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三個星期後,花蓮鄉下。

天氣晴朗!湛藍的晴空沒有半點雲朵,一望無盡的藍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另一端。正是油萊花盛開的季節,沿著鄉間小路,一畦一畦的油萊花恣意盛開,在太陽不屑露嬌顏,遠方只有幾棟農舍,雞媽媽帶著乳黃色的小雞悠閑的散著步。

一棟古樸的農舍內,采瑜抱著一堆蘿蔔乾走出來,笑道:「阿霞嬸,我來幫忙。「阿霞嬸轉頭看到她,「唉喲,小瑜,不用啦,你是我的客人耶,卻每天都幫我做好多家事,又是去廚房工作,還常幫我招呼客人,我小女兒下課回來,你還會幫她補英文,真的太麻煩你啦!」

采瑜盈盈笑著。「一點都不麻煩,我很喜歡曬蘿蔔乾,或是跟你去油萊花田採收,好好玩喔,以前我都沒做過耶。「這裡是僻靜的鄉間,不但空氣無比新鮮,每個人都對她好親切、好友善,她剛來那幾天,左鄰右舍都很好奇地跑來看她,還帶一些自家產的水果硬蟹送她。在這裡,她休驗到台灣最引以為傲的特色一一起濃厚的人情味,她是真心喜歡這片土地,喜歡這群善良樂天的好人。

反正采瑜也沒什麼事,白天就往廚房鑽,幫民宿的主人阿霞嬸料理三餐、打掃客房,還指導她的小女兒功課,她想讓自己每天都很忙很忙,忙到沒有太多時間想一些事……這樣,心裡會好過一些……阿霞抑笑得合不攏嘴,「你喔,長得這麼漂亮,還是台北來的小姐呢,居然這麼喜歡做家事,難怪附近的阿茂伯一直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他說等他兒子從台中回來,他一定要介紹你們認識,阿茂伯直誇你呢,巴不得趕快把你娶回家當兒媳婦。「采瑜尷尬地笑著,「這……幫我謝謝阿茂伯的好意,可是我目前真的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

「呵呵,我知道啦,你們女孩子就是害羞。」阿霞嬸笑著說。「沒關係,感情要看緣分的,不可以勉強,阿茂伯那邊我幫你擋,你別擔心啦。」嘻嘻,其實她自己有盤算啦一一像采瑜這麼情秀可愛又體貼勤快的超級好女孩,她真的越看越滿意,讓別人娶走豈不太可惜?

阿霞要把采瑜留著,叫自己在台北工作的兒子最近回來多待幾天!她想撮合這小倆口,兒子一定想不到她這個「阿霞民宿」裡面居然膩著一個大美人,如果真的成了好姻緣,兒子還會感激她一輩子哩,多贊啊,哈哈哈!嘻阿霞非常佩服自己的金頭腦!

二十天前,在台北工作的侄女東羽萌突然打電話回來,說她有一個朋友想來鄉下住一陣子,熱情好客的阿霞大表歡迎,隔天,羽萌就帶著采瑜來了。

其實她開這個「阿霞民宿」只是想打發時間,老伴從職場退休了,雖然有退休金可以養老,不過兩個老人閑著也是閑著,再加上孩子們都大了,大多都北上發展了,家裡只剩一個最小的孩子,有點孤單。

他們就把家裡多餘的空房間都改成民宿,不但可以增加收入,還可以親近年輕人,讓屋內充滿活力和生氣。

因為做出口碑和興趣,去年還大興土木,在隔壁又蓋了一棟木造的歐風建築,有很漂亮的歐式斜屋頂,特地找人設計裝潢過,打算接待家庭型的房客。

其實,因為是羽萌帶來的朋友,阿霞本來就把她當晚輩般疼愛,不願收她的住宿費,但采瑜非常堅持要付錢,而且還會主動幫忙做家事,看到阿霞的小女兒面對英文作業很頭大,她還親切地每天教導她;遇到民宿忙碌時,更時常主動去整理客房,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女孩,阿霞真是疼到心坎兒里了。

