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無聲無息,潛伏於黎明之前的殺機

第166章 無聲無息,潛伏於黎明之前的殺機

賈巴熄滅了手裡的煙。

這時已經天亮了,蒂雲躺在地上,雙手不斷地向前伸著,兩條腿在沙地上來回滑動。他靜靜地望著躁動不安的蒂雲,突然之間,他睜開了眼睛,布滿血絲的雙目中透出空洞,他驚叫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可是身上被纏繞著的紗布束縛了他這樣做的幻想,蒂雲凝視著蒙蒙亮地天空,雙臂在地上摩擦著。賈巴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又點燃了手中的煙斗,將視線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蒂雲肆無忌憚的一次次撕裂著傷口,他痛苦地呻吟著、驚呼著,不顧一切地咆哮著,散亂的頭髮在像雜草一樣耷在臉上,落滿灰土的臉上浮現出驚恐和焦灼。

他像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至少在他人看起來的確如此!

他的傷口在不停的撕扯中再次崩開,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的紗布,蒂雲的眼角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從一開始的朦朧到後來甚至一度有些哽咽,賈巴從容地享受著口腔內淡淡的煙草味道,不去理會蒂雲任何地反應。

「賈巴先生!求你了!我要儘管進入修行,我還有同伴要守護,還有需要保護的人存在啊!」

蒂雲聲淚俱下地開口道,臉頰上的透明色液體在風中化作憂傷,隨著陣陣冰涼之意所揮發殆盡。

「看來上天還沒有想要我就這樣死去!安排我在這裡見到了賈巴先生,您一定要教教我所謂霸氣的使用方式,我要打敗普利茨墨!打敗那個所謂的大人!就算是整個畢諾大船團我也要徹底斬盡,用這把代表著黑暗的冥刀!」

「你鬧夠了沒有?無聊透頂的傢伙,」賈巴不耐煩地說,「要是想走你現在儘管隨意,就算是死在這茫茫大海之中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本來就是海賊的宿命,不過你這樣可沒有辦法拯救任何人,也許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同伴一個一個死去而無能為力,見證了曾經的羈絆一點一點被斬斷,這種失落的絕望將一次次降臨在你的頭上,這就是你翹首以待的結果,是嗎?」

「賈巴先生!如果不去的話,我會更加難過,以後即便是擁有了強大的肉體又能如何?到頭來還是失去了自己的一切,」止不住的淚水紛紛從兩側落下,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賈巴面前,他的手在空中顫動著,倒流而下的鮮血滴在了他的嘴唇以及下顎,「我需要變強!需要足以保護同伴的力量,一個人的冒險是孤獨的,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死去的好,我不能獨自一人……」

「那你就直接去死好了,不過別死在我的島上,隱居了這麼多年的日子我不想因為那些令人生厭的海軍而打破,」賈巴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笑了起來,「你這種人還真是讓人無語,你這個樣子只會去白白送命,既然掌握不了生存的權力,又無法做到輕易去死,那麼在生死之間掙扎和磨礪,這才是最艱難的事情。你能夠在最短的時候里讓自己的實力足以打敗擋在你面前的所有對手嗎?做不到的話,你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他的聲音沒有停止過,只是身體在這時來到了蒂雲的身前,他抬起腿,用力地踩在了蒂雲的胸前,蒂雲向空中噴出一口血來,墜落下來的點點緋紅毫無疏遺的打在了他的臉上,蒂雲的身體縮成了一團,表情顯得非常痛苦,「在無能為力之中變成海上的浮沫!」賈巴補充道。

「我……我,我……終究還是成為了逃避現實的一個無恥之徒,拋棄同伴、裝腔作勢,還假惺惺的說什麼為了守護,想想真是太令人作嘔了,這種高貴的辭彙因為我變得低賤甚至卑微到塵埃之中也能體現其骯髒本質,佩格尼斯說的沒有錯,劍是用來保護人的,而並非是殺人利器,守護之劍遠比破壞之劍強得多,像我這樣的人也許根本就不配握劍吧?」

