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七七

這個年代，是有壽衣店的。不過到底是還沒有發展的那麼快，老人的壽衣也是更接近於古人所穿的衣服，就像是古代富家夫人的裝扮一樣。

葉文櫻跟彩雲和馬英去了一趟壽衣店，把要用到的行頭都買了回來。她們也都不懂，都是賣家說需要什麼她們就買什麼。

劉蘭雲目前的主要工作是照看孫子，林芝芝和二娃兩口子還沒有從學校那邊回來。所以她是脫不開身的，帶著孩子就在市區的樓房裡住著，畢竟孩子現在剛幾個月大，怕猛的回了農村，適應不了。

馮母看了買來的壽衣，覺得還不錯，這才放了心不在糾纏。馮成梅日日的守在馮母床前，連家也不回了。

大娃和陳曉雅趕回來的時候，其他的幾個孩子剛好也都回來了。

「大娃，你看看這是啥？」馮母見了大娃，高興的不行，牽著他的手讓他打開一旁的柜子。

大娃紅著眼誆，在看到那些小褥子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當時他只是隨口一說，讓奶奶務必養好身子，將來還得給他兒子做小被褥。

馮母是聽了進去，趁著自己還有力氣的時候就張羅著開始準備。一早整齊的放了起來，心想著趁自己還沒咽氣的時候讓大娃拿回去，免得自己咽氣的時候污了這給小孩子用的東西。

眾人看到這小褥子，誰的眼眶也是含著淚水的。都坐在一旁，看著馮母挨個的囑咐這些孫子孫女們。

到了臘月二十，是古寺村的年集，馮母想吃在集會上賣的糖稀。只不過她牙齒都鬆動的不行，只能用舌頭舔著吃。

「成了，這想吃的都吃了，想見的都見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往下我就不跟你們添亂了。」馮母笑呵呵看著這麼多馮家人，又轉身看向馮父：「老頭子，你身體還壯實，可得給我燒兩年紙錢才能走。」

「這大過年的說啥胡話？」馮父心中清楚，這八成是迴光返照了。

當天夜裡，是馮成梅和劉蘭雲陪著馮母的。林芝芝跟二娃回來看了奶奶之後，就回去把劉蘭雲換了過來，她們小兩口在市區照顧著孩子就行了。

因為之前沒能好好的陪陪馮母，劉蘭雲的心裡也是愧疚的。夜裡跟馮母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的話，自然都是在說她生孩子晚，要是結了婚就生了孩子，只怕現在重孫子都上初中了。馮母還說沒準那時候自己還能咬牙堅持幾年，爭取見了五輩人。

可如今再也堅持不下去了，臘月二十一的凌晨，馮成梅醒來想問問馮母喝不喝水，卻怎麼也叫不醒她了。她的一聲哭喊，把周圍的鄰居都驚動了。馮老四家的五娃急忙跑了一圈把老馮家的人都喊了一遍。老馮家的幾個孩子雖然是在家裡睡覺的，可到底是心裡想著事，誰能睡的踏實。

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卻沒想到失去親人的痛苦，竟然是這麼銘心刻骨。眾人圍著馮母的靈床哭了一通，可鄉親們都來幫忙了，都拉扯著她們，說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要風光的把馮母下葬了才是大事。

於是男女開始分工，按照馮母生前的意願。男人們去聯繫戲班子，吹手及打鼓的。女人們在家裡準備親人來弔唁要戴的白色帽子。

當時生產隊還在的時候都是分隊的，如今沒了生產隊。可紅白事還是按照七隊和八隊合作來幫忙。兩個生產隊里總有上歲數的老人，他們懂得比較多，再加上老馮家的那些長輩也都在。找了村子里會看風水的先生，安排了下葬的日子，選擇了風水比較好的墓地。

一連三天，每天晚上一出大戲。適逢年關，村子里的閑人很多，夜裡都湊在戲檯子前看戲。葉文櫻想著馮母愛炫耀，在天之靈看到這些多鄉親們守在她靈前看戲，可不是得揚武耀威的？

葬禮的時候，他們一路跟著靈車步行到一節地。孝子每走幾步便哭喊叩首，送葬的隊伍拉了老長的。白花花的孝衣，讓不少上了歲數的村婦都羨慕著。畢竟馮母這輩子的風光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享受的。

直到馮母的葬禮結束，馮成康一行人才有精力去關心馮父。其實馮母的離開對於其他人來說都可以接受，打擊最大的便是馮父了。他們兩個吵吵鬧鬧一輩子，如今只剩下馮父一個人，他越發的看著蒼老。這些天雖然沒有流眼淚，可飯菜也沒吃下去多少，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那些親戚們給馮母送完葬，又一起買了點東西拎著來探望馮父了。無非就是擔心老人家從此只剩下一個人。

「爹，娘可是說了讓你給她燒紙呢，你這飯也吃不了多少，往下咋有力氣去燒紙？」馮成梅跟著勸著。

在農村，葬禮的時候丈夫是不能送葬的。所以到現在馮父都不知道馮母葬在哪裡，只知道是在一節地那邊。

「放心吧，你娘說的我可不敢忘。」馮父這才有了精神頭，馮母跟著他受了一輩子的罪，從年輕的時候就沒個婆婆搭把手。

話雖如此，可馮父到底是老了，精神有些恍惚，再也不是當年下生產隊幹活的了。

這個新年註定是悲傷的，剛好孩子們都在，頭七的時候都一起跟著下地燒紙去了，可馮父還是不能去的。這七七紙是兒女們燒的，至於丈夫，要等清明節或者忌日的時候才能去地里祭奠。

不過七七四十九天，孩子們還得去學校。所以在三七的時候一起去了一趟，把後面幾七要燒的東西全部燒了。接了馮父就回了邢市，之前他們兩個人住在古寺村，孩子們還不放心。只剩下馮父一個人，就更不放心了。

為了怕馮父一個人在市區住著比較煩悶，就把馮父接到了孩子們的樓房裡。那邊在市中心，周邊的公園設施都挺齊全的，最重要的是那邊又很有老大爺和老大媽們湊熱鬧。要麼下象棋，要麼跳跳舞，寫寫毛筆字，總歸是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