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西北望 第七三章 你扶還是我扶

第三卷 西北望 第七三章 你扶還是我扶

龍少陽裝出幾分醉意,從後院回來,略帶搖晃走至席前。

蕭元嬰忙站起身來,一把扶住龍少陽,笑道:「少陽,你這酒量也忒差了點,七尺身軀卻不敵這三杯兩盞淡酒?」

龍少陽故意輕輕推開蕭元嬰,說道:「殿下放心,少陽此刻清醒的很。雖然少陽天生酒量不宏,可今日跟隨兩位殿下,有幸與西涼諸位英豪一聚,實在是高興之至,酒量自然隨之水漲船高,幾杯水酒豈能難倒龍某?」

眾人見他面色泛紅,話語之中透著一絲「孟浪」,倒真是像帶著三分醉意。

平靜此時端起酒杯,站了起來,笑道:「龍衛率真英雄性情爾!今日一見,真有相見恨晚之感。平某是行伍出身,口舌功夫淺顯的很。來,平某再敬你三杯,以盡我仰慕之意!」說罷,一飲而盡。

龍少陽不禁「咯噔」一下,尋思:「為何此人單單盯上了我,難道他已瞧出我中途藉機如廁,用內力將酒水盡數吐出?還是故意想將我灌醉,在兩國賓客面前失態丟醜?還好我腹中酒水已吐,不懼與你拼酒。」心裡想著,面上卻是絲毫不露,笑道:「承蒙中郎將大人如此瞧得起,龍某敢不奉陪!」跟著幹了一杯。

三杯喝完,眾人無不拍手稱讚。

秦王轉向蕭鳴龍笑道:「太子殿下,本王早就聽聞貴國龍衛率文武雙全,沒想到酒量竟也是如此了得,方才已是露了一手,卻不知本王今晚還能否有幸,見識見識龍衛率的拳腳功夫?」原來秦王見龍少陽帶著幾分醉意,平靜與他又連喝三杯,便故意出言相捧,實則是想看他的笑話。

蕭鳴龍面露難色,瞧了一眼身旁的龍少陽,道:「王爺,龍衛率長途跋涉,車旅勞頓,方才又是一番豪飲,若是再展拳腳,恐有失儀,不如等到明日酒醒之後……」

龍少陽見蕭鳴龍加以護持,心中一暖,可又不願在席桌之上,丟了一國顏面,當下接話道:「殿下放心,少陽應付的來。」

蕭鳴龍只得點了點頭。

龍少陽轉向秦王笑道:「王爺,不知這拳腳功夫如何看法?」

秦王見他「上鉤」,笑道:「龍衛率,這酒桌之上,敝國的幾位將軍、侍衛個個向來酷愛武藝,由他們中的有意者,在這殿中向你請教幾招,如何?」說著不待龍少陽答話,瞧向身邊幾位將軍、侍衛道:「你們幾個平日里總以身手了得自詡,今日遇到龍衛率,可謂棋逢對手。正好藉此機會,向龍衛率討教討教。不過這殿中切磋,不同於沙場廝殺,見血不吉,點到為止即可,萬不可傷了兩國和氣。」

幾位將軍、侍衛連連稱是。

話音剛落,秦王身旁一人站了起來,身形魁梧,雙目炯炯有神,膚色黝黑,酒意之下,泛著潮紅,更顯威嚴。他雙手一拱,說道:「在下秦王賬下參將李虎,請龍衛率賜教!」聲若洪鐘,中氣十足。

龍少陽站起身來,拱手還禮,道了聲「請」,跟著將手一讓,便要離席。

便在這時,一旁的安靜思站了起來,一把拉住龍少陽的手臂,淡淡的道:「龍兄,你且安坐,還是由我先來領教領教幾位西涼英豪的高招吧!」說罷轉向秦王,道:「安某這一番毛遂自薦,想來王爺不會介意吧?」

