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竇重重

「我也不知道！」葉尤町淡淡答道，回答得更迅速，雖然更多字，但並沒有比顏壹多一絲的溫度。甚至沒有看一眼問話的人。

似乎在意料之中，她的表現，並沒有令句朵兒產生異樣的情緒，只是小聲咕噥了一句「冰塊！」

葉尤町並不覺得這是個貶義詞，因為她在心裡，少說話，多幹活才是正理。可別看她長了一顆男兒心，她的美貌可絲毫不輸於公主出身的句朵兒。

她長著一張鵝蛋臉，兩柳葉眉下一雙杏仁似的大眼睛，像兩顆寶石，晶瑩剔透。曼妙的身姿，哪怕穿著天雲山的正服，也掩蓋不住。

她平時沉默寡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發獃，可事實上，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專註。

而衣著打扮方面，雖然正服男女弟子幾乎一樣，但頭髮並沒有統一的規格，至少對女弟子沒有嚴格的要求，因此，其他的女弟子，難掩愛美的天性，喜歡在頭上花點功夫。碰上可以出山，到民間歷練，便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了。

而葉尤町卻絲毫不感興趣，往往只是把頭髮往頭頂一束，便了事，而她的行事風格更像是一個有擔當的八尺男兒，這也是為什麼有剛入門的師弟，把她喊為師兄了。

來天雲山非她本人所願，只因年幼時，母親去世的得早，而性格又刁蠻任性，與各房姨太十分不合，最後被陰險狡詐的三姨太以不祥之物給送到了天雲山。

原也打算等她成年便把她給許配給人家，這樣就不用與葉尤町再有什麼交集。

只是，葉尤町天生聰穎，對仙術又十分熱忱，在這裡也算是學有所成。雖有大戶人家有意於她，而且是她的青梅竹馬，奈何她心中已無意，她也根本沒想過要離開這個地方了。現在的她，與家的聯繫是少之又少。

「莫非是邪靈入侵！」轅武邊跑邊整理衣服，火急火燎地衝到顏壹等人的後面，把人都撞了個踉蹌。

葉尤町只是皺了皺眉，繼續看向東邊天際。而顏壹更是紋絲不動地眺望著。

唯有句朵兒，慍怒地望向了轅武，咬牙說道，「你個攝青鬼，要撞死我嗎？」

而轅武卻無視她的情緒，把她推到了一邊。

「我說的沒有錯吧，師兄！」轅武湊近顏壹的耳旁，興奮地問道，說話的空兒，不忘捋捋那烏黑的髮絲。

雖說在天雲山弟子當中，他的影響力，並不太高，但相貌絕對是一等一的，而且他也自認為是人世間長得最好看的人，濃眉大眼，鼻樑刀削成似的，直直的，俊美的臉龐，時而柔美，時而冷峻，薄唇輕薄紅潤，笑如綻開的桃花，嬌而不艷，連葉尤町都時常調侃，說他長了一張市井女人的嘴，八卦。

可那又怎麼樣，那紅唇絲毫沒有令他失去男人的英氣，反而增添了一種說不完道不盡的魅惑。

然而，就像他忽視句朵兒一樣，顏壹對他的問題也置若罔聞，自顧自地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轅武得不到回答，有點尷尬，把臉轉向了葉尤町。

似乎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葉尤町淡淡地道「誰知道呢！」，杏眼微眯，直勾勾地盯著天際，似乎想要用眼睛看出個究竟呢！

在天雲山，跟她關係最好的，不是與她一樣冰冷的顏壹，也不是憨憨的苑佳，也不是性別相同的師妹們，很意外的，竟然是沒點正經的轅武。

似乎唯有轅武，葉尤町才願意多說一句話。

「我猜不是！也許是哪個大戶人家在放煙火慶祝些什麼吧」接話的是苑佳，現在的他，似乎已經緩過勁來了，「呃~，大概是吧！」

語氣里，柔和的讓人難以相信。苑佳在相貌上雖然不出眾，但卻是最可愛的，肉肉的臉上鑲嵌著兩顆葡萄似的眼睛，說話總是不慌不忙的，有時乍一聽還前言不搭后語，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是在說著同一件事。

他的憨厚，他的老實，如果在慾念縱橫的世俗群體中，肯定會成為被欺負的一個。但在天雲山這裡，雖不時被師弟師妹們戲弄，但他們終究是沒有惡意的。

人群中的嘈雜聲，此起彼伏，有人臉上帶著擔憂，而有些人則聊得十分激動，不難看出，他們嘴裡說出關注蒼生的同時，眼角流露的卻是喋血的興奮。

他們修鍊多年，有些連天雲山都沒有出去過，而有些則只是收服了一些小妖小鬼，這跟他們心中的宏圖偉業並不相符，所以，他們寧願這是一個劫，那他們就能大施拳腳，聞名於世。

顏壹無暇於嘈雜的內容，臉龐緊崩，小麥膚色在夜色中顯得非常明亮。而四位道長時而低頭自語，時而眺望天際，手指不停地掐動，似乎在算計著什麼。儘管他們臉上始終保持平靜，但他們細微的動作在顏壹的眼裡，都在傳遞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信息。

火焰直至黎明，方慢慢減弱，直至散去。

天雲山弟子中有撐不住的，已回去睡下，而四位道長，則於五更時分，方離開天壇，進入了絕塵殿。絕塵殿已經空置多年，那是元真道長曾經閉關修鍊的地方，自他雲遊后，便空著了。

回來之後也遷至靈寶殿，唯有五年前，河南豫州妖魔作亂，禍害人間時，幾位道長才進到裡面，不過一會就出來了。

天亮了，人群也早已散去，唯有顏壹、苑佳等人還立在原地。

「師兄!」苑佳朝顏壹喊道，平常都叫他「壹壹」，也是在這種緊張嚴肅的場合，他才會給他這麼「端莊」稱呼。接著，見他看了看旁人，才側身在顏壹耳旁低語。

顏壹抬眼望了一下他，身體適時地向苑佳靠了過去。他平時不喜歡遮遮掩掩，他雖不喜歡談天說地，卻也不會把該讓大家知道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苑佳在這天雲山裡，可以說，是一個最知曉他心裡的人，他倆之間的小秘密，可藏了不少，但都關乎蒼生百姓，並無私情。

倆人看似不太起眼的小動作，可被一旁的幾人看在了眼裡。

句朵兒馬上湊了過去，想聽出個蛛絲馬跡。轅武也不甘落後，從顏壹與苑佳倆人的身後，把頭探了進去，葉尤町雖依舊站得筆直，卻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屏住呼吸，想聽個究竟。只可惜，那倆人是存心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個所以然。

聽苑佳說完，顏壹抬眼看了一下天空，繼而眼瞼低垂，額頭緊皺，眼睛半眯著，似是懷疑。不一會兒，顏壹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已恢復平靜的東方邊際。接著沉默良久，不一會兒，又轉身箭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