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少年

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就這樣結束了。

趙家一行也算是圓滿，半月後，歸程的李鐵匠帶著老婆孩子一起返回了城內。

三河幫的風波平息了，中間的具體過程如何李鐵牛沒有去打聽，只是知道三河幫的幫主換了，上層的結構都發生了變化。趙纖纖的父親趙三在這場風波中一躍成為了幫派實權副幫主，身份和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

他老爹李鐵鎚依舊在背地裡和三河幫坐著買賣，可能是因為和新副幫主比較近的緣故，被幫裡面的人默認的劃分到了副幫主一派。

有了背景，生意做起來自然越發的火紅，一年賺下來的銀子抵得上過去五年。

有錢了，日子過的自然就好了。

老李家也從以前的破房子裡面搬了出來，有了自己的獨棟小院，羨慕的隔壁王掌柜老婆眼睛都快滴血了。

這天晚上。

羅翠蘭和往常一樣在家裡摘著菜，為晚飯做準備，沒過多久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

羅翠蘭放下手中的菜簍子，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詢問。

「我！」

聽到是自己男人的聲音，羅翠蘭才鬆了口氣。只是剛一開門便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栽倒了進來。

「當家的......」

羅翠蘭驚呼一聲，趕忙過去扶起李鐵鎚，眼淚忍不住的就留了出來。

「關門！」

李鐵鎚壓低聲音說道。

羅翠蘭這才回過神，趕忙過去將們關上，然後用木頭栓死。回頭見李鐵鎚正倚在旁邊，臉色煞白。

「要不我們去報官吧。」

「不要聲張！」

這一刻的李鐵鎚一點都沒有以前的憨傻樣，整個人就像是一頭噬人的猛虎一樣。一下子就鎮住了老婆羅翠蘭，休息了少許，他才開口對著老婆羅翠蘭說道。

「去找點針線和藥酒來，我要處理傷口。」

「好！」

作為打鐵的人家，家裡自然是有傷葯的。羅翠蘭很快就帶著東西回來了。

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李鐵鎚，撕開外面爛掉的衣服，露出了裡面猙獰的傷口。

「我早就說過，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看到傷口的剎那，羅翠蘭的眼淚有忍不住流了出來。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鐵牛要往上走，只靠讀死書能行嗎？哪裡不需要銀子打點......」李鐵鎚雖然不喜歡說話，從事的也都是打鐵的工作，但他並不傻。

「我沒能力，只能多賺點銀子，力所能及的幫鐵牛鋪路。」

混幫派的這些年見過很多人和事，更知道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走出去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這些他都知道，只不過以前沒有跟老婆孩子說。

作為丈夫，他要做的就是在孩子需要的時候，能夠拿出那一筆錢，僅此而已。

「都是我沒用，幫不了你。」

羅翠蘭又何嘗不懂？

她壓下心頭的情緒，快速幫丈夫處理起了傷口。

「這話以後都不要說了，有你有鐵牛才算是家。若是沒你們，還能算是家嗎？」

李鐵鎚安慰一聲，說著說著眼皮越來越重。

等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羅翠蘭發現受傷的丈夫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聲息，頓時大驚失色，伸手過去一摸才知道是睡著了。她一個女人艱難的撐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扶著老公回了裡屋。

李鐵牛並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現在臨近科舉，他早就搬到先生那邊去住了。

日子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李鐵鎚被暗算的事很快有了結果，傷人的兇手也被抓了，是老幫主的死忠。因為這件事趙三還親自登門了，並且許諾了更多的利益，兩家的關係更進一步，曾經被趙三當玩笑提過的兒女親家一事再次被提起，只是這一次很明顯正式了許多。

因為這事，李鐵鎚還讓老婆羅翠蘭跑了一次私塾。

確定兒子沒有意見之後，兩家的姻親關係算是初步定了下來。

時間流逝。

一晃就是三年。

這年秋天，朝廷取士。

李鐵牛正是更名為李昊，在科舉途中大放異彩，連中小三元成為清河一代的案首。就連青木城的縣尊大老爺都破例接見了他一次，這個時候無數人圍繞在李昊的身邊，彷彿身份和階層都得到了蛻變。

「咳咳......」

李鐵匠更顯老了，這三年他已經很少掌錘了。絕大部分武器都是交給鋪子裡面的夥計打的。

「爹，您歇會。」

李昊給老爹的端來一杯熱茶，眼底露出一絲憂色。

三年前受傷的事李昊知道了，因為這件事李鐵匠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很多傷都是看個差不多，不死人就行。剩下的都是靠身體底子熬的。

「死不了。」

李鐵匠又咳嗽了一會，接過熱茶喝了一口，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鐵牛，你如今也是讀書人了，能和爹說說後面的打算嗎？」

「等明年上秋，我就去參加鄉試。待獲取功名之後便入仕。」

李昊已經十五歲了，不到十六歲的案首使得他聲名遠揚。神童之名更是傳遍了十里八鄉，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找他這個案首取經，甚至有地方想要請他去赴宴。不過這些都被李鐵匠給擋下來了。

他不希望兒子因為這種瑣事耽誤了前程。

「做官啊，做官好。如果是以前......」

說話間李鐵匠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好一會才緩過神。止住了想要過來攙扶的兒子，李鐵匠繼續說道。

「開年你就十六了，纖纖也十三了。我和趙幫主合計了一下，不如趁早點把訂婚宴給辦了，也好給纖纖一個名分。等你們年齡到了，再把喜事補完，也就算成家立業了。」

「怎麼突然說到這事？難道爹你覺得入仕不好？」

李昊何等聰慧，瞬間明白了老爹的意思。但這讓他更加的不解了，以前的時候李鐵匠拚命讓他讀書，削尖腦袋的讓他往上爬，不就是為了讓他出人頭地混入仕人階層嗎？怎麼事到臨頭反倒退縮了。

「不急，先穩一穩。你現在......太年輕了。」

李鐵匠看著兒子，眼底閃過一絲疲憊之色。

「這天下，要不太平了......」

不太平？

只一瞬間，李昊便想到了許多。

老爹李鐵鎚這麼多年一直和三河幫有來往，肯定是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可正因為如此李昊才更加的擔憂，這種事真要牽扯到裡面，他們李家可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