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談判（二）

景釵鳴沒有急著說出主要內容，而是緩緩道：「你知不知道，我兄長為什麼要把百花坊賣出？」

這她怎麼會知道呢？杜雲涼如實搖頭，要是她知道她還在這玩什麼玩。

「是因為我，一切都是因為我，百花坊能有今天，全是拜我所賜，我恨透了這個地方，恨透了這三個字，如果有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不會選擇這個兄長，也不會和百花坊有任何的牽連，一點都不會」

杜雲涼震驚地望著景釵鳴：「你想要毀了百花坊？所以……所以」

李至接上：「所以你利用滿江紅來達到這個目的」

他的語氣也有些顫抖，景釵鳴一點不驚訝，反而笑起來：「是啊，你們已經知道了，滿江紅也是我的手筆，但還好不需要我親自動手，有我那個傻侄兒在，我何須親自動手呢？我只要在水裡投下幾塊石頭，便能引起陣陣漣漪」

杜雲涼張口結舌：「所以，百花坊的內訌，景坊主的病，也全都是你」

「不，我兄長的病是他自己作孽，想必你們也已經知道是為什麼了」她看向李至，似笑非笑道：「張篙那條狗的嘴裡，肯定吐不出什麼象牙」

張篙！張篙的供詞！杜雲涼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李至卻心知肚明，張篙供出的是要命的秘密，是足夠株連景唯嚴九族的秘密。

李至額頭上有冷汗流下，他清楚記得張篙說的每一句話。

「百花坊由前朝御膳糕點總管朱沉遠所創，一開始就是官家默認唯一可以由朝廷中人插手的商鋪，歷代沿革下來，百花坊一直與朝廷相連。景坊主在新帝登基之後讓百花坊重新興盛，靠的不是什麼私買糕點秘方和戕害別的商家，而是光明正大靠官府，一間間店滿擴大起來的，至於前面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景坊主也並不情願，但朝廷一定要讓他回不了頭，踏踏實實地跟朝廷打交道」

李至問：「你說的朝廷，指的是？」

「內侍衙門總管，田平中」

「放肆！大膽！你知道你說的是誰？」李至喝止住了他，田平中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他若是再往下說，那就是等於直接說皇上了。

不能再說下去了，說下去就是血流成河之禍，連兩個主簿手都在發抖，不敢往下記了。可是張篙瘋瘋癲癲的，哪裡管得了李至在想什麼，他笑道：「我當然知道，田平中這廝不是個好東西，就因為皇上將百花坊交給他，所以他大肆貪污受賄，賬目解釋不清，便給百花坊增加店面，虛報百花坊的賬目，我們的進賬就能看起來增加許多，然後將百花坊名下所得的進賬分紅，於是他的不幹凈的錢財就成了光明正大的入賬。他為了滿足一己私慾，拖景坊主下水，把百花坊上上下下弄得亂七八糟，我們不過是糕點鋪，就算名頭大些，哪裡能賣得了那麼多錢呢？可恨這麼久以來，竟沒人來戳穿他的真面目，以我說，這滿朝之內，竟連一個乾淨的人都找不出來！」

李至深感震撼，他想到了這個人可能是田平中，但被落實的一刻，他還是震驚到無話可說。

可是，田平中還有一個刑部監門的身份在，三審景君生的時候，田平中躲開了，支了個楚遺之來攪和，把青刀衛攪和得只能把案子拱手讓人，要是再得罪田平中，那青刀衛的下場……

沒有皇上下令，田平中就動不得，他們不是傻子，張篙的供詞，包含了太多太多。

李至嘆息，童賀那個被百花坊踢出局的人還以為朝廷會制止百花坊的事情，殊不知，他被景唯嚴利用完了又被景釵鳴利用，更可悲。滿江紅生下來就是和百花坊對著乾的，背後也絕不止景釵鳴一個人。

這個秘密不光會讓景家完蛋，連帶著發現秘密的人也會完蛋，李至小心再小心，卻沒想到景釵鳴直接點出來了，形同要挾。

李至擦汗不止，這個女人太狠了，反正早也是死晚也是死，她想要百花坊完蛋，就不能早點抱著必死之心揭發嗎？非要把青刀衛也牽連進去才算完是吧！青刀衛兢兢業業查案，畏畏縮縮做人，還被所有人玩一頭，到底他們做錯了什麼？

景釵鳴看到李至的反應，心滿意足：「有些人看上去仁善，實則是虧心事做多了害怕鬼敲門，他生病也是自己嚇自己，嚇出來的病，誰都救不了」

景坊主的病，是假的？……杜雲涼想不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