今晚酒宴之上,西涼諸人,上至秦王,下至將軍、侍衛,敘話飲酒的焦點似乎都在龍少陽身上,安靜思不由升起一股落寞之感,自忖文才之上無法望其項背,可酒量、武藝與龍少陽卻不遑多讓。瞧了一眼身側的祝溪冰,更是血脈賁張,激發了他的爭勝好強之心,愈發不願見龍少陽一人搶了所有風頭,當即拿定主意,來了一出「截胡」。

秦王一怔,隨即朗聲笑道:「呵呵,安將軍主動請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常言道虎父無犬子,相府門下,豈有弱兵?我們今日要眼界為之一開了!」

龍少陽瞧了安靜思一眼,見他目光堅毅,說了句「如此便有勞安兄了」,無聲一笑,慢慢坐回椅子上。

安靜思緩步走至殿中,與西涼李虎隔了丈許,相對而立。

兩人拱手行禮,各道了聲「請」。

李虎伸手入腰,抽出一把長刀,單手橫擋胸前,叫道:「安將軍,看刀!」

眾人看去,只見這刀長兩尺有餘,卻是外罩刀鞘,心裡明白這是防著武藝較量之中,刀劍無眼,傷了對方。

安靜思嘴角輕揚,自腰間取出佩劍,斜握手中,同樣是劍身內藏,並未出鞘。若是依他的原意,本不想祭出兵器,赤手空拳與對方一搏,更顯自己技高一籌。年初大齊陛下萬壽節之上便是如此,連敗西涼、北魏幾位高手,就在自己準備向龍少陽挑戰時,祝溪冰女扮男裝半路殺出,後來自己不慎落敗……

可他轉念一想:「此地不是大齊,自己遠來做客,不可過於託大傲慢,須得給地主留幾分情面,以免因小失大,傷了兩國和氣。」

龍少陽正凝神瞧向殿中,忽聽得有人極輕微地「咦」了一聲。眾人此刻圍桌而坐,說話不斷,目光卻都聚焦在殿中安、李二人身上,是以眾人都沒有察覺。龍少陽卻聽出這一聲雖是輕微,卻驟然而止,顯是發聲之人已經覺察,有意剋制住了。

轉眼瞥了一周,只見桌上眾人神態如常,聲音出自何人之口已是無跡可尋。

只聽殿中安靜思道:「李將軍,請!」

龍少陽忙回過神來,循聲看去。只見李亮忽然「啊」的大叫一聲,箭步上前,陡然豎起刀身,刀口向下,朝著安靜思直劈而來。

安靜思立在當地,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見長刀落下,他迅疾橫起劍鞘擋格,「錚」的一聲,刀鞘劍鞘撞擊一處,嗡嗡作響。響聲未絕,李虎將長刀猛地抬起,改劈為削,刀鞘由右向左直向安靜思腰部橫掃而來。安靜思腳步一劃,趨向右側,已是安然避開。

二人身手迅疾,出招拆招,以快制快。

眼見二人已拆了二十餘招,李虎招式凌厲,如疾風迅雷,安靜思卻似乎漫不經心,不緊不慢,數次刀鞘就要觸及安靜思,卻見他身子東一斜,西一晃,宛若水中游魚一般,總能巧妙避過。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說是比試,安靜思竟沒有主動出招,只是在拆招而已。

桌上西涼眾人都是習武之人,饒是秦王天潢貴胄,也是自幼便練習武藝,幾招下來,紛紛看出門道,對安靜思又是佩服又有幾分氣惱。

李虎見安靜思只是閃躲,不肯出招相鬥,不禁心下惱怒,恨不得一招致勝,出招越來越快,用力越來越猛。突然大吼一聲,一刀揮出,刀鞘直刺安靜思腰部,安靜思腰部一扭,將這一刺避開。

