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輕輕一鬆手
蘇予宛跪在養心殿門口,重重的磕著頭,一遍又一遍大喊。鮮紅一點一點的模糊她的視線,那個男人也終是沒有出來。
再一次醒來之時已是深夜,宛殿較之以往更是清冷,窗外又落了一地的雪,偶有雪花從窗戶縫飄落進來。
連天也似乎徵兆了蘇家的未來,在蘇予宛的記憶中,北國從未這樣連綿過大雪。不知道哪裡透進來的一股一股冷風,似乎像是冰柱般打在蘇予宛的身上。
「娘娘你醒了!」
梅兒聽到動靜急忙上前掀開帷幔,遞來茶水。蘇予宛接過茶杯剛喝了一口,殿門口就響起了南宮離的聲音。
「姐姐可算是醒了,擔心死妹妹了呢!」南宮離步步生蓮,款款而來,眸子卻一片陰冷。
蘇予宛輕咳了兩聲,「南宮離,在這裡就不用演戲了吧。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說吧?」
蘇予宛,我最恨的便是你這自命清高的樣子。
南宮離鋒利的指甲嵌進肉里,冷笑,「你說我想要怎麼樣呢?我的好姐姐!」
說話間南宮離已經走到婢女小紅的面前,接過襁褓中的孩子。
「我的孩子!南宮離你有什麼沖著我來,孩子是無辜的!」
蘇予宛再也無法鎮定,拖著虛弱的身子,踉蹌上前一步想要奪過孩子。
南宮離輕而易舉就躲開了蘇予宛,笑著將孩子高高舉過頭頂,「是哦,姐姐,你說的對,孩子是無辜的,你說這麼小的孩子,我若是輕輕這麼一鬆手,會發生什麼呢?」
「你敢!」
蘇予宛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上前欲奪過去孩子。
「皇上駕到!」
殿外忽然響起了太監的通報聲。
南宮離心頭一驚,眉頭緊觸,皇上怎麼這個時候會來?
他不是應該對這個賤蹄子厭惡至極嗎?怎的還會來看她?
「啊!姐姐,不要!你這是做什麼?孩子是無辜的!」
南宮離笑著一步一步後退,驚聲大喊。順勢將襁褓中的孩子拋出去。
蘇予宛什麼都顧不得上前要去接住孩子。孩子還沒接到,一個強有力的巴掌就落在了蘇予宛的臉上。孩子穩穩落在君御深手裡面。
蘇予宛重心不穩,砰的一聲摔向了梳妝台。剛剛結了痂的額頭,再一次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皇上,您一進門就對臣妾大打出手,敢問臣妾犯了何錯?」
蘇予宛直起身子跪在那裡,彷彿此時頭破血流的人不是她一般。
君御深將南宮離和襁褓中的孩子護在懷裡,看向蘇予宛的眼中滿是鄙夷和厭惡,「朕不曾料到,皇后竟恬不知恥到了這種地步。蛇蠍心場到要要了朕皇長子的命,還敢問你何罪之有?」
「皇上,姐姐只是無心之失,還請皇上看在姐姐剛剛痛失愛子又家破人亡的份上不要和姐姐計較!」
南宮離急忙跪下,字字句句都在誅蘇予宛的心。
蘇予宛冷眸瞥過南宮離,眸中的冷冽和強勢讓南宮離心頭一驚。
南宮離,你還真是會演,不去唱戲真可惜。如此大度,如此寬容,倒還真的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小離,你還在為她辯駁。剛剛朕在門口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君御深溫柔的將南宮離扶起來,那樣的溫柔和寵溺是蘇予宛入宮以來從不曾有過的。
待君御深看向蘇予宛的時候,眸中的溫柔早已消失殆盡,滿眼的陰寒森然,「皇后今日放肆,膽敢謀害皇室後裔,這罪你認還是不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予宛挺直了脊背,清冷倔強的身影讓人無比心痛。
「好,好一個皇后。宣朕旨意,即刻起,將皇后軟禁在宛殿,沒有朕的允許。不準出這殿門口一步,任何人都不準前來探望。」
