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朕不得不防
秦苗苗忙阻攔:「不行,你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而且……」
她看了一眼老太監,沒有說完。
袁致江也不贊同:「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不能去。」
「這件事我也不同意。」袁興漢一直覺得周一山不是那種衝動的人,但今天對他這個決定也很不理解。
明知道聖上不懷好意,卻還自投羅網,這不是衝動又是什麼?
周一山卻道:「這本來就是我應該面對的事。」
他知道,逃避沒有用。
聖上讓他去,這一次可以拒絕,下一次呢?
如果不順了聖上的意,他就會沒完沒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就是不放心啊。
秦苗苗咬了咬嘴唇,抓著他的手:「可是……」
額頭上忽然貼上一抹溫熱,她不由得噤聲,怔怔地看著他。
「放心,我會回來。」周一山打開她的手心,汗津津的,可以想見她有多緊張。
他也不嫌棄,放在唇邊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媳婦的小手都香噴噴的。
「在家裡等我。」
他的雙眸中滿是深情,秦苗苗輕輕地吁了口氣,忽然抬頭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如果你又受傷,等著看回來之後我還理不理你。」
周一山忙不迭點頭:「不會不會,你放心,趕緊回去吧,我去去就回,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秦苗苗莞爾:「去吧。」
周一山這才和老太監一起離開。
再次踏入皇宮,他的眼底比從前每次進宮都更冷漠,
到了御書房,老太監進去稟報,聖上很快就讓他進去了。
他進去之後二話不說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
聖上沒有說話,也不叫起。
周一山就這麼跪著,也不抬頭,整整跪了一柱香的時間。
頭頂才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愛卿起來吧。」
周一山面不改色地站起來。
皇帝的聲音清冷漠然:「周一山,你可知錯?」
「臣不知。」
「朕看你是在裝糊塗。」皇帝眯了眯眼,周身縈繞著威嚴。
這要是換作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嚇趴下了,可周一山就愣是面不改色,甚至認真想了想。
最後他搖搖頭:「末將實在不知,還請聖上指點。」
皇帝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眼底深處涌動著一絲欣賞,但欣賞歸欣賞,若是不能為他所用,還不如毀了。
於是他開門見山:「住持死後留下來一封信,上面說北出長庚,你應該知道長庚代表什麼。」
周一山頷首:「末將知道。」
「那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皇帝聲音越發冷酷,「北原有你的父親,而你原本也在北原邊境打出了名聲,你說朕該如何想?」
周一山默然不語,他知道皇帝還沒有說完。
果然,皇帝幽幽道:「愛卿,這江山是朕的,朕不得不防啊,就算是一點點意外,朕都不能容忍,你應該明白朕的心思。」
他說的如此直白,周一山也就不拐彎抹角,乾脆直言:「皇上,之前符將軍和我先後被冤,但到最後發現我們都是被陷害的,您不是最清楚嗎?」
言下之意,難道要再陷害一次?
皇帝聽明白了,臉色有些難看,但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甚至露出一抹笑容:「之前的事是朕冤枉了你們,但是現在你又怎麼說?」
護國寺的住持是有名的神僧,據說他可以收到上天的旨意,還可以趨吉凶算兇險。
周一山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也是很尊重住持的,但當知道他是皇上的卧底后,這種尊敬就蕩然無存了。
皇帝笑了:「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謀反之心,那麼就是住持的卜算出了錯,但他可是為此付出了生命,難道你想說這是假的?」
周一山微微垂眸,所謂付出生命,恐怕就是皇帝的一句話而已,但拿來唬人還是非常有用的,可惜對他來說,沒什麼作用。
「就算要造反,總得有籌碼。」
他現在雖然成為將軍,但也只是掛個名號,皇帝一直沒有給他實權,也正是因此,才會遇到那麼多的陷害,如果他有實權,那些人就不敢這麼張揚。
皇帝眯了眯眼:「朕怎麼記得,你手上有袁金洲給的兵符。」
說這話時,他目光緊緊地盯著周一山,但凡他有一點破綻,都一定能被皇帝盡收眼底。
可周一山卻勾起唇角,笑容中帶著一絲無奈:「皇上,這本來是平衡,父親拿兵符並非為了讓我使用,而是為了震懾,至於震懾誰,皇上英明,應該心知肚明。」
皇帝沒有說話。
周一山接著道:「末將沒有理由造反,若真要也不會是在這個時候,但現在是逼上梁山,末將似乎沒有退路了。」
他在提醒皇帝,如果他不想把逼急了他,就必須給他一點信任,否則就算沒有造反的意思,也會被逼到造反!
皇帝眼中一沉:「你在威脅朕。」
「末將並無此意。」周一山語氣淡淡,彷彿只是敘述一個事實,「末將的心愿很簡單,就是能和我娘子孩子過尋常日子,從未想過權勢,否則當初也不會讓義父替我辭官。」
皇帝眼中一沉,他倒是把這茬給忘了:「話雖如此,可住持留下的書信難道是假的不成?」
周一山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但眼中不明暗沉卻讓皇帝都愣了愣。
「皇上,住持的信是真是假沒人知道,末將自從進京以來,蒙受皇上信賴,他人目光從未少過,更別說這段日子以來,明槍暗箭之多,簡直防不勝防。」
周一山這一番話說的極有道理,就是皇帝心中的懷疑也不由去了三分,可他自然心懷忌憚:「那你的意思就是住持受人指使,陷害於你。」
在這一刻,周一山不得不承認,自己很佩服這皇帝,住持乃是他的人,還能受誰指使?
就算不是他,也脫不了干係。
可這人就是表現的毫不知情,皇帝位高權重,辦什麼事必然謹慎小心,絕對死無對證。
是以周一山還沒蠢到指出他,但也沒有胡亂攀咬,只是說道:「是否有人指使,末將不知,但眼下京城貴客未走,若此時您因為末將和北原起了嫌隙,恐怕有人要坐收漁翁之利了。」
皇帝原本漫不經心的眸子瞬間一沉。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渾身一震,后脊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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