建新的圖書館，老師敢管他？
雲時緋頭一次被全班同學嘲笑，她的臉紅了紅，感覺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彷彿上輩子那些羞辱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她緊握住拳頭，她既然站出來了，就沒有退路了。
宋揚此時氣的要命。
一個程冽就算了，畢竟是個傻子。
可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算什麼？連這樣一個樣貌普通平時悶不吭聲的女生都敢挑釁他？！
宋揚不樂意了。
他盯著雲時緋，目光兇狠。
雲時緋有點兒緊張，怕宋揚真打她。
但她還是站在程冽身前，將他護住。
她覺得宋揚不會真動手打她的，畢竟，從來沒聽說過他會打女人。
不過，就算打了也沒關係。
事後有他好受的。
身後的少年，此時目光落在身前的女孩身上。
她很瘦小，才到他的胸口，可是她卻站在他身前，如同一個強者庇護他。
他記得她，那天跟他一同被關在屋子裡的人。
因為當時他為她保密，所以現在為他出頭？
程冽只覺得有點可笑。
他看見她攥得緊緊的拳頭，覺得有些無法理解。
明明自己怕的要死，還要強出頭。
可他並未出聲，安安靜靜的，像是在圍觀一場戲。
最終，宋揚沒有打她，而是對她說：「行，老子不打女人，但是，今天的值日你來做！」
此時，鈴聲響起，宋揚回到座位上去。
雲時緋抿了抿唇，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做值日，也沒什麼的。
在沒來到雲家前，她從小就習慣做家務了。
雲時緋將課本遞給程冽，輕聲安慰：「你別怕他，沒事了。」
程冽目光落到課本，以及雲時緋遞課本的那隻手上。
那弱小的手，因為常年勞作起了許多繭子，還有傷疤。
不像他見過的其他人的手——大概是因為他身邊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
程冽照舊一言不發，雲時緋並不尷尬，她也習慣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認真上課。
一天下來，雲時緋忍不住嘆氣，大概是她基礎薄弱的緣故，聽課聽的雲里霧裡。
但是她還是努力將老師的筆記都記下來了，晚上回去複習消化。
雲時緋認真聽課的樣子，自然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
進這個班的學生都很特殊，基本上都是不學習的，混個畢業證出國留學。
所以上課聽課的學生很少。
像雲時緋這樣用功的學生並不多。
之前他也觀察過這個新生，每次上課都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想到，現在她卻這樣用功。
下課的時候，他特意喊了雲時緋去辦公室。
雲時緋心裡忐忑，尋思自己也沒做錯什麼事情，怎麼就被點名了。
「雲時緋同學，我今天上課觀察了一下，你很用功。」
原來是表揚。
雲時緋露出一個笑臉來：「我基礎薄弱，就勤奮點。」
班主任十分欣慰：「以後你有不懂的知識，都可以來辦公室找各科的老師。」
「真的嗎？」雲時緋滿臉驚喜。
「當然，希望學期末你能考一個好成績，分到好一點的班級。」
高一是通過中考成績決定分班，高二高三都是通過期末考試決定分到什麼班級的。
「老師，我會努力的。」雲時緋笑容燦爛，一臉乖巧。
當老師的，都喜歡這種上進的學生。
基礎差一點沒關係，只要他們肯努力，都不是問題。
從辦公室回教室，雲時緋的表情瞬間垮了下去。
面前這垃圾場，怎麼回事？！
此時教室的地板上，不是零食袋就是紙巾，甚至還有橙汁潑灑在地上。
要多臟有多臟。
「喂，轉校生，一定要打掃乾淨哦！」宋揚一邊撕扯著紙巾丟地上，一邊笑嘻嘻對雲時緋說。
他表情十分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