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臨民學府 第十六章 苦樂門
獨孤涅已經抖了很久了,看來,他是真的怕了。
申海轉頭看向那兩個高大的學長,道:「星哥,你看,這小子是不是腿摔斷了?」那個被喚作星哥的人,名叫駱星,正是三學年的學長。
駱星點了點頭,說道:「那看來腿是摔斷了,就是不知道嘴會不會亂叫。」
申海緩緩轉過頭看著獨孤涅,說道:「嘴嚴!昨天才叫了我們幾個爺爺。他很清楚,斷腿是輕的,他肯定不希望一家人都消失!」
獨孤涅大概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麼。這個叫星哥的人,手段只怕比申海有過之而無不及。
駱星驟然沖向了獨孤涅,飛身一腳側踹踹向了獨孤涅的左腿,動作快如閃電,那踹出的右腳上,彷彿還帶著雷電,不用說,這一腳中附著的內力,怕是張翰海劍法中的三倍!
獨孤涅右腿一甩,一式「義薄雲天」迎上了上去。
「腿斷了!」眾人心中都是這樣想。看過獨孤涅切磋的人都知道,獨孤涅是不會用內力的。雖然身體有些蠻勁兒,但在駱星的奔雷腿法面前,別說是獨孤涅了,就是申海范王硬接,也是必然要重傷的。
下一瞬,只見一道身影飛出,撞斷了一棵小樹!
飛出去的,竟然是駱星!
獨孤涅雙眼通紅,全身冒著血汗!這是他第一次在戰鬥中,使用戰勁!
從聽到申海范王的挑釁開始,他便已經將戰勁運轉起來了,身體的發抖,都是因為運轉戰勁時的劇烈疼痛。
在駱星和申海交談的時候,獨孤涅已經不斷將戰勁調動了更多,疼痛幾乎已經達到了自己能承受的極限。
而這一腿,讓旁觀的申海七人,震驚得是無以復加!獨孤涅,竟然會使用內力!而且竟然如此深厚!
難道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昨天被欺負成那樣,都還在隱藏實力?
還是說他今天才學會了內力?
還是說他剛才情急之下使用了什麼特別的武功?
還是他其實也有什麼背景?
不然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實力?
眾人猜測不到!
另一個學長雖然震驚駱星就這樣被擊敗了,但也看得出來獨孤涅應該也受了奔雷腿法的影響,他不了解獨孤涅,自然也就更加冷靜。大喝了一聲:「他也受傷了,一起上,弄死他!」
剛才駱星那一腿的硬拼,讓自己的腿上,有一種麻痹感,想要施展越武步,怕是難了。
雖然剛才那一記「義薄雲天」,讓自己的身體因為戰勁的運轉,承受了極大的疼痛,但是卻並沒有讓自己的戰勁後繼乏力,所以獨孤涅擊飛駱星之後,已經立刻再次開始了蓄力,將戰勁沿著「大勇若怯」的心法緩緩運轉。
眼見多道氣勁襲來,也看不清是什麼了,獨孤涅一記「大勇若怯」攔了上去,碰撞之下,數道氣勁炸了開來,獨孤涅離得近,且終是不敵對方多人的合力,被這些氣勁重重地擊飛了出去。眼看駱星這時候也緩緩站起身來。
獨孤涅一口血噴了出來,再想發力,卻覺得動彈不得,完了,他們真的要弄斷自己的腿嗎?方梧桐怎麼辦,我果然還是救不了任何人嗎?
此時此刻全身原本就處於劇痛之中,獨孤涅強行一運轉戰勁,竟然直接痛得暈了過去!
步越發了瘋一般地,沖向了獨孤涅!
