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長亭相送

孔融知道這件事鬧大了，他必須趕緊阻止禰衡，不然禰衡恐怕性命難保，就連自己也會受到牽連，畢竟是自己向曹操舉薦的禰衡。

孔融趕緊站出來，說道：「司空，禰衡任性而行，放浪形骸，他出言不敬，罪同囚徒，恐不能啟明王之夢啊，還請司空恕罪！」

曹操道：「禰衡，你既有經天緯地之才，我便委你重任，今遣你往荊州為使，若勸得劉表來降，便從輕議，或可用你作公卿。」

禰衡傲慢道：「在下不才，恐有辱使命，禰衡不去。」

曹操冷笑道：「呵呵，你敢抗命不遵？這由不得你！」

孔融趕緊道：「請司空放心，他會去的，我會勸說他出使荊州。」

曹操為了昭示自己的愛才之心，已經顯得夠寬宏大量了，一場宴會就這樣被禰衡搞得不歡而散。

在孔融府中，孔融對禰衡道：「唉，正平你實不應該當著曹操的面指點江山，臧否臣僚，你這樣自作主張之舉反而會讓曹操心生厭惡。雖然正平你有賓士天下、捨我其誰的豪氣，不過當今天下，曹孟德非碌碌之輩，文臣武將也並非凡夫俗子。」

禰衡不屑道：「曹操獨攬朝政，勢壓群臣，我禰衡恥與這種人為伍。」

孔融道：「朝政日非，並非始自今日，桓靈以降，黃門弄權，外戚干政，每每釀成大禍，黃巾亂國，群雄並起，朝政致有今日，你我勢單力薄，孤掌難鳴，正平你縱是天降奇才也實難以挽回漢室江山的氣數了。」

禰衡放聲笑道：「你說曹操並非碌碌之輩，依我之見，他的文功武略也不過爾爾，哈哈哈哈！」

孔融道：「曹孟德絕非池中之物，昨日他對你網開一面，曾不殺你，那是因為你深得士子之心，他怕背負害賢之名罷了。」

「朝野之事，禰衡何嘗不知，我實言相告於文舉，四海之內，入我法眼者不過一二。」禰衡道。

孔融也很好奇，自己這位才高氣傲的朋友到底這天下間能被他看得上的人是誰。孔融問道：「放眼九州，正平你目中的人物究竟是誰？」

「文舉和德祖皆是我的摯友，但我真正最佩服的人還是張俊張靈豐。」禰衡道。

這時，有人哈哈笑道：「禰正平呀禰正平，原來你最佩服的人竟是張俊，那好色之徒早已失蹤多時，恐怕正平你今生都無緣再與他相見了。」

孔融和禰衡同時往說話那人望去，原來是楊修楊德祖到訪，三人在孔融府邸暢論政事，夜晚孔融大擺筵席算是為禰衡去往荊州為使踐行。

次日，曹操讓文臣武將到長亭送別禰衡，眾臣都私下議論，雖心裡極不情願，但還是去了。

許褚不解道：「一個酸儒狂徒，主公為何叫我等長亭相送。」

曹洪也憤慨地道：「文武臣僚被他戲耍，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主公為何不殺禰衡這小子！」

夏侯惇道：「殺此狂徒，豈不是污了手上的兵刃。」

曹洪道：「禰衡要是到來，諸位一起端坐不動，就是不給他送別，看他奈何我等。」

荀攸與荀彧也一起來了長亭，荀攸問荀彧道：「主公遣他為使，定有所謀吧。」

荀彧答道：「禰衡他若勸得劉表來降，此事倒也就罷了。若劉豹不降，禰衡怕也是自身難保了。」

荀攸道：「他恃才傲物，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滿口浮言謗語，我看是難得善終。」忽然一人說道，眾人一看，原來是程昱也到了。

「這禰衡還真有幾分本事，竟讓文武臣僚都來為他送行。」又有一人笑著說道，原來是曹植也到了。

「禰正平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性格定會遭來劉表所惡，父親遣他為使只是想借劉表之手來除掉禰衡罷了。」曹植身旁的曹彰說道。

曹洪道：「子文的意思是主公也想殺了禰衡，只是想借刀殺人，以堵士子們的悠悠之口？」

「正是如此。」曹彰點頭笑道。

曹操為禰衡送行的儀式不可謂不隆重，派了兩個兒子代表自己，還有文武官員等十數人。

此時，孔融和禰衡緩緩而來，孔融道：「正平，天色不早，這一干人等已經守候多時了。」

禰衡來到長亭，卻見這些文武臣僚都坐在長亭里各自在聊天，有些人甚至竟卧在長亭椅上呼呼大睡，根本沒有人搭理他，禰衡忽然嚎啕大哭。

眾人這時不由得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禰衡身上，孔融不解道：「正平，你這是為何呀？」

長亭里的眾人也是不解，荀彧問道：「正平，為何慟哭嚎啕啊？」

禰衡道：「坐者為冢，卧者為屍，焉能不哭啊！」

「呸！豎子欺人太甚！你說我等都是死屍？我等好意來長亭相送，就連三公子和四公子也來了，你竟然口出狂言！」夏侯惇怒而罵道。

禰衡還故意來到夏侯惇身前，用鼻子嗅了嗅，然後表情極其難受地說道：「哎呀！腐臭難聞呀！」

夏侯惇一把抓住禰衡衣襟，道：「我等若是死屍，你便是無頭狂鬼。」

禰衡正色道：「我乃朝廷使臣，不做曹阿瞞的黨羽，豈會無頭。」

夏侯惇將禰衡一把推倒在地，拔出腰間配劍，架在禰衡胸前，道：「狂妄之徒，我一劍殺了你。」

禰衡仍舊罵道：「要殺便殺，我禰衡何足懼哉，一介草莽武夫。」

「好，我今日便成全你！」夏侯惇說罷便要一劍刺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曹植拔劍阻攔了下來，道：「禰正平乃朝廷時辰，夏侯將軍不可造次。」

曹植和楊修一直相交甚歡，而禰衡又是楊修的好友，楊修雖然不在此次送行之列，但他早已料到朝中武將多對禰衡不滿，故托曹植在長亭時若有武將為難禰衡，定要出手相救。

曹彰也趕緊走出來，安慰夏侯惇道：「殺他鼠雀之輩，豈不壞了將軍的名聲。」

夏侯惇等武將都與曹彰多有交情，平時也會一起切磋練武，對曹彰這位三公子也是甚為敬佩，所以他這才收劍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