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天意難違

這是久違了的感覺，張俊忍不住在禪房裡走來走去，樣子激動萬分，緊接著，他往文覺面前撲通跪倒，感激道：「多謝大師醫治之恩，張俊沒齒難忘！」

文覺道：「張施主快快請起，你安安靜靜地坐著，聽貧僧述說原因，時刻已經不多，只能擇要而言。張施主，貧僧求你個大忙，替貧僧做一件事，你能答應么？」

張俊素來樂於助人，何況眼前這位文覺大師又對自己有再造之恩，自當儘力相助，便道：「前輩有命，自當竭力以赴。」

文覺神情歡悅，道：「很好，很好！貧僧想讓你下山輔佐當今天子，攘除奸凶，興復漢室。」

張俊一怔，說道：「剷除奸臣，興復漢室，本是每一位大漢子民當為之事，只是晚輩能力淺薄，恐怕不能擔此重任。」

文覺淡然一笑，說道：「之前你在天山廟早晚研讀佛經，那都是《易髓經》的口訣，你早已背誦如流，如今貧僧又將百餘年的修為盡數注入了你的體內，此刻你已經是這世上數一數二的大修行者，定能擔此重任。」

張俊驚道：「大師……大師真的把畢生修為，都傳給了在下？那……那教……」本來張俊想說那教我如何承受得起，但此刻已成事實，張俊知道說下去也沒用了，只會顯得自己矯情。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和文覺大師只是萍水相逢，可大師不但救了自己性命，還將畢生修為盡數傳授，這讓張俊既感激又感動，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

文覺道：「此事對你到底是禍是福，此刻尚所難言，武功高強也未必是福。世間不會半分武功之人無憂無慮，少卻多少爭鬥，少卻多少煩惱？當年貧僧若只是學琴學棋，學書學畫，不窺武學門徑，這一生也許就快活得多了。只可惜貧僧生在帝王之家，宮廷鬥爭永不止歇。」

說到這時，文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目光凝視遠方，似乎若有所思，張俊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當年的愛妻左小娥。

張俊受了文覺大師莫大的恩惠，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既然文覺大師請求自己下山匡扶漢室，自己又豈能拒絕，何況張俊內心也是早就想下山闖蕩一番了，畢竟，在山上待久了也會煩悶，雖說有美人相伴，可男子漢大丈夫豈可整日沉迷於兒女情長。

於是張俊點頭道：「既然大師如此看重晚輩，晚輩定不負所托！」

文覺大喜道：「好得很，如此漢室有救了，大漢中興指日可待。」

張俊心裡汗了一個，暗忖道：「大師也太抬舉我了吧，這漢朝已是氣數將盡，豈是人力所能挽回？」

不過張俊看著文覺那雙殷切的眼神，又怎忍心將漢朝滅亡是歷史註定的真相告訴他呢。

文覺又道：「張施主你還須再答應貧僧一件事，此事干係重大，關乎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

張俊一聽頭都大了，這文覺大師每次都把那麼重大的事託付給自己，不是中興漢室就是拯救黎民，這讓張俊一下子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但又受了文覺大師天大的恩惠，不能也不好意思拒絕，便道：「大師請講。」

文覺道：「貧僧傳授你武功修為和你雙腿已經痊癒之事萬不可告訴白靈霜。」

「為何？」張俊不解地問道。

「貧僧之前與靈霜有過約定，只要貧僧儘力醫治你，她便終身不得下山。倘若讓她知道你已經痊癒，難保她不會違背誓言而私自下山，她魔性並未徹底消除，一旦下山恐禍及天下蒼生。」文覺語重心長地說道。

張俊明白文覺大師並非多慮，白靈霜本性陰狠毒辣，絕非朝夕之間便能改過來的，她現在之所以未徹底墮入魔道是因為她還愛著自己，但難保有一天她不會魔性大發，所以只有把她留在山上，在文覺大師的幫助下凈化她的心靈，日積月累，才能徹底清除她的魔性。

「大師所慮極是，晚輩答應你，絕不將此事透露給靈霜知道，晚輩下山的這段日子裡，還望大師能多些召喚靈霜到天山廟中誦讀經書，這樣有助於引導她轉入正途。」張俊道。

文覺澀然一笑，道：「貧僧天年將盡，恐時日無多，引導靈霜入正途之事還是要張施主親自施為，而且也只有施主你才能做好，在貧僧看來，白靈霜是正是邪，全繫於施主一身。」

張俊瞪大了眼睛甚為驚訝道：「大師為何說自己天年將盡，您不是早已練就神功能夠長生不死么？難道說……」張俊說到這時方才醒悟，文覺大師將自己上百年的修為傳授給了自己，神功已失當然也就陽壽將盡。

文覺苦笑道：「此乃天意，你……你……」連說了兩個「你」字，突然間全身發抖，文覺慢慢俯下身來，雙手撐在地上，似乎便要虛脫。

張俊吃了一驚，忙伸手扶住他，道：「大……大師，你怎麼了？」

文覺道：「貧僧上百年的修為已盡數傳付於你，今日天年已盡，施主，此乃貧僧命中定數，你切莫介懷，只要你能依循允諾貧僧之事去做，貧僧則死而無憾矣。」

「請大師放心，在下定當竭盡全力完成大師囑託。」張俊脫口而出道，他目光如炬地看著文覺，眼神中充滿了誠摯。

文覺聞言大喜，他激動地想抓住張俊手腕，只是他力氣耗竭，連張俊的手腕也抓不住。

文覺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還……還有，貧僧……圓寂之事切……切勿告知靈霜……」越說聲音越輕，說到「靈霜」兩字時，已是聲若遊絲，幾不可聞，突然間他雙腿盤坐起來，身子微微前傾，臉帶微笑，就此一動不動了。

張俊忙伸手去探文覺的鼻息，已然氣絕，這讓張俊愣在當場，震驚不已，良久才回過來神來，忙雙手合十念佛道：「南無阿彌陀佛，求阿彌陀佛接引大師往生西方極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