正在這時!申海九人耳朵里傳來威嚴的一個聲音:「跪下!」
九人捂住了耳朵,竟然就直接跪到了地上。
方梧桐卻似沒事一般,抬起了頭,看到一個黃衣中年緩緩走來。
他動作很慢,但不知怎麼的,轉瞬就已經從十丈以外,走到了方梧桐身前。
黃衣中年嘆了一口氣,說道:「又被欺負了嗎?」
地上跪著的眾人強撐著抬起了頭,想看看這個黃衣中年人是誰。
這黃衣中年人,竟是留的短髮,身上的衣服和獨孤涅一般,極為樸素。長相也頗為普通,但奇怪的是,竟然給人一種極為安心,乾淨的感覺。
但是,乍一和這中年人目光相接,申海等九人卻有一種膽裂魂飛的恐懼從心底冒了出來。這種恐懼又彷彿和任何事情都沒有關係,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彷彿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
中年人什麼也沒說,走到已經暈倒的獨孤涅身前,輕輕摸了他的太陽穴一下,便起身牽著方梧桐離開了。
數息之後,獨孤涅醒過來了,看到的只有獃獃地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九個人。
「方梧桐!」獨孤涅叫了一聲,四下一看,沒有找到她的身影。
獨孤涅忍著全身的疼痛,抓住申海,問道:「方梧桐呢?」
但見申海眼神空洞,完全不答話。獨孤涅也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再看看其他人,全部都是這個樣子!「陳福!」「范王!」不管獨孤涅怎麼叫,這些人都沒有一點反應。
獨孤涅心想:「不是都傻了吧!為什麼我沒事?難道這是我造成的嗎?」
突然間,九個人彷彿被什麼刺激了一下,同時驚叫了一聲,捂著頭四散跑開了。獨孤涅也沒法攔著,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又四處找了方梧桐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心中擔心,一路發足狂奔,往學府跑去。
在學府的一間宅子里,獨孤涅找到了連夫子,他正坐在一張方桌子前,桌子上擺了幾個冷盤,一個酒壺,連夫子右手筷子,左手酒杯,正喝得不亦樂乎。
「連夫子,打擾您了!方梧桐不見了,申海,申海他們好像瘋了!」
連夫子略有些驚訝,問道:「你慢慢說。」
獨孤涅便將來龍去脈給連夫子講了一遍,只是沒有詳細去描述自己和駱星他們打鬥的過程。
「我醒來的時候,方梧桐就不見了。申海他們好像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我叫他們他們也沒反應,突然大叫了一聲,就跑開了。」
「嗯。」連夫子聽完了以後,反而像是不吃驚了。「嗯,沒事了,你放心,方梧桐沒事,申海他們也沒事,你不用擔心,好孩子,早點回去吧。這件事你就當沒有發生過。也免得申海他們再找你麻煩。」
連夫子彷彿什麼都知道一樣,說完又喝了一口酒,「嘖」一聲,很是愜意的樣子。
獨孤涅想了一下,相信連夫子,便不再多問,說道:「謝謝夫子!那我回家了!」
「嗯,回去吧!」
此時,東臨鎮,督武司的治所里,申無恨還在案台上寫著什麼。頭頂上,掛著一幅字:「為民請命」,字體雄渾,結字法度森嚴,一看便是書法大家的手筆!
一個大約五六十歲的老者走到了申無恨旁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申無恨沉吟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雲狼毫毛筆,急匆匆地向著書房走了去。
「以後再遇到苦樂門的人,離遠點,否則別怪老子護不住你!」
「沒讓你去皇城賢臣府讀書,就是怕你像你大哥一樣,惹出什麼禍事來,你倒好,和范家那小子,在哪兒都能捅出簍子來!」
申無恨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訓斥著申海。
申海此時看上去已恢復了正常,低眉順眼地聽著,不敢說話。
「還不滾出去!」申無恨心中氣急,又罵道。申海行了個磕頭禮,輕輕退步出了書房。
申無恨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想了一下,對身邊的老者吩咐道:「老鍾,安排兩個百夫長,從此以後,每天暗中護著申海上下學,交代清楚,遇到苦樂門的人,不要輕易出手,自報家門即可!申海要是再出什麼問題,唯你是問!」
老者抱了個拳,應道:「是,大人,老奴一定安排妥當!」
「再派個人去督律司,請一下范新奇,戌時初在東臨雅居一聚!」
「是,老奴這就動身!」
申無恨心中那是有恨啊,自己在東臨鎮也算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偏偏兩個兒子不成器!長子申耀陽,前幾年在皇城賢臣府得罪了北寒鎮知鎮使的獨子,自己託人送了白銀千兩,才算是擺平了這事,又差人狠狠訓斥了申耀陽一頓,才讓申耀陽收斂了些。
沒想到今天申海又遇到這樣的事情,聽這申海的描述。那黃衣中年應該是苦樂門的人,而不是焚心宗的人。
苦樂門看上去與世無爭,但卻與瘋殺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一般人是不敢得罪的。哪怕自己重權在握,但對瘋殺組織,確實毫無辦法。
在前朝,瘋殺組織在江湖中是人人畏懼的勢力。直到天武門當時的門主武安城,率領十二個長老在瘋殺組織的老巢一場大戰,才令瘋殺組織元氣大傷,從此銷聲匿跡。
但瘋殺組織卻並沒有覆滅,而武安城卻在那一戰中也是身受重傷,不久便將門主之位,傳給了才二十來歲的長子武天下,也就是當今天武國的皇帝。
瘋殺組織行事極為神秘,無人知曉他們位於何處,而且瘋殺之人人如其名,都是些性情暴戾且武藝超群的瘋子,也正是皇城的緝捕刑獄司最為頭痛的對象之一。
所以,一般人輕易也是不敢招惹苦樂門的!
今天獨孤涅回家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一些,白銘還是有些擔憂,言語之中透露著些責備。恰好花山村這邊的春祭,也結束了,白銘也就給屈邈告辭,明天便回東華街去了。
獨孤涅今晚便又仔仔細細地將忘情訣背了一遍,略有困意便修鍊一遍戰勁來打起精神,確定記得一字不差了,才將忘情訣一早便還給了屈邈,磕頭感謝后,便往學府去了。
來到學府教舍,上課之前,張翰海和扶家兩兄弟,便來找到了獨孤涅,說中午有事相商,一起吃飯,神神秘秘的樣子,讓獨孤涅心中也一陣好奇,也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