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籌謀始(三)
周后剛出了般瑛宮,就在般瑛宮前看到了公子溪。
只要一看到公子溪,周后便能聯想起公子溪真正的生母——那個可憎至極的女人徐后。
「母后。」公子溪作揖道。
周后坐在轎輦上,居高臨下。她斜著眼瞥著公子溪,又高傲的抬起頭。
「怎麼啦,現在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呀,都忘了禮數?」
周后坐在轎輦上,只是得意地笑著,也不再說話。
「兒臣不敢。」公子溪跪在地上,雙手觸地,恭恭敬敬地叩拜了周后。
周后也沒有讓他起來,繼續問道:「你來般瑛宮幹什麼?」
「自然是來看望大王兄……」
「得了吧!本宮知道你一向與公子渝走得近,如今是被公子渝一腳踢開了,便趕著來巴結子治么?」
周后自從聽說了公子溪近日的舉動,對他更加提防了。
「公子溪,別以為你裝得多高風亮節,你是騙不了本宮的!」周后輕蔑一笑。
公子溪並不想與周后正面衝突,說道:「兒臣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與大王兄爭搶,如今兒臣也不過是在幫大王兄鞏固地位。」
「身份低微?你知道就好!」
周后剛要讓抬轎輦的宮人啟程,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有些事你雖然明白,可也得三緘其口,安分守己才好。子治才是我東燕唯一的嫡長子。不該有的夢,別做!」
看來周后是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
不,這還不算真實……
霓無音如今在慶華宮中,每日只是給宮中的花澆澆水,去御膳房看看食材都置備齊了沒有……
就是這樣一些雜務。
如今公子渝每日都為了公子溪的事悶悶不樂的,她也自然是不能做什麼令公子渝心煩的事情。包括,這段時間,霓無音不能出現在公子渝的面前。
「你近日都在忙什麼?」
突然有一日,公子渝找到霓無音問道。
「嗯……沒什麼,只是覺得殿下似乎沒什麼事需要屬下做,所以屬下也沒有去打擾殿下。」
霓無音支支吾吾說了半天。公子渝皺著眉,說道:「如果是覺得怕惹本公子心煩,那就大可不必如此。若是你只是單純的不想看見本公子,那也是正常的。」
霓無音有些緊張,不住地用手搓著衣角。
「殿下您無論做什麼,都是有您自己的想法和道理。屬下身為您親自提點的諜者,也自然是不會質疑殿下的。」
公子渝聽了霓無音的一番話,心裡也是寬慰了不少。雖然他不知道,霓無音這番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公子渝剛想繼續說什麼,方憲此時走過來稟報道:「殿下,二殿下來了。」
公子渝聽了,有些欣喜若狂。霓無音注意到,公子渝的眼睛里似乎閃爍起光芒。
「快讓二殿下到正殿等候!」
公子渝說著,急匆匆地趕著去了正殿。
霓無音站在原地,一直望著公子渝的背影。
公子渝竟然這麼在意公子溪。他也不想是大家說的那樣可惡吧!
公子渝到了正殿以後,連忙拱手作揖賠禮。「讓二王兄久等了。」
公子溪還是一臉溫和地搖搖頭。經歷一番波折后的公子溪,看起來還是如風一般,和暢清明。與之前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大的不同。
「子渝若是如此說的話,那就是見外了。我與子渝是兄弟,又怎麼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呢。」
看著公子溪一直溫柔地微笑著,公子渝也放心了。看來,還是公子渝自己想多了。他與公子溪之間,並沒有那麼多隔閡。
公子溪此番專程來到慶華宮,明顯是想與公子渝重歸於好的。既然公子溪沒有再提起當日之事,公子渝自然也不會再提。
「有好些日子都沒來子渝這裡下棋了。不如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再切磋一番?」
對於公子溪的提議,公子渝欣然接受。他命人把棋盤擺好以後,揮了揮手,兩個人便分別坐在了棋盤的兩側。
公子渝邊下著棋,邊詢問了一些關於公子溪大婚的事情。
「看著二王兄能娶得意中之人,子渝心中甚是高興。」
聽公子渝這麼一說,公子溪又無端地想起了山茶客。
但是他並不能講自己心中所願所想說與任何人聽。這是他這些年在燕宮中如履薄冰,小心謹慎總結出的經驗與教訓。
本以為公子渝是那個唯一可以讓他傾訴之人,現在想來,他真是大錯特錯。
想到這裡,公子溪便略有含羞地笑了笑。「到時候大婚,子渝你可要多喝幾杯酒才是。」
公子渝應允著,又拿起了一顆棋子。
公子溪等公子渝把這顆棋子下在棋盤上后,微笑著拿起自己的棋子。
公子渝發現公子溪勝了,放下了剛要繼續拿棋子的右手。「王兄你的棋藝愈發精湛了。」
公子溪的微笑漸漸收斂。「不過是磨練的多了,便越來越會了。」
公子溪這句話破有深意,一語雙關。公子渝卻並沒有覺察到公子溪這句話的深層意思,只是贊同著公子溪的字面意思。
「若是子渝能時常與二王兄切磋棋藝,那著實是子渝的一大幸事。」
公子溪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內心卻十分鄙夷。
「如今我已是有婚約之人,不日便要為人夫君。不知子渝可有自己的心上之人?」
其實像公子溪這樣心思細膩之人,早就看出了公子渝對霓無音的用心。只不過這個發現,早在公子渝本人的之前。
公子渝雖在事業上功成名就,可在感情上著實是沒有半點經驗與天賦。若不是方憲的一語道破,公子渝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想法。
「這個不急。眼下澈兒已經成親,二王兄也簽訂了婚約,那我也沒什麼別的心愿了。」
聽公子渝這麼說,公子溪又感到無比反感。
現在在公子溪心中,公子渝已然成為了一個為了得到帝位,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了。
「話說,當初澈兒和蘭夫人的大婚也太過草率了。」
公子溪岔開了話題,提起了公子澈。
公子渝苦笑著。
當初,他確實也覺得公子澈太過草率。可如今看來,為了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能夠不顧忌太多,果斷請求燕帝賜婚……
「草率,也是一種自由自在的洒脫。如若我也可以做得一個像澈兒這樣如此草率洒脫之人,就好了。」
有些事情,原本就不能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做。怎麼想和怎麼做,貌似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聽子渝此言,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公子溪聽完公子渝的此番感慨,卻是聽出了他似乎心裡有什麼話想說。
公子渝搖搖頭。
無論有什麼話想說,公子渝都不會說。他寧願在誤會與怨恨中,保護所有他想保護的人。
無論是公子溪還是霓無音。
「子渝所做之事,雖是不能隨心所欲,可也從未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