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會議

當小七和宋梅先後走近會議室的時候，小七可以明顯感到，與會人員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有那麼點不自然。既像是在猜測小七和宋梅的八卦，又像是在回憶與小七共事的往事。

總之，會議室的氣氛一瞬間變得頗為怪異。

小七掃了一眼參會的人，人不多，但都是瑞晴的實權派人物，可以看見，為了安排這樣一個會議，宋梅還是動了點心思的。

馮志平，原瑞晴銷售主管，打開了瑞晴變身槍手銷往軍盟的市場，現在是瑞晴的總經理，當初蔣旭風頭最勁的時候，他率先站出來和喬山明一起反對他的與雲暉人合作的計劃。

在瑞晴公司，無論從資歷，還是從人望，更不用說手上掌握的實權，他都毋庸諱言，是整個瑞晴事實上的運營者。

喬山明，瑞晴的保安主管，掌握著瑞晴的全部武裝力量，與馮志平一樣，在瑞晴深得人心。

祖志明，瑞晴的研究主管，他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被綁架去了宏圖國，但他卻沒有虛度那段光陰，他在星光研究所主持研究工作，又接觸了宇宙元素本體，研究水平獲得大幅度提升。

這也是祖志明一回到瑞晴，立刻就被任命到研究主管位置的最重要的原因，他的水平比過去已經有了長足的提升。

只有這三個人，再加上宋梅和小七，這就是會議的全部人員，但是這已經足夠了。整個瑞晴公司的運轉，在馮志平的手上，武裝力量在喬山明的手上，研究隊伍在祖志明的手上。

這三個人同意了，也就意味著小七獲得了整個瑞晴公司意志的首肯。

「今天請大家到這裡來，是因為陳赫找到了我，他覺得有一些事情有必要和大家談談，因為他要談的事情關係到瑞晴公司的大局，我不敢獨自做出決定，所以請大家都來聽一聽。」

宋梅先開門見山說了幾句，接著就眼看小七，請他講話。

小七說話前扭頭瞅了瞅祖志明，對他微微一笑，當年綁架祖志明就是他一手策劃的，祖志明看見小七，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趕緊縮起了脖子。

「祖組長，最近還好吧？」小七用的還是研究所的稱呼。

「托你的福，還沒死。」祖志明氣呼呼地回答。

「大家各為其主，祖組長不過是去宏圖國長途旅遊了一番，就不用老記著仇了，你不是也沒什麼損失？」小七微笑著說道。

祖志明想一想，確實如此，他被綁架去研究所，但大家也從沒把他將犯人對待，研究所沒有對他有任何隱瞞，包括最重要的宇宙元素本體，而且工資甚至比他在瑞晴拿的還高。

為了解決他的生理需要，研究所甚至還……若不是商盟關閉了研究所，祖志明都快忘了他在閬苑市還有一個家的，聽了小七的話，祖志明愣了愣神，對國興以及小七的恨意，不知不覺就淡了。

「我在被趕出瑞晴之前，一直在殺國興的人，後來給國興的孫永慶收留了之後，又開始回頭殺瑞晴的人，但是這兩種殺，我感覺意義區別很大，因為我去了瑞晴之後，曾經和孫永慶有過一次深談。」

「通過談話，我突然發現，當年那些我在瑞晴殺掉的國興諜子，幾乎每一個背後都有故事，孫永慶記得他們，有一些甚至記得尤為深刻。」

「那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只不過對瑞晴的我而言，他們都是敵人而已。後來在國興再殺瑞晴的人，有些還是我非常熟悉的人，就再沒有了殺敵人的感覺，會心痛，真的，但是為了保護公司，還是得殺。」

「如果把國興和瑞晴相互殺的人編成一本書，我相信這本書會非常長，每一個國興的諜子或是瑞晴的諜子，大部分都是英勇無畏、慷慨赴死，都是自己公司當之無愧的英雄。」

「可是大家想一想，他們死的值得嗎？他們的英勇，他們的犧牲多麼的廉價，只不過是為了一個公司的興亡。」

「一顆星球、一個種族的興亡我們避免不了，一個公司的滅亡，難道我們也躲不開，還需要貢獻這麼多的祭品嗎？」小七皺眉問道。

與會的三個人也不禁微微點頭，確實，從商業的角度來說，瑞晴與國興的這種你死我活的爭鬥實在詭異得很，從在商言商的角度出發，瑞晴與國興根本就不需要斗得如此殘酷，完全可以找到一條共生的出路。

