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一天,詹梓俞的媽媽明確告訴晁曉顏,年輕人談戀愛她不會管,但千萬不要幻想會等來和詹梓俞談婚論嫁的那一天,詹家可以不在乎是否門當戶對,但女方必須家世清白。
一句家世清白,把晁曉顏傷的體無完膚,同時也給她和詹梓俞的感情判了死刑。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的爸爸媽媽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留下她和年邁的奶奶一起生活。但是在她上高中的時候,家裡卻突然多出一個比她小十六歲的弟弟,聽到這樣的奇聞的人們,大多都會把怪異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早就習慣了。
「有什麼道理,你答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想?」詹梓俞的軸勁兒上來了,看樣子非要晁曉顏交代出個子丑寅卯來,他才肯罷休。
幸好,晁曉顏這兩年雖然過的冷清寂寞了點,口才還沒退化:「你就在那兒得了便宜賣乖吧,我要是從一開始就那麼想,還能讓你給勾搭走了嗎?誰不想整天無憂無慮、除了戀愛什麼都不去考慮,但並不是人人都能有這個條件的,尤其是像我這樣,除了有一個小弟要養,其他什麼都沒有的人,有什麼底氣去跟你花前月下?我承認,我自私我膽小,我害怕自己最後真的會像阿姨說的那樣,落得什麼都不是,現在我說的夠明白了嗎?」
儘管從內容來說,仍是老生常談,詹梓俞還是被晁曉顏逼問的啞口無言。兩個人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對峙著,幾秒后,詹梓俞率先別開了視線,忽然站起身來走向門口。
眼瞅著詹梓俞就要奪門而出,晁曉顏摸不准他要去幹什麼,只憑著預感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自以為是的調解道:「你等等,其實,咱倆分手的事,不能賴在阿姨頭上的,是我自己本身就覺得跟你在一起太不切實際,再說這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就別去給她老人家添難受了,嗯?」
詹梓俞耷拉著臉問:「誰告訴你,我要去找我媽的!」
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晁曉顏忙尷尬的鬆開了手,問他:「那你……這是要幹嘛去?」
「出去給你買葯啊!」詹梓俞說。
晁曉顏苦笑著問他:「你買什麼葯啊,我這是眼睛,怎麼用藥啊,再說就一點淤青,過兩天就下去了,你坐下來,我跟你好好聊聊。」
詹梓俞配合的坐回到沙發上:「好啊,你想聊什麼?」
沙發太小,晁曉顏又不想和詹梓俞坐的太近,便靠在沙發沿上,平心靜氣的說:「算下來,咱們認識也有十多年了,最初也是由同學、摯友一步步發展過來的,拋開男女之情不談,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有友情存在的,而且,還有好幾位共同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還當對方是朋友吧,就像亦文和憶萱那樣的老朋友一樣。」
詹梓俞試探著問:「如果我辦不到呢?」
前面鋪墊了半天,接下來,才是晁曉顏想要表達的重點:「如果你辦不到,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我不想每次見面,都要被你追著討伐。」
詹梓俞皺起來眉頭喊冤:「我什麼時候討伐你了?」
晁曉顏不理會詹梓俞的冤情,鐵面無私的說:「以你的意願為準,我兩者都沒問題。」
權衡之後,詹梓俞給出選擇:「好,那就當朋友吧。」
「好!」
有了口頭上的這層默契,晁曉顏天真的想著:總算了卻了心頭的一樁大事。
詹梓俞離開后,晁曉顏一個人在房間里無聊透了,想著自己要宅在家裡一個星期,不禁感到可惜,可是,以她現在的這幅尊容,不宅在家裡又沒辦法,正苦惱著,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五,晁曉尤該回來了。
晁曉尤上的是寄宿學校,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回來也只呆上兩天,斷不可虧待了他,晁曉顏當即決定頂著慘相出門採買,親手給晁曉尤做點好吃的。
中午,晁曉顏帶著墨鏡和口罩出了門,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買些食材,順道把午餐問題解決了。在商場附近的一家快餐店打包的時候,遇到一件非常倒胃口的事,她看到詹梓俞了,雖然只是個背影,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而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孩子,兩人正有說有笑的進著餐。
晁曉顏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也不想讓自己去深究是什麼感受,只是近乎麻木的支配著自己肢體,接過店員打包好的東西,邁著機械的步伐走出了餐廳。
他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為什麼要在她面前演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呢?
一路走著,晁曉顏拼了命的暗示自己:不舒服肯定是有的,畢竟曾和他親密無間過。只是,以後恐怕要習慣這樣的畫面了,既然選擇帶著晁曉尤在這個城市落腳,跟他碰面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將來的某一天,他會結婚,會生子,會兒孫繞膝,如果僅僅是看到這種畫面,她就難受的不成樣子,以後難受的日子恐怕還長著呢。
給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回到家才發現,忘了購物這回事。
晁曉尤平時都是自己搭公交回家,因為晁曉顏今天心情不佳,在家坐不住,便決定去學校門口接他,順便側面偵查一下,這位小同志有沒有早戀。
到學校的時候,正好趕上放學,人潮熙熙攘攘往校門口涌,晁曉顏緊盯著門口看的特別仔細,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守著校門等了足足20分鐘,卻始終不見晁曉尤人影,正準備拿出手機打過去問問,晁曉尤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姐啊,你什麼時候回來?」
晁曉顏聽著話音不太對:「你在哪兒?」
晁曉尤在那邊回:「我在家啊!」
晁曉顏不敢置信的抬高了嗓門:「怎麼可能?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盯半天了,根本就沒看見你出來,就算是你趁我不注意出來了,也不該那麼快到家啊,老實交代,你下午是不是翹課了?」
「沒有啊,我今天出校門比較早而已,正好碰上梓俞哥從學校門口過,就開車送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