「佩格尼斯?又是他嗎?艾爾.沃迪海戰之後應該在媒體面前銷聲匿跡了吧?」賈巴挽起衣袖,在他的胳膊上有很多長短不等的傷疤,雖然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但是可以根據創口的平整和細微程度判斷出這些傷口的來意——它們都是由某一種利器所造成,每一道都深入肌膚之中,且能夠精準擊中他的血管,「這就是當時佩格尼斯留下的,他真的打不過我,可是竟然能夠憑藉著單純的劍氣在我身上留下這些痕迹,若是他的霸氣程度再提高一些,也許可以達到御田那種水準吧?」

「賈巴先生和佩格尼斯曾經是對手嗎?」蒂雲平躺在地上,口中略帶幾分呻吟的喘著粗氣,傷口的痛楚讓他失去了一切掙扎的能力,「既然這樣的話,賈巴先生為什麼會對我這個佩格尼斯教出來的人如此傷心?難道你不想殺了我嗎?」

「我們都是海賊,各自懷著不同的追求而追隨著不同的船長,就如同兩個國家的士兵,就算髮生再慘烈的戰場也只是各自領導人的失誤罷了,而且有些時候,了解你的未必是朋友,也有可能是對手。」賈巴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語氣有明顯的放緩,他抬起頭,望著眼前沒有邊際的海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比起花劍的招式而言,他的劍氣讓人更難以捉摸,甚至連見聞色霸氣都未必能察覺到其存在,我只是關鍵時刻堵上了一把,用短斧將他重創了他,這是戰鬥許久以來第一次感到緊張,雖然這場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但卻足以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賈巴從袖口中掏出了一把用手帕層層包裹著的匕首推到了蒂雲面前,蒂雲掙扎著翻過身來,用沾滿鮮血的手一次次的翻開那塊白色的手帕,「看來你不願意休息呢?那麼我就沒有必要多麼仁慈了,這就是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用你的手劈開這把短刀,前提是不能造成任何地面的損壞和空氣的震動,手上也不允許出現任何的傷痕,否則的話,你就會失去這樣的機會,我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希望你能夠好好把握,你的未來到底如何,就用這條命來賭賭吧?」

「怎麼……可能,你是要讓我徒手去切開這柄匕首嗎?那還不如殺了我,在不損害任何建築和環境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做到。」

「看來,事到如今你能做的只是在這裡夸夸其談罷了,只要你想要做到的事情,即便失去了一切也必須去做到,」賈巴的手指忽然伸展,他凝神望著那把鋒利的短刀,掌心狠狠地拍了下去,就在那把刀觸碰到他的肉體時清脆地金屬斷裂聲傳入了蒂雲耳中——賈巴非常果斷地劈開了帶有刃鋒的一面,與之相觸的位置沒有任何傷口或是其他遺留下來的痕迹,蒂雲的心裡咯噔一下,正欲開口,賈巴已然搶在他的前面說話了,「武裝色霸氣,正如他的名稱一樣,是一種通過無具體形態和顏色的氣息把你需要武裝的部位牢牢的封鎖起來,在賦予了這種霸體護佑以後,你所對應的部位硬度堪比鑽石,不僅如此,他還能對惡魔果實能力產生天生的剋制性,無論是何種奇怪的能力,只要被帶有武裝色霸氣的器官所觸及,便會在那一刻顯露出身體的本來形態,同時,他還能夠在個人的感知操控下把氣息傳遞給所使用的兵器或是擴散至空中,造成比正常狀態下強很多的招式」說著,他彎下了腰,兩根手指在地上輕輕一按,倏地,蒂雲眼神中透出一股強烈地震驚和惶然,百米余的風暴圈在二人之外形成,伴隨著緩緩上升的灰煙傳來悶隆隆地巨響,賈巴的目中充滿著堅定,這道仿若天柱般的塵海整齊地向周圍延散著,時而變換著自身的形態,時而又與其他數股輕煙薄霧混為一體,蒂雲的視線陷入了混沌似的朦朧之中,「和自身招式進行初步的結合以後就會有這樣的感覺,這股微妙的力量時刻在心裡躁動著,像一隻不安的怪鳥,時刻期許著離開這百般束縛的囚籠,可你又不能讓他沖開這道籠們,甚至連活動也不能允許,你能做的是把它完全穩在一個持久的狀態之中,這樣來說,你是不是更容易理解一些呢。」

「我可以大概理解為劍心嗎?一種似有似無,若即若離的依稀感,我要做的是把這種模糊不清的氣息精準的控制住。」蒂雲拿起地上那半截短刀,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望著眼前平整地斷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之前用碳木和我戰鬥也是為了向我展示武裝色霸氣的威力嗎?」