阿霞整理著曬好的蘿蔔千,一邊閑聊著。「對喔,我要趕快多準備一些年萊,後天就是除夕夜了,看明天還要汀什麼蔬果,得趕緊叫人送來,晚上那間家庭型客房有客人要來呢,待會我要再去檢查一下,看是不是每間客房都整理好了,礦泉水要不要補充……」她喃喃自語,就怕自己忘了,趕緊轉身進入廚房打電話。

采瑜落寞地想著,後天就是除夕夜了,是啊……好快,一年將至,她己經買好車票了,打算明天下午出發,回高雄陪爸媽過年。

幸好當初沒告訴爸媽她和杜惟剛戀愛的事,現在也不用煩廟該怎麼解釋,才不會讓雙親操心。唉,今年,對她而言真是今特別的一年。

原本以為今年會變成別人的妻子,婚是結了,但第二天就離婚了,成了下堂妻,最奇怪的是—同一時間,卻出現一個真正讓她愛到刻骨銘心、此生永難忘懷的男人!

這麼轟轟烈烈、愛到如痴如狂的感情,她相信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歷了,她也不想再談戀愛了,愛,很甜蜜,可不得不分開時,真的好痛好痛,那是撕心裂肺、無法想像的劇痛。

凝視著遠方,采瑜的眼底盛滿憂傷,他現在過得好嗎?應該還好吧!羽萌和書庭有告訴她,杜惟剛不斷在找她,唉,傻瓜,還找她做什麼呢?他們之間只能說是一情深緣淺。

兩人都愛到有如飛蛾撲火、愛到願意為對方犧牲一切,但偏偏他們就是沒有緣分繼續廝守,她寧可讓杜惟剛現在恨她、罵她是膽小鬼,也必須忍痛離開他!

來到花蓮之後,她每天都必須讓自己保持忙碌,沒事也要找事來忙,為的就是要狠狠壓抑奔竄在心頭瘋狂的思念。

唉,她好想他,好想好想好想……想到限不得化為一陣清風,或化為一隻彩蝶,不管變成什麼都好,只要可以飛回他的身邊,看他好不好、看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不要三爺不正常,或是忙起來就熬夜工作,他去外地出差時,保暖的衣服要帶齊,還有,他有時會鼻子過敏,他習慣用的抗過敏葯也不知有沒有帶著?萬一過敏發作,可能會讓他很不舒服,甚至一直頭痛……「不要再想了!」發現自己滿腦子都是關於杜惟剛的事,她低聲斥喝自己。

「孟采瑜,你千里迢迢躲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停止對他的挂念,你必須練習慢慢淡忘他,你可以做到的,也許一開始會很痛苦,但痛苦會越來越少……應該會越來會少……加油!」

她講著口是心非的話,明明很清楚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杜惟剛,可不這麼命令自己,她真的沒有足夠的勇氣邁開下一步……她悄悄由口袋內拿出一張照片,是杜惟剛送給她的,他們念書時期的相片,那時她才十四歲,杜惟剛十七歲……怔怔地望著相片中的杜惟剛,她的唇畔泛起溫柔的笑容。他真的很帥,五官立體分明的臉龐滿是明朗傲氣,尤其是那對深邃又犀利的黑眸,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我在做什麼?笨蛋!」她懊惱地收起相片,唉,才剛命令自己要淡忘杜惟剛,但每天她還是忍不住看著相片想他,睡前更是不由自主地細細回憶著他的好、他的體貼和溫柔,結果每晚都是枕著清淚昏昏睡去……搖搖頭,像是要讓自己清醒一點,采瑜決定回房間好好洗個澡。

一個小時后,采瑜梳洗完中,看著窗外已是彩霞滿天,冬天天黑得很快,溫度也略微降低了。

換好衣服,采瑜又回到一樓,才剛下樓梯,就差點撞到捧著一大籃蘋果、行色匆匆的小敏。

「小敏,你在忙什麼啊?「她是阿霞嬸請來的助手。

小敏慌張地道:「方才那一組家庭型的客人己經到了,但是我忘了事先把這一籃蘋果放進小木屋裡當迎賓水果只好現在快點送過去,慘了,萬一被老闆知道我又忘東忘西,一定又會被念一頓。

