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愛現
()「你喜歡吹笛子?」
我不好說那是我吃飯的傢伙,因為一旦那樣說,很容易讓他認為我是一個樂師,於是點點頭敷衍。
他露出一絲笑容:「我也喜歡,你傾向於西周樂師江容容的細膩之風,還是東吳清樂坊翟子燕大師的華麗?」
「啊?」一開口就問這麼專業的問題,實在是太難為我了。
他疑惑地看著我,繼續猜道:「莫非。你喜歡衛鍾衛樂師的?衛樂師的風格幽遠綿長,聽著空遠,其實力道十足,相傳衛大師的笛聲可治癒人心,也可殺人於無形。可惜,自錢國滅亡后,衛大師已隱退江湖,有人說他死了,將畢生所學傳於他的兒子,也有人說,他根本就沒有兒子。眾說紛紜,孰真孰假,也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是,如今再也聽不到衛大師的笛聲。本王也才聽過一次,只恨未能將他留在身邊。你聽過他的曲子,真是難得。先前看你是女子,才猜測你喜歡前兩位女樂師。」
我聽得雲里霧裡,他口中說的幾位樂師,我沒一個認識的。行家面前,我只要一開口就原形畢露。
「呵呵,是啊,難得難得,那王上能否將笛子還給奴婢?」
「還給你可以,不過,你得給本王奏上一曲,喜歡衛大師曲風的女子,一定是箇中高手。你若吹得好,本王赦你無罪。」鄭王突然說道。
我覺得自己立刻就要原形畢露,即便不開口也要露得徹徹底底,我對自己的能力不是沒有自信,只是從來吹的只有偷心訣的旋律,師父當初怕我開小差,一律不許我碰其他樂譜,對於沒有滴入血亂奏偷心訣的後果,師父沒有告訴過我,眼前這麼多人,若是一不小心奏得心思大亂,亂點鴛鴦譜,譜出一對對太監組合,男男組合,群群組合……我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奴婢豈敢在王上面前班門弄斧,奴婢是剛剛學的,奏得不堪入耳,實在不敢荼毒王上的耳朵……」
那廝聞言卻不依不饒的:「本王見這笛子長得奇特,初時還以為是支簫。你既然不肯給本王獻上一曲,那就借本王吹奏一曲,試試音質如何。」
他不知偷心訣的旋律,應該無大礙,再說,他如此固執,我要搶也是搶不得的,只好作罷,讓他吹一曲便是。心下偷偷琢磨起溢美之詞,把穆澤平時拍師父馬屁的話都想了一遍,就算鄭王吹得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也得昧著良心把他捧上天。
鄭王剛吹第一個音符,我就差點暈倒。一旁的下人很配合地作如痴如醉狀,他吹奏的功力也的確不容小覷。令我不能忍受的是,天知道,他吹的居然就是偷心訣的解封令!
眼前他已經吹了第一段的半闋,再吹下去,塵封在骨笛深處的師父的血跡便會浮現出來,骨笛見血,鄭王會怎麼想?
我不敢再想下去,心裡著急著要想個法子阻止他。可是他吹得全神貫注,明顯一個愛現的傢伙,人類已經無法阻止他賣弄自己。我如果要強行阻止只能從他手中將骨笛硬搶回來。
但一旦那樣做,我離殺頭也不遠了。他會一邊哭著一邊叫人將我砍了腦袋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