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銀魚事件
「沒錯啊娘娘,皇上不僅和她說話了,還從懷裡掏出一個什麼東西賞給了那小賤人!」
若是逾晴在這裡,便能聽出這個聲音正是她下午被人綁在偏僻宮殿外,和小太監說話的翠芝的聲音。
「該死!這伊爾根逾晴,果然和她姐姐一樣,是個放蕩的賤人!」說話的女人聲音尖銳,她身上穿著的衣裙明顯是正二品妃才有的規制。
女人原本姣好的面容,因為憤怒和嫉妒變得支離破碎,醜陋不堪。
「容妃那個沒用的東西!」女人暗恨。
「早就讓她直接殺了那小賤人,卻磨磨唧唧,反倒折了自己身邊的嬤嬤!」
「娘娘,現如今該怎麼辦?」翠芝恭敬的站在一邊,完全不同於下午面對小安子時候的倨傲模樣。
「怎麼辦!本宮要怎麼辦!」
女人又尖叫了一句,一把將桌子上的茶盞全都掃落在地,「各個都是廢物,好好的機會兒全讓你們給錯失了!現在還問本宮怎麼辦!」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沒用,奴婢辜負了娘娘的信任!」翠芝忙不迭跪了下來,利落的甩了自己幾個耳光。
「好了!」女人在清脆的巴掌聲中冷靜下來,她嫌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芝。
「總歸伊爾根逾晴還在宮中,再找個機會就是了。另外,那個小安子……」
「娘娘放心!」翠芝聽到女人的話,心裡鬆了一口氣。
隨後諂媚的回道,「那小安子被伊爾根逾晴拿木棍敲了幾下,不過昏了過去。」
「但,辦事不利的人,自然不配留在這世間。所以奴婢,早就處理好了!他的屍體,現在應該隨著進出宮中的泔水車,到了城外了!」
「嗯。這事兒,還算你辦的靠譜!」女人瞥了她一眼。
隨後漫不經心的說道,「本宮,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再辦不好,那就讓你老子娘還有剛滿月的侄子,一同去陪那小安子吧!」
「奴婢,奴婢一定辦好!」
逾晴回到自己的房裡,皇上扔給她的玉膏被擺在桌子上,她坐在旁邊,有些發愣。
回來的時候,倒沒有人驚訝她去了哪裡。
想來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在珍妃處待了一天。
只是……
如今宮裡的情形,倒是讓她越發的看不懂了。
原本不過是想翻個案子,卻不想將自己扯進了更深的漩渦當中。
太妃,太后,陛下。
還有今天要殺她的人……
所有的一切,如同一張大的迷霧網一樣,讓逾晴眼花繚亂看不清楚方向。想到這裡,逾晴頗為頭疼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算了,先不想那麼多了!」逾晴長嘆一口氣,熄了燈躺在床上,精神身體的雙重疲憊讓她一閉上眼睛就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御膳房的一個角落裡,圍滿了人。
「發生什麼事了?」
李德福一早醒來便看到這副混亂的景象,氣的牙直痒痒,他衝進人群,喊道,「一個個的不幹活杵在這兒幹什麼呢?腦袋都不想要了是嗎?」
「不是啊,李公公……」
其中的一個太監臉上滿是惆悵,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哀道,「李公公,這給皇上準備的矮倭國進貢的銀魚,全死了!」
「什,什麼?」
李德福大驚失色,定睛往地上一看,恨不得立即昏死過去,他顫抖著手指,問道:「這怎麼回事!好好的銀魚,怎麼只剩下些魚骨頭了!這銀魚,誰看管的!」
「是,是逾晴姑姑!」
一個宮女小聲的說道。
「逾晴?」李德福咬牙。
「她人呢?」
「應當,還在房內。」那宮女又說道。
隨後見眾人都看向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和幾位姐妹的房間,離逾晴姑姑的房間不是很遠。昨日很晚,奴婢起夜,瞧見逾晴姑姑回來,今早卻沒見她出來,想來是還在房裡了。」
還在房裡!
李德福氣極反笑,還在房裡能幹什麼?定然是在睡大覺了!
想到這裡,他腦門一陣發痛。
別的什麼事情都是小事,只是這銀魚,早幾天前皇上便下旨吩咐,一定要在明日的宴會上擺出來的。
如今這銀魚全都只剩下骨頭了,他拿什麼交差啊!腦袋嗎?
李德福想到這裡,越發的悔恨。
早知道會這樣,那日就不該覺著逾晴靠譜,將銀魚交給她。
「怎麼回事?」逾晴一早醒來,便見御膳房這番熱鬧的景象,有些莫名。
待看到李德福也在的時候,更是疑惑。
「怎麼回事?」
李德福深呼吸一口氣,他衝到逾晴面前,指著地上的一堆血淋淋的魚骨頭怒道,「伊爾根逾晴,你好好看清楚!這地上,可是我讓你好好看管的銀魚?」
「銀魚?」逾晴猛然醒悟,昨日發生的事情都太過緊急,讓她完全忘記看管銀魚的事情了,這……
這,不過一日,魚竟然全變成魚骨頭了?