采瑜笑著說:「別擔心,我拿過去吧,你還要進廚房幫忙不是嗎?快去吧,今天客人比較多,你先去忙。」

小敏好高興。「啊,真的可以嗎?「采瑜拿起蘋果籃。「只是拿水果過去而已,又不算什麼大事,交給我吧!」

小敏一臉感激,「采瑜,詡詡你喔,每次都是你幫我,那我先去煮晚餐了!」

說著,小敏又匆匆鑽入廚房。

提著水果,孟采瑜來到木屋前,先按了一下電鈴,奇怪隆,沒人回應耶!如看到二樓的幾間客房燈都亮著,猜想客人可能都先去二樓的房間里梳洗了。

她又按了一聲電鈴,還是沒回應,便直接推開木門,禮貌性地先喊:「你好!我是服務生,幫你們送水果來。」

「請進。「采瑜一打開門,突然就被嚇倒了,裡面居然是壯降剛一家人,有杜伯伯,杜媽媽,連外婆也在,她頓時呆住了不該是應該進去還是轉身離開。

後來還是杜惟剛看出了她的退縮,把她拉進了房裡,把那籃蘋果放在桌面上,細細的看著她,「我好想你!」

采瑜頓時紅了臉頰,選擇性聽不到這句話,禮貌的喊人,「杜伯伯,杜媽媽,外婆,你們好。

杜媽媽拉著她的手,「好好,你看你,怎麼臉色憔悴了這麼多,怎麼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杜惟剛心疼的說,「媽,不都還是因為你!」

「怎麼還是我的不對了,明明就是因為你。」說完,她轉頭看著采瑜,神色溫柔地說:「小瑜啊,不要再擔心了,你真的想太多了,以後只要好好跟著惟剛,我們全家人都會祝福你們,我們是真心喜歡你,歡迎你當我們家的媳婦,後天我們就要去高雄見你父母,向你父母提親,請他們放心把這個可愛的女兒交給我們。「身為杜惟剛的母親,她之前是有點在意采瑜離婚的事實。但和兒子多次深談后,她覺得自己的憂慮真是多餘了既然這小倆口如此相愛,采瑜又是秀外慧中、溫婉體貼的好女孩,她還操心什麼?畢竟,孩子的未來最重要,他們的幸福,該由他們兩人自己創造。

在經過一次長談之後,她對兒子說:「我很歡迎采瑜,因為她是你愛的人,我會把她當女兒好好疼愛。」

外婆執拍著采瑜的手,滿意地微笑。「我最疼惟剛這個孫子了,把惟剛交給你,我很放心,因為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愛他,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他,讓他很幸福。」她看得出采瑜一心一意就只知道愛著惟剛,孫子能遇到這麼善良的好女孩,是他的福氣!

熱淚已經完全淹沒采瑜的視線。「杜伯伯、杜媽媽、外婆,我我不知該說什麼,劉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任性,害你們還長途跋涉跑來這裡,真的對不起……」老天爺,這是歲末寒冬的奇迹嗎?眼前突然出現這麼多人來看她,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能讓滾燙的淚水瘋狂淌落。

杜伯伯朗聲笑著。「呵呵,這裡的確比較偏僻啦,不過惟剛說要帶我們到花蓮玩,我們也很開心啊!花東風景真是百看不膩啊,渾然天成的美景讓人心曠神怡,空氣更是無比新鮮,多吸幾口這裡的空氣,真會延年益壽呢!」

杜媽媽也很認同,「就是啊,明天我們要開車去太魯閣逛逛,那邊實在太美了,既然回台灣,當然要看個過癮再去多吃一些當地小吃,我最愛吃小吃了!」

看到采瑜快哭成淚人兒,杜惟剛心疼地摟著她,拿出一整盒面紙為她拭淚。

「別哭了,傻丫頭,現在你總算相信一一俄的家人沒有排斥你,相反的,他們非常喜歡你,巴不得我快點把你娶進門了吧!「采瑜哭到硬咽,杜惟剛捧起她的小臉,兇巴巴地道:「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落跑!老婆,你真的很難追耶,一會兒跑到日本,一會兒躲到這麼難找的鄉下,你是想整死你老公啊?「「對不起……」采瑜淚汪汪。「我只是覺得……只是不想讓你為難……」