「後來我去主戰場建立龍威公司，直面了雲暉人，我當年參過軍，和雲暉人在戰場上較量過，可那時雲暉人留給我的印象，除了可怕，就再沒有其他。」

「然而，這一次再與他們打交道，我才知道，雲暉人遠遠比我了解的更加恐怖，這種恐怖不在於他們那堅硬的外殼，醜陋的形象，也不在於他們那與我們完全不同的科技，而是他們那強大無比的團結。」

「據我所知，雲暉人在面臨外敵時，是絕對不會自相殘殺的，他們嚴格服從命令，哪怕那命令叫他們去死，他們也堅決服從，毫無怨言。更加可怕的是，他們還有著冷酷的意志力和堅忍的耐心。」

「大家應該還記得蔣旭吧，當初雲暉人希望打入瑞晴時，姿態是多麼的低？多麼的好交涉？多麼的容易讓步？」

「可一旦雲暉人佔據上風，整個瑞晴幾乎全部成了雲暉人的生產基地，連蔣旭自己都成了雲暉人的犧牲品。」

「這就是雲暉人可怕的地方，他們為了勝利，從不吝於退縮、付出，但是當他們佔了上風時，那就是我們傳承人的災難。我看了太多太多死在雲暉人手上的傳承人，有些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七談了很多，從主戰場的腥風血雨談到梅麗的犧牲，從商盟差一點分崩離析，談到他在基地星看見的被屠戮一空的逃兵營地，最後，小七激動地看向在座的眾人。

「瑞晴的敵人從來不是國興，我和宋總已經談過，國興願意從所有瑞晴的銷售渠道離開，願意重新開闢一條不同於瑞晴的產品系列，我可以保證，瑞晴與國興未來只有合作，再無對抗。」

「而我們需要警惕的，恰恰是現在，試圖用巨大的虧損來打倒國興的雲暉人，短期來看，他們是想購買一點變身惡魔系列產品，給我們在主戰場增加一些麻煩。」

「但是，從長遠看，當瑞晴與雲暉人越走越近，誰能保證蔣旭的事件不會重演？」

「大家不要忘了，蔣旭被感染之後，恰恰是瑞晴最為輝煌之時，但是這種輝煌的結果是什麼？是企業差點成為雲暉人的工具！」

「所以我在這裡懇求大家，給國興一個機會，也給瑞晴一個機會，我以為，只要是真心愛著瑞晴的人，都不會拒絕我的提議。」小七的話說完了，但是整個會議室靜悄悄的，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小七的話無疑是很有道理的，但是瑞晴當前面臨的局面也非常敏感，瑞晴現在無疑是處在一個極為有利的局面，貿然去打破這個局面，既便小七說得再有道理，他們要下這個決心也會非常艱難。

「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今天開會的人不多，大家坦率一點就是。」看到會議冷場，宋梅有些著急，她對這件事其實一直處在左右搖擺之間，但是小七的到來，又使她希望小七能夠成功。

「你現在已經離開了國興，你怎麼有把握讓孫正好聽你的？」喬山明沉吟了一下，看著小七問道。

「形勢比人強，我相信孫正好如果知道只有同意上面的條件，才能挽救國興，他一定會同意的，說服孫正好的事情，我可以擔保，甚至瑞晴可以派員到國興監督，其實，我知道孫永慶早就有此打算……」

小七又將他所知道的，孫永慶有意另行開闢產品線的情況說了一番，瑞晴諸人聽了，也不禁連連點頭，確實，在孫永慶掌管國興後期，瑞晴與國興的爭鬥就已經少了許多。

「當前的形勢對我瑞晴實在是非常有利，你說我們和雲暉人勾結，我們的產品只是賣給雲騰公司，這可是一個傳承人掌控的公司。」

「大家明人不說暗話，既便國興倒閉，我們瑞晴也不會為雲暉人生產什麼變身惡魔，我們有什麼理由停止瑞晴的銷售？要知道，停止銷售一天，瑞晴有多大的損失？國興又不可能賠償我們？」