「沒錯,只要霸氣的修為達到一定的程度,即便是一根不起眼的木頭也可以和堪稱名刀的玖夜芸戰成平手,」賈巴用手推了推墨鏡框,話鋒一轉,「我給你的時間是一整天,在那之前無論你休息也好,修行也好,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時,如果你無法覺悟出武裝色霸氣的真諦,那我就只能選擇最殘忍的方式了,畢竟你和其他人一樣,只是漂流到這座島上的一個浪人罷了。」

「啰嗦死了,這樣做正合我意,」蒂雲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身上若無千斤擔,誰敢用命堵明天?我現在身上可是負擔著八條性命呢,無論結果如何,蒂雲.銀這條卑賤的命將在這裡見證八個人的傳奇,我一定不會輸的!」

他的眼裡驟然迸射出兩道寒光,口中怒喝一聲,左手高高舉起,對著匕首的鋒芒處猛劈下來——這把刀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肌膚之中,蒂雲的牙縫中隱隱擠微弱的呻吟之聲,他的眉頭一挑,手背上的血管頓時暴起,忍受著這持續的疼痛感,他將那把匕首從手中拔了出來,刀身上的絲絲血液在風中陣陣發涼。

他吸溜了一聲,利用見聞色霸氣感受著存在於心間的某種氣息——這種感知非常微妙,他必須將身體的反應滲透入每一個肉眼無法視及的細胞之中,任何的疏漏在他眼中都是極大的破綻!

賈巴在一旁無奈地搖了搖頭,嘴上卻選擇了沉默。他向海邊的位置慢慢走去。

蒂雲改用掌心去進行二次嘗試,他凝神聚氣,眼角的血管向外凸顯出來,掌心再一次狠狠落在了刀刃上,這一次的試驗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短刀再一次直直插入了蒂雲的手中,他的五官獰作一團,之後拔出的刀隨意地被扔在了地上,刀身處依然被鮮血所沾滿。

他感到了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從肉體直入心間!

儘管如此,蒂雲還是在點滴的血液中撿起了那把半截短刀,毫不猶豫地揚手落下——血珠的滑落清醒地刺激著蒂雲的頭腦,他變得麻木起來,甚至連身體的異樣也不放在心裡。

他只是胡亂的扯下了衣襟上的一塊裹住傷口,用嘴咬著另一端勉強地包紮起來,難以止住的鮮血很快就浸濕了布料。

蒂雲張開嘴,把血淋淋地手橫放在面前,試圖用嘴來吸食著自己流出的血,身上的傷口漸漸出現了血液凝固的跡象,但就在此時,蒂雲的眼前一片暈眩,他本能的用手捂住了胸口,等待著這種不適儘快結束,發紅地雙眼目不轉睛地瞪著眼前的匕首,又一次高高抬起了手……

「伽南,佐浦,阿幸,露婭,相信你們的船長絕對不會輕易地倒在這裡!」

蒂雲用手的側面壓在了匕首上,熟悉地身影在他的腦海中依次浮現,他很快地打了個寒顫,血光在空中泛起道道弧線,他躺在了地上,左手已經在疼痛之中喪失了其他知覺,蒂雲只覺得自己的眼前出現了眩影,手不自覺地在視線里左右晃動著,下一刻他恢復了正常的狀態,又一次嘗試著站起身來……

「當內心的疼痛超過了肉體,即便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就讓這份痛楚轉化為力量,來陪伴著我守護那些同伴吧?」

蒂雲低聲自語道,他的氣息早已紊亂,見聞色霸氣也失去了應有的感知能力,無處不在地痛苦敏感地刺激著他的身體和內心,使其無法集中精力。

「可惡……就這麼到極限了嗎?我可是遇到了個了不起的人物,是上天安排他讓我變得更強!」蒂雲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道,他頭也不抬地用手劈向了短刀,心中的劍魂在不知不覺中形成,還未靠近,腳下地面便有了些許地浮塵之意,他利用見聞色的霸氣把劍意轉換為一種從未有過的氣息,並附著在手部外側,他的心中暗暗地嘀咕著,眼裡卻盡透出堅定——不過結果卻再一次將他的心凍結,蒂雲的手又被短刀所深入,他悶哼一聲,順手把手裡的短刀扔了出去,劍心就在這一剎之間碎裂,他向後一仰,面部朝上地倒在了沙土混合血污的地上,他的身體被重重地彈了起來,之後又無情的在冰冷的地上滾動著,他的眼前一黑,失去了任何的意識。

