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柔，你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

沉睡中溫暖總感覺有一個聲音在迴響。

或遠或近，或明媚或含笑，或傷感或沉鬱。

含著濃重的江南水鄉吳儂軟語一般的韻味，言語中滿是討好，帶著委屈，帶著近乎哀求的語氣。

「暖暖，你慢點，你等等我。」

「暖暖，我做了江南特有的糕點——桔紅糕，你要嘗嘗嗎？」

「暖暖，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暖暖，你能不能不要討厭我了？」

溫暖想起來一個人，那個像空谷幽蘭一般安斂沉靜的人。

那個和她有著血緣關係，名叫溫柔的人。

溫柔啊溫柔，你是我見過最傻的人！！！

那是一段溫暖擠壓塵封在心裡，不願提及，不願觸碰，不願回想的記憶。

可是每當夜深人靜時，這些記憶便會憑空跳出來將她拉扯回去，不停地折磨、撕裂著她。

溫暖清晰的記得，因為那個名叫溫柔的人的出現，讓她原本就不幸福和睦的家庭分崩離析，徹底的破碎了，最後的最後溫暖也因為她被趕出了家門。

那天陽光正好，微風和煦，剛剛上初三的溫暖放學回家，剛剛走進家門便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但是也沒有多想。

畢竟家裡這樣怪異氣氛的存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已經習慣了，估計爸爸和媽媽應該是又冷戰了。

溫暖來到客廳便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身段窈窕，黑髮及腰的女生背對著她。

溫暖看不見她的臉，但是光看背影就覺得氣質脫俗，清麗雅緻。

她是誰？為什麼會在自己的家裡？

溫暖心裡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心裡不免多了幾分忐忑。

溫暖的父親溫衍看見溫暖回來了，便將溫暖叫了過去，聲音透著幾分生澀和冷硬。

「暖暖，你過來。」

溫暖朝著溫衍走了過去，走的近了便能看清女生的樣貌。

白皙的皮膚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光滑細膩，琥珀色的精緻眼眸就像幽山深谷中的一眼清泉，帶著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透徹，櫻花一般的唇瓣泛著鮮嫩的色澤誘人採擷。

許是因為太緊張的緣故，面頰透著絲絲紅暈，平添了幾分美艷，鼻樑小巧而又高挺，烏黑鋥亮的黑髮筆直而又安靜的垂著。

溫暖在溫衍的面前停下腳步，言語中帶著絲絲的淡漠，「爸爸。」

溫衍看著一旁的白裙女生目光藹藹，滿是慈愛。

那是溫暖從未看見過的眼神，是她無比渴望但是卻遙不可及的眼神。

「她叫溫柔，是你的姐姐。」

溫暖的心咯噔一下涼了半截，如同墜入冰窖一般透著蝕骨的寒意。

環視了客廳一圈都沒有看見媽媽的身影，她大概猜想到了什麼。

溫暖沉默了一會兒，渾身散發著濃濃的寒意，一時間客廳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須臾之後，溫暖冷笑了一聲，眉眼中滿是不符年齡的刻骨冷意。

「姐姐是嗎？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野孩子也配做我的姐姐！」

溫暖說完轉而看著有些柔弱、膽顫的溫柔笑了，笑得一臉的冰寒和沉鬱。

「溫柔？呵……從今往後，你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

溫柔看著溫暖森然的目光，心中滿是驚懼，顫顫巍巍的說道:

「暖暖，我……」

溫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溫暖憤怒的打斷了。

「你閉嘴！不要叫我暖暖。」

「因為你不配！！！」

溫暖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朝著樓上走去，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看著溫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溫柔將目光轉向了溫衍，低垂著頭，眼眸中隱隱含著淚滴，彷彿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無妨，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慢慢接受的。」溫衍有些無奈的對著溫柔輕聲說道。

溫暖第二天起床，在梳妝台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暖暖，我走了，不要找我。

短短的幾個字，算是給溫暖的一個交代。

她走了，她不會回來了！

溫暖看完之後，陷入了無聲的沉默中。

沉默了許久之後，溫暖又笑了，笑得一臉的悵惘和神傷。

這原本就是已經習以為常的事情不是嗎？

他們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只顧做他們想做的一切。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可是就算習慣了，溫暖的心依舊還是很痛很痛，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神經都彷彿被一把鈍刀來回切割一般，痛到無法呼吸，彷彿置身於無邊的苦海，被無情的捶打和折磨。

溫暖是恨極了溫柔的。

因為溫柔的突然出現，她的媽媽丟下了她，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像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般，連一個告別都沒有。

如果那時候有人問溫暖你最討厭的人是誰？

溫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溫柔。

溫柔，你是我這一輩子最討厭的人。

這是溫暖對溫柔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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