「一聲對不起就算啦?不管,我要親親,快點親!」杜惟剛霸道地指著自己的臉頰,唉,要不是旁邊有這麼多人他真想摟住她瘋狂熱吻,徹底吻著她花瓣般的櫻唇,已經分開整整三個星期了,他想死她了,想到心窩都空了,沒有她,他覺得靈魂也空蕩蕩的……「現在?「采瑜整張臉都紅了,忍不住輕捶他。「不要鬧了!」好多人在旁邊耶,居然要親親?他真是壞男人!

長輩們紛紛笑了,其中以杜伯伯笑得最大聲,「哈哈哈,沒關係,我們很開明的,你們不妨先到旁邊的花園去「散散步」。「杜媽媽也笑咪咪地附和。「順便討論一下你們的婚禮細節喔!」呵呵,年輕人嘛,當然愛得很火熱,越火熱越好啦!她期待已久的孫子就會快點蹦出來喊她奶奶,多好啊!

在一旁也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東羽萌和紀書庭跑過來抱著采瑜。「小瑜,恭喜你,你要當新娘子了,我好開心啊!」

「謝謝、謝謝……」采瑜又哭又笑地和好姐妹緊緊相擁。

啊,她水遠都不會忘記這麼幸福的一刻,杜惟剛以及愛她的人都在身邊,讓她幸福到頻頻落淚,此刻淚水是甜的,每一顆熱淚都代表她的感激!

紀書庭看著杜惟剛,很認真地說:「以後小瑜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好好疼愛她。「「我會的,我發誓。」杜惟剛很慎重地點頭,摟著采瑜,眼底滿是深深的愛戀。「我好不容易追到她,只想用我的一生好好疼愛她,讓她每天都在甜蜜中醒來,才捨不得讓她難過。「說起來,杜惟剛覺得自己得好好感謝小瑜的姐妹淘,這一次要不是他又感動了她們兩個,他不知道還要傻傻地找多久呢!

原本他以為采瑜又躲到日本去了,都己經打算前往日本找她,幸好接到紀書庭打來的電話,也改變了兩人的命運。

那通電話,讓兩顆心水遠廝守,不再孤單,不再有淚水,只有溫馨與笑容!

杜惟剛興緻高昂地計劃著:「明天我們先去太魯閣玩,後天到高雄向你爸媽提親,小瑜兒,你爸媽會不會不歡迎我們這一大群不速之客,跟他們一起圍爐過年?「采瑜抹去頰邊殘留的淚水,媽然一笑。「不會的,我家人一定很開心。」

杜伯伯聽了也很高興,「對喔,我們還可以和老朋友一起圍爐過年呢!可琪明天就會抵達台北了,我會叫她也趕到這裡來,大夥聚在一起,一定有說不完的話。

哈哈哈,想到可以看看老朋友,我真的太興奮了,今年的除夕夜真是太棒了,充滿濃濃的團圓氣氛!」

他拿起一旁的香檳,迫不及待地打開軟木塞。「呵呵,我兒子要娶老婆啦,真是天大的喜事,來來來,大家一起喝香檳!」

每個人都高舉香檳,開心地輕輕碰撞杯子,綻放最甜的笑容。「恭喜!恭喜!後天就要過年了,我們搶先過個早年,過完完就可以喝新人的喜酒嘍!」

「YA!新年快樂!「團圓夜,人團圓!!小木屋裡不時傳出陣陣歡笑聲,瑩瑩月色溫柔地照耀大地,守護一對對有情人,追求愛情的路上,有時候會充滿困難與挫折,但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一定可以通過一連串的考驗。

因為,真愛值得禮讚!可以和心愛的人終生廝守,是最棒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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