馮志平看了一眼小七，緩緩說道。他的話雖然直率，但是卻直擊問題核心，幫助國興，瑞晴是要付出代價的，小七代國興提出的兩點條件，說的都是將來的事情，可是眼前呢？

眼前瑞晴只要一停止對雲騰的供應，馬上就會遇到和國興一樣的問題，甚至時間拖的久一點，連工資都發不出來。

「如果，瑞晴一定要國興彌補損失，國興也可以同意，但是現在國興根本沒有能力，只要事情過後，國興完全可以對瑞晴的損失逐步進行彌補。關於這件事，大家完全可以坐下來商談。」小七說道。

「如果國興倒閉了，國興還拿什麼來彌補？」馮志平微微一笑。

「我的龍威可以擔保，如果國興倒閉了，無法彌補瑞晴因為停供造成的損失，我龍威負責賠償！」小七坦然說道。

「為什麼？陳赫你為什麼這麼做？」聽了小七的話，喬山明愕然看向小七，龍威與這件事沒有一點關係，小七的表態等於將龍威拉下了水，這可不是對自己企業負責任的表現。

「因為我相信，只要瑞晴願意伸出援手，國興就絕不會倒閉！」小七微微一笑，誠懇地看向馮志平。「咱們確實不能再斗下去了！大家完全可以聯手，做出一番事業，而不是被雲暉人各個擊破！」

「聯手？」馮志平狐疑地看向小七。

「你想一想，瑞晴和彗星的聯合，那可是開創了瑞晴最輝煌的階段，如果有一天，國興和瑞晴聯手，與這個祖星上只剩下一家瑞晴，大家可以好好想一下，哪一方面對瑞晴更有利？」

「我贊成幫助國興，我在國興的研究經歷告訴我，國興、瑞晴重複研究的現象非常嚴重，其實這特別浪費資源，如果將來我們和國興的產品線區別開來，我們完全可以和國興進行技術交流。」

「這對我們雙方都是非常有利的事情，國興倒閉，這一塊的研究力量流失確實很可惜。」

「我曾經考慮過，一旦國興撐不住，收取國興研究人員的可能，但我們雙方結怨太深，國興研究員選擇來瑞晴的幾乎沒有。」

祖志明說的是實情，他在國興待過一段時間，對國興的研究人員有一定的感情，但是哪有一個國興的員工敢來瑞晴。

在外人眼裡，瑞晴的名聲不大好，更何況作為瑞晴的冤家對頭，國興的人覺得進了瑞晴，與找死差不多，根本不可能進瑞晴。

祖志明首先表明了態度，喬山明和馮志平不禁相互看了看，都感覺到了壓力，老實說，和雲暉人勾結，實在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喬山明、馮志平心中其實也有疙瘩，但是……

「宋梅，你要小心，我們一旦決定幫助國興，方晉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馮志平轉過頭看向宋梅，他先後跟過蔣旭和方晉，相對來說，他對方晉更為警惕，蔣旭除了後期被雲暉人感染，其實前期基本上還是一個理智的人，他和方晉的性格恰恰相反。

蔣旭是外表經常顯得不理智，但是心中會非常有分寸，而方晉則外表常常表現的很理智，可實際上內心裡卻是很瘋狂的一個人，不是那般瘋狂，他也不可能敢於挑釁蔣旭的權威。

「他會怎麼樣？無非就是殺了我，我等著他來就是。」宋梅微微一笑，她對方晉的了解只會比馮志平更多，如果瑞晴違背了方晉的意志，她相信方晉一定會發瘋，那就發吧，這都是你自己種下的因。

宋梅不無興奮地想到，她可是不止一次試圖激怒方晉了。

馮志平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宋梅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不禁忐忑地扭頭看向喬山明。

如果方晉發瘋，只能依靠喬山明的防線了，喬山明有沒有把握？

「不能因為害怕某個人，就影響公司的整個經營活動，那樣的話，我們成什麼了？」喬山明微微一笑。「方晉已經離開了瑞晴，他就與瑞晴沒有了關係，我建議大家不要考慮方晉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