南宮離猛然抬頭,看到的已經是君御深轉身離去的背影。南宮離怎麼都不明白為何君御深到了此時還不廢后,這一刻,她恨不得殺了蘇予宛,「蘇予宛,我告訴你,蘇氏一族上下幾百條人命我要,你孩子的命我要,你的后位我也更要得到手。」
蘇予宛驚愕,猛然抬頭,大笑,「哈哈哈,南宮離,這后位,我就是死也會帶走,你休想得到!」
南宮離走上前,「是嗎?你死不要緊,可惜了這麼小一個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蘇予宛慌了心神,緊緊抓住南宮離的胳膊,「你到底對我孩子做了什麼?南宮離!」
南宮離修長的指甲劃過襁褓中孩子的臉,「怎麼?害怕了?你最好給我識相一點,交出這后位,說不定我還能放過你的孩子。若是不交,你知道的,我可以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折磨他。漬漬漬,真是可憐了,還這麼小?」
「哼,南宮離,本宮就是將這鳳印雙手奉上,你就會放過我的孩子嗎?」
蘇予宛抓著桌角的手指節泛白,忽的淡然一笑,站起身來,走到南宮離的面前,「你的心狠手辣我這幾個月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覺得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你!」
南宮離氣的渾身欲顫,恨不得生生剝了蘇予宛的皮。忽然想到了些什麼,南宮離輾轉嘴角一抹冷笑,「我忽然想到,明日我要和皇上去寒山寺燒香。等我燒香回來,但願皇後娘娘您還能如此強!勢!」
「南宮離!」
寒山寺!澈兒!蘇予宛心頭一緊,這是他們蘇家最後的血脈,整個蘇家上下,除她和澈兒,再無活人。
「哈哈哈哈!」
南宮離得意的大笑,轉身離開。
蘇予宛瘋了一般衝去了宛殿門口,剛開門,門外兩個侍衛的刀就擋在了她面前,「皇後娘娘,皇上吩咐,沒有他的允許,您不能離開宛殿半步。」
「讓開!信不信本宮立刻要了你們的命!」蘇予宛眸中嗜血,澈兒她必須要救。
「即便皇後娘娘殺了我們,我們也不能退讓半步,還請皇後娘娘體諒!」侍衛無論如何都不肯退讓半分。
梅兒急忙上前勸阻,「娘娘,我們還是先回去從長計議吧。」
蘇予宛心頭冰涼,不從長計議,她又能如何呢?像是失了魂一般,一步一步似乎是踏著蘇家所有人的血。走到床榻邊之時,幾乎已經用盡了她一生的力氣。
手緊緊扶著床榻,一陣頭暈目眩,頭上金簪忽然掉落。這是她和君御深成婚之時,君御深給她的。她一直戴著,從未取下片刻。
蘇予宛拾起金簪,緊緊握在手裡。父親,您放心,我就是拚死也要護住澈兒的命。
她拿起金簪毫不猶豫的向心口刺去,「噗嗤」一聲,金簪入肉的聲音。
蘇予宛唇角沾染了血漬,笑的動人心魄。也只有這樣,君御深才會踏進這宛殿吧。
「皇後娘娘!」
梅兒聽到動靜,大步衝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大驚失色,「來人!皇後娘娘自盡了!快去請皇上!」
殿外侍衛聽到蘇予宛自盡,再也不敢有片刻耽誤,匆匆去稟報君御深。
蘇予宛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君御深在,心安了不少。看來她這一條賤命還是有用的。
蘇予宛此時連起身都沒有力氣,躺在床榻之上有氣無力的開口,「皇上,請你放過澈兒!」
君御深聲音低沉,像是地獄中即將蘇醒的魔鬼,可怕的嚇人,「你拚死就是為了向朕說這麼一句話?」
「是,皇上,澈兒是蘇家唯一的血脈,還請皇上高抬貴手。」
蘇予宛即便躺在床榻之上,也不卑不亢,寧死不屈。縱使奄奄一息,也依然沒有任何一絲服軟。
君御深滿腔怒火,眸子微眯,聲音冷的讓人髮指,「若是朕不放過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