這一刺李虎積蓄全身之力,實有雷霆之鈞,一招刺空,去力卻是難消,身子跟著前沖,腳下一個踉蹌,似欲摔倒,他急忙抽刀,以刀拄地,刀石相擊,只擊得大理石地面火花四濺,這才堪堪穩住身子。

李虎正欲起身,只覺眼前人影一晃,一柄長劍襲來,跟著肋下一麻。他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呼,右膝一軟,以膝觸地,掙扎著撐著刀鞘,幾次想要站起身來,卻都沒有成功。

安靜思走上前去,拱手道:「李將軍,承讓,承讓。我方才只是用劍鞘點了你肋下穴位,血流不暢,經脈不通,這才有了酸麻之感,休息片刻便無礙了!」伸出手,欲將李虎拉起。

李虎借力站起身來,臉色鐵青,忿忿的道:「多謝安將軍劍下留情!在下技不如人,佩服佩服!」

話音剛落,便聽一陣掌聲響起,「好,好!」一人大聲叫道——原來是滕王蕭元嬰見安靜思取勝,忍不住喝起彩來。誰知剛喊出這幾個字,一旁的太子蕭鳴龍、祝溪冰都轉過頭來,橫了他一眼。他隨即知道自己有失禮儀,連忙伸出手捂住了嘴巴。

便在這時,秦王拊掌笑道:「滕王殿下說的是,好,好,安將軍技高一籌,取勝實是情理之中!」使了個眼色,早有兩名侍衛上前,將李虎扶了下去。

安靜思躬身行禮,謙遜道:「王爺過獎了!輸贏本是武者之常事!方才若不是貴國李將軍自己賣了個破綻,再斗幾個回合,輸的只怕就是安某了!」

秦王笑道:「安將軍不必過謙,本王也是習武之人,於武技略知一二。方才安將軍甫一接招,本王便已知道這場比試誰勝誰負啦。來啊,給安將軍斟酒,本王要敬安將軍一杯!」一旁侍女連忙分給二人斟了一杯。

安靜思道了聲謝,舉杯同秦王將一杯乾了。

秦王轉向身旁幾位將軍、侍衛道:「都瞧見了吧,本王平素要你們勤加修習,精益求精,你們呢總是自視甚高,如今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吧。」幾位將軍、侍女低頭不語。

秦王又向大齊眾人道:「今日與諸位大齊貴賓一聚,過得很是歡快。時辰不早了,房間早已備好,諸位旅途勞累,早點休息吧。」說著站起身來,同大齊眾人行禮告辭,轉身去了。幾位將軍、侍衛跟著去了。

片刻之間,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大齊眾人和幾位侍女。

祝溪冰忽然走到龍少陽身前,道:「龍大哥,你今晚喝了這多酒,只怕行走不穩,我扶你去房間休息吧。」龍少陽一驚,剛要推辭,右臂又被祝溪冰拉起,放在她的肩頭。

安靜思也是吃了一驚,叫道:「小——」一字說出,便即止住,接著道:「不勞祝兄,還是由我來扶龍兄回房。」說著一個箭步上來,便要扶著龍少陽。

蕭元嬰「哈哈」一笑,插口道:「哎,安將軍,龍衛率醉了,若是你再去送他回房,誰來護衛太子殿下呢?」

安靜思一聽,悻悻地瞧了瞧龍少陽,道:「滕王殿下這話有理!不過,祝兄,你也要多加小心!」

眾人出得大殿,才發現天已經黑了。道了別,回房休息。

此次大齊出使西涼,上至太子蕭鳴龍,下至滕王蕭元嬰、安靜思、龍少陽、祝溪冰等,備受禮遇,一人分得一間房間。

祝溪冰扶著龍少陽,由西涼侍女導引,入了房間。待西涼侍女走遠,祝溪冰瞧著躺在床上面色潮紅,雙眼緊閉的龍少陽,忽然冷冷的道:「龍大哥,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今晚三更,驛館對面巷口,你我不見不散!」

說完也不待他答話,一轉身,徑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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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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