正當蒂雲在島上修行的同一時間,海軍已經聚集了幾位中將,幾十艘軍艦在海面上浩浩蕩蕩地航行著,在海軍軍艦的另一側是王下七武海之一的茨拉茨爾.傑基——他赤裸裸地袒露著上身,白色的紗布從他的肩頭繞過,英蒂和胖龍立於兩側,阿修和卡繆爾即緊隨其後,海軍政府為了儘可能的封鎖這次行動,對外便隱瞞了傑基敗北的事實,現在的他依舊是世界政府的王下七武海組織成員之一。

在海軍各支部的情報之中,他們已經知曉了秀家隆的準確行蹤,在離開的五天時間裡,這些夜齒族的人回到了早已消失在地圖之上的荒島,也是當年屬於這個種族的領地——這是位於偉大航道與無風帶交界處的一座島,在上面,陳舊不堪的痕迹隨處可見,地面上厚重地雜草幾乎遮蓋了他原先的樣子,在踏入這座島的時候,秀家隆的眼中驀然掠過幾分肅穆之氣。萋萋荒草之中,一具具冰冷若霜的白骨散落於其中,銹鈍的兵器或是倚靠在白骨之上,或是斷成兩截落在叢草間,諾伊洛斯謹慎地看著身邊掠過的一幕幕場景,難以想象,在許多年前的如今,這個民族到底經歷了何種血腥和殘暴的事情。

秀家隆徑直走到了紅伯爵的雕像位置,在那裡,是一具帶著冠狀金屬的白骨,他用手取下了屍骸之上的王冠待在頭頂,諾伊洛斯和普利茨墨立刻跪倒在地。

「偉大的秀家隆族長,夜齒族族人諾伊洛斯參上。」

「秀家隆大人,海賊普利茨墨願為了大人捨棄這條命!」

……

在偉大航道前半程與後半程的交界處,五艘沒有懸挂任何旗幟的船悄然駛過,他們的船身鍍著一層透明的防水膜——這是很多新世界的海賊在香波地群島所完成的船身防護。

即便是在偉大航道之中,前後半程也存在著極大的差異。

以另一塊紅土大陸為分界線從而構成了對於這片海域的分化,在後半程之中,大多是由四名被稱為「海上皇帝」的海賊所統治——「紅髮」香克斯、「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百獸」凱多和「BIGMOM」夏洛特.玲玲四人在後半程形成了強大的威懾力和震撼力,在進入這片區域之中,對於駛入其海域的海賊來說只有三條路可以選擇,或是加入四皇成為麾下,或是單槍匹馬及結成海賊同盟去挑戰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帝,這樣做的結果幾乎沒有生存的可能,於是,一些海賊選擇了加入四皇的利益鏈條之中,和他們進行著地下黑市的交易,畢諾即是如此,一方面他佔據著屬於自己的島,另一方面又在與和之國的黑炭大蛇及德雷斯羅薩的另一名王下七武海「天夜叉」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進行著兵器的交易,即便是海軍之中也有其安插的眼線,這條網路遍及整個海域,這也是畢諾大船團可以在偉大航道的後半程站穩腳跟並擁有個人龐大的私人武裝的原因!在這些縱橫交錯地鏈條之中,普通海賊的生存率接近於零,所以,人們常常用一個辭彙去稱呼這片海,名為「新世界!」在五艘船的船頭,一個打扮妖艷的男人坐在一個巨大的泡泡上,在他的身後,是百餘名帶著黑色面具的男男女女,他們全部刀斧林立,劍拔弩張,兇惡的目光從面具的孔洞里透出,男人的指尖出現了一個很小的泡泡圈,透過這團薄似水霧般的波動,一張妖媚的臉清晰映出,在這張面孔之上,浮現出了一絲暴虐之氣……

「秀家隆這傢伙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竟然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如果海軍趁著這種勢頭剿滅我們,那麼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呢?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就由我來解決那些獃頭獃腦的傢伙吧?咦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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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賊王之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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