「想起來了?」李德福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這可是皇上特意吩咐在明日宴會上擺出的銀魚啊!你疏漏至此,是要連帶我和你一起,拿腦袋給皇上請罪嗎?」
逾晴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直覺上認為這件事情有哪裡不對勁,她雖然昨日沒有看顧銀魚,但御膳房的人都知道此物有多麼的重要,絕不可能放任銀魚變成了魚骨頭都不管。
但又由於昨日情況實在特殊,她也不太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
逾晴正想看看哪裡有疑點的時候,無意間瞥見角落的一個宮女,居然發出詭異的笑容。等她仔細一看的時候,宮女忙低下了頭。
「有古怪!」逾晴皺眉。
「你說什麼?」李德福聽見逾晴的聲音,急忙問道。
「奴婢的意思是,這銀魚的事情,有些古怪!」逾晴微眯了眯眼睛,走到魚骨頭的旁邊,蹲了下來。
其實地上的一灘,除了魚骨頭之外,還有很多殘缺不全的銀魚屍體,屍體上滿是撕扯的痕迹。
「公公你看,這魚身上的咬痕,很明顯是貓咬出來的!」
逾晴指著一條銀魚屍體上面的咬痕說道,「但眾所周知,宮中野貓雖多,但自從五年前御膳房利用食物,毒殺了一批野貓之後,便很少會有貓往這裡來了。」
逾晴站了起來,分析道:「我來到御膳房這麼久,還從沒見過野貓闖進御膳房!如今,卻在銀魚的身上,發現了貓的咬痕,這顯然不對勁。」
「另外……」
逾晴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您前幾日將銀魚交給奴婢后,奴婢很是了解了一番這銀魚的屬性。這銀魚,乃是矮倭國特有的產物,每年隨著矮倭國人經過萬里之路來到我朝,哪怕如此,他們也依舊生龍活虎。由此,銀魚又有虎魚之稱,生命頑強而且特別會鬧騰。」
「就算真的有貓,闖進御膳房,遇見這銀魚,想抓來吃。那銀魚也定然不會安安靜靜的,相反則會撲騰的很厲害。這樣的話,這麼一堆銀魚被咬,御膳房卻沒一個人聽見動靜,這顯然不合理!」
逾晴的話顯然說服了李德福,只見他沉吟了片刻后,點頭道:「那按照你的說法,這銀魚……」
「這銀魚,應當是被人下了葯。迷暈或者被葯死,所以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發生。」逾晴眼中帶了一絲凝重。
這個事情,顯然又是沖著她來的。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銀魚由她負責看管,一旦出現什麼事情,最先受到處罰的,必然也是她。
究竟是誰這麼想置她於死地,逾晴心裡暗恨。
「李公公,這樣的情況,可否去太醫院請一位太醫過來,驗證一番?」逾晴問道。
「這……」李德福此刻卻猶豫了起來,倒不是他不想請,畢竟這銀魚出事,他也是要負責的。
如果能找到是人為暗害,他自然就不用單獨責任。只是為了小小的銀魚,去勞煩太醫院的太醫,若是被上頭知道……
「不用那麼麻煩,朕這裡,正好帶了一位太醫過來!」就在這時,皇帝出現了。
「陛下!」
李德福大驚失色,忙領著眾人跪下,「慘叫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免禮。都起來吧!」
皇上說著,將所有的視線放在逾晴的身上。昨日得知這伊爾根逾晴身子抱恙,想著昨日月下的意動,便想過來瞧上一瞧。
想看看,究竟是月色過於迷人迷暈了他的眼睛,還是這伊爾根逾晴當真吸引到了他。
不然,自己怎麼可能會對一個臉部毀容的女人有興趣呢?索性假借太醫請平安脈的功夫,到了這裡,卻不曾想遇到這樣的事情。
想到剛才這個女人,理智冷靜的模樣,他心裡竟有些痒痒。
「這銀魚的事情,朕剛剛差不多聽了個七八。」他目光沉穩,盯著逾晴。
「既然伊爾根逾晴說這銀魚被人下了葯,那麼就讓王太醫,診治一番便可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奴婢,多謝陛下!」逾晴福了福身子。
「不著急謝。」
皇上擺了擺手,又道:「若是銀魚真被下了葯,朕定然會查個水落石出,若不是……」
他停頓了一會兒,似笑非笑的看著逾晴:「若不是,伊爾根逾晴,這銀魚死亡的責任,你可願全擔了?」
逾晴猛地抬頭,隨後意識到有什麼不妥,趕緊低下,回答道:「奴婢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