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柳眉嫵柔聲細語道:「眉嫵聽說這些日公主身體不適,前些日沒空過來,今日特地來看看公主。」她讓香扇把點心放上前來,「我特地下廚做了這些,公主嘗嘗喜不喜歡。」
「你親手做的?」沈嫻挑眉問。
「是的,眉嫵廚藝不精,還請公主不要嫌棄。」
「那我還真想嘗一嘗了。」說著沈嫻就拈了一塊,準備往嘴裡送。
玉硯見狀哪裡肯,連忙阻止,道:「公主,來路不明的東西,公主要慎食。」
沈嫻看著柳眉嫵,笑了笑道:「怎麼會是來路不明的東西,你方才沒聽見么,這可是二夫人親手做的。」
玉硯道:「公主有孕在身,為了孩子,一切都應該小心謹慎。」
沈嫻:「難不成你還以為眉嫵會在這點心裡下毒坑害我肚中孩子不成?眉嫵怎會是那樣的人,若這點心裡真有問題,我吃了過後孩子沒有了,冤有頭債有主,不是很容易鎖定目標十倍百倍討回來嗎?」
柳眉嫵臉色微變。
沈嫻頓了頓,又道:「好像這不是我該擔心的事,這應該是眉嫵擔心的事。就算這點心沒問題,可我吃了以後就出問題了,眉嫵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玉硯知道沈嫻抱的是什麼心態。她這是在破罐子破摔。
自從上次被秦如涼打到差點流產以後,沈嫻就完全不在乎了。
這下還不等玉硯再行阻止,柳眉嫵便先出聲阻止了,道:「公主,玉硯說得對,公主有孕在身,需得事事謹慎。這點心便算了吧,是眉嫵先前考慮不周。」
說著便讓香扇把點心收了回來。
沈嫻倒提醒了她,不能如此輕率地給沈嫻送吃的。沒毒也要被說成是有毒的會讓她得不償失,就算有毒也不能和她沾上絲毫關係。
儘管她恨不能立刻就能毒死沈嫻的孩子!
沈嫻悠悠問:「據說之前我把你打得體無完膚?如今身子可好了?」
柳眉嫵道:「這件事我一直想向公主解釋,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當時將軍也是太著急了,還沒聽我把話說完便匆匆來找了公主。今日前來,也是想給公主賠禮道歉。」
「這倒不必,秦將軍怎麼對我的,我也十地還了回去。我覺得還沒還完的,以後會慢慢地讓他還。」沈嫻飲了一口茶,笑吟吟道:
「只不過秦如涼硬說是我打了你,我要是真打你,肯定會從你的臉先下手的。我叫他記得看看,你後背上有沒有傷痕,若是自己反手往後背上掐,不一定能掐出痕迹吧,或者是做給人前看的,不一定能顧及得到背面。你不是說你那是摔的么,肯定也沒有摔個四腳朝天。」
此話一出,柳眉嫵臉色白了白,拿著手帕的指甲收緊。
前兩天秦如涼從池春苑出來,去了柳眉嫵的芙蓉苑,給她抹葯的時候問起過她的後背,她可還記得清楚得很。
原來這其中竟有這樣的緣由!都是沈嫻在從中作怪!
當時柳眉嫵並未多在意,眼下忽然就擔心起來秦如涼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沒坐多久,她就心不在焉地帶著香扇離開。
沈嫻眯著眼看著主僕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玉硯在旁碎碎念道:「一看那狐媚樣兒,就是不安好心的,公主怎的還要接見她們?」
沈嫻勾唇道:「沒辦法,太閑。」她興緻盎然地問,「你有沒有覺得,香扇還挺有兩分姿色,走起路來腰段扭得比眉嫵還要歡?」
玉硯抽了抽眼皮,跺腳道:「公主竟還有閑心去欣賞這個?柳氏都那麼一副德性,香扇還能好到哪裡去!」
沈嫻抬手撫摸上自己臉上的疤,頭靠在躺椅上薄唇如勾道:「香扇啊,你要走大運了。」
明明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玉硯在旁聽得沒來由的一哆嗦。
走大運么,她怎麼覺得那賤婢要倒大霉了?不過香扇親手壞了她家公主的臉,早該倒大霉了!
日頭大了一些,玉硯便攙扶著沈嫻進屋去歇著。
肚子里的傢伙活躍得很,每天都要踢上沈嫻幾腳。有時候半夜裡她睡得正好,也得給這崽子踢醒了來。
孩子快月了,沈嫻的肚子微微隆起,還不太明顯,她身子骨太清瘦了。再加上平時穿衣寬鬆,不仔細看還看不大出來。
眼下她坐在妝台前,細細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
上次連青舟送來的藥膏著實管用,連抹上一個月以後,疤痕明顯淡了許多,且周圍的皮膚較以前更加光滑細膩。
如此下去,離臉上的疤痕徹底消失,也只是時間問題。
沈嫻弄了幾條逼真的假疤,用來貼在消失了大半的真疤上面,還是裝成個醜女人。
玉硯嘟著嘴嘀咕道:「別人都恨不能再長得美一點,公主倒好,卻恨不能再弄得丑一點兒。等這臉全好了以後,不知比柳氏美上多少!」
沈嫻不置可否。
趙氏熬好了湯藥送過來,正準備把一爐子燒盡的冷碳拿去扔了。
沈嫻見狀,撿了幾塊黑炭來,神思一動就往桌上鋪紙,拿著黑炭在上面畫了起來。
玉硯和趙氏從旁觀看,看得嘖嘖讚歎。
不一會兒便有人形呈現在紙上,形狀是縮小版的,看起來更可愛逗趣一些。
玉硯驚奇道:「沒想到這黑炭也可以用來作畫呀,公主真厲害,畫得太奇特了。」
沈嫻似笑非笑道:「從前可以靠臉吃飯的時候,我靠的是才華。現在沒臉可靠了,我約摸只剩下才華了。」
她靈思泉涌,簡易地畫了一幅四格漫畫。人物雖與大楚一般的作畫風格不一樣,卻也栩栩如生。
玉硯和趙氏一眼就認了出來,畫的是秦如涼和柳眉嫵!旁邊寫著:雞狗不得入內。
沈嫻把這畫紙丟給玉硯,道:「拿去裱起來,立在院門口。」
玉硯不怕事兒大,興沖沖地拿去裝裱了。
趙氏見狀道:「公主,這樣不太好吧。」
沈嫻眯眼一笑,道:「趙媽,我懷著孕呢,孕婦最重要的是什麼你可知道?」
「奴婢不知。」
沈嫻道:「最重要的是隨我高興。不然我不高興了,崽子也不會高興的。」
「可要是被將軍知道了……」
「叫他來找我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