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牆修路

拆牆修路

()這修路一事看起來簡單實則不然。。

拆城牆不難,難的是如何不損壞大塊的石磚。幸好民間出高人,一些精通技藝的瓦匠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那些方磚毫髮無損的起了下來,一塊塊厚重寬大、薄厚一致的方磚便層層疊疊的累在了澤州城邊。

隨著舊城牆的拆卸,瓦匠們用常見的小塊磚瓦同時砌起了新的城牆,就算不為保澤州安全,也總不能讓碩大一個城市連個城牆都沒有吧。當然,這修建新城牆的費用就由州府承擔,也幸好澤州富饒,這些錢李州守倒是眉頭都沒皺的就掏出來了。

這一個拆牆一個砌牆,折騰完了又過去了大半個月。這段日子新參軍的青年男子們還在澤州城待命,華國的參軍規定十分周詳,每年一次招兵,但若有特殊戰事可以加招,此次就算是加招的。臨時加招的軍人若是時間允許,有一個月的安家期,就是說在臨去戰場前,將家裡的一切安排好,以保證士兵在戰場上沒有後顧之憂。

澤州城的青壯年勞動力馬上就要走了,任刃自然抓緊時間使用了起來。每日指揮他們輪流或拆城牆,或夯實路面地基,在路面的泥土上播撒野草的種子,再鋪上細碎的軟沙,忙得不亦樂乎。

也不是沒人有怨言的,但見到堂堂任家二少也每日都來幫忙幹活,雖然更多的是他指揮別人干,不過這也很是不錯了。畢竟澤州城內的那些富家子弟的作威作福大家都清楚,對比之下任二少多麼親民多麼勤勞啊。

再加上李州守親自發話給每個來修路的人每日十五文錢的工錢,這更讓百姓們積極主動,不少婦女兒童趁著沒有農忙也加入了進來,進度驟然加快了很多。

就在此時,任封疆從前線派回的負責訓練新兵的將領已經回到了澤州,與他一同來的,居然還有林澤生。

見到林澤生時,任刃正拿著鐵鍬拍土,累得汗流浹背,滿臉灰塵。聽到林澤生叫他時還有些恍神,待確認真的是林澤生沒錯時,忙撇開了鐵鍬對著來人的方向奔了過去。。

林澤生從未見過這樣的任刃。

之前兩人同行的日子裡,任刃幾乎是有潔癖的,每日都要沐浴。無論何時都將自己打扮得乾乾淨淨,天氣炎熱的時候根本就圈在屋裡不肯出門,因為討厭粘膩的一身汗漬。所以林澤生眼中的任刃總是乾淨清爽,偶爾未乾的長發披肩,散發著淡淡的皂角香味。

現在的任刃臉上蒙著一層黃土,頭髮被粗布扎在腦後,汗水沿著額角臉頰衝出一道白皙的印子,用手一擦汗更是在臉上留下了五道漆黑的指痕。林澤生記得任刃一直都是用手帕拭汗的,還被自己笑他矯情,這才三個月未見便變得如此不拘小節了?

偏那髒兮兮的臉上嵌著的眸子黑亮黑亮的讓人心驚,聽到他叫他時,沒有錯看他眼中的喜悅,以及甩手向他奔來的動作。明明髒的讓人退避不及,可為何他卻張開了懷抱,下意識的想將飛撲而來的人抱個滿懷?

任刃也不負所望的直接撲到林澤生身上,將一身的泥土蹭了對方白色的衣袍一身,才退開壞笑道:「早就告訴你別總裝乾淨穿白衣,遭罪了吧?」

林澤生將手臂換了個方向對著他的頭狠狠一捶道:「反正也不用我洗,州府有的是下人。」

任刃扁了扁嘴,拉著他往州府走去,身上難受得要死,先回去洗個澡吧。拽著林澤生的衣袖,問道:「你怎麼回來了?離開前線可以嗎?」

林澤生也不掙扎,任他拽著走,回答道:「任老將軍給了我離軍文書,讓我回澤州幾天。還不是因為聽說了澤州有姦細,下了柳暗花明,任老將軍和少將軍實在擔心,便讓我回來看看。」

任刃乾笑兩聲,他之前給父親和大哥寫過兩封信,都是報個平安之類的,對於那些命案啊什麼的一字未提,沒想到卻傳到前線去了。

林澤生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對,衣袖一甩將手臂從任刃手下解救出來,笑的愈發謙和。。

任刃回頭一看他這個笑容,心裡立刻就發毛了。說來也怪,染墨看到任刃的笑容會發毛是因為任刃真的會收拾他,可任刃看到林澤生的笑容會發毛就沒有道理了,因為林澤生什麼都沒做過啊。可任刃就是有些怕,怕的莫名其妙……

撓撓頭,任刃覺得應該是自己理虧所以有些心虛,忙言簡意賅的將近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話頭一轉到了修路這裡,意圖將林澤生的注意力轉移過來。

林澤生看著任刃故意轉移話題,滔滔不絕的樣子也沒再追究,打算晚上回去寫封信跟任老將軍和少將軍報個平安就算了,也就順著任刃的話題問了些問題。

「為何要在地上先種草再撒細沙,然後鋪設方磚呢?」林澤生疑問。

「雖然鋪石之前已經將路面夯實加固,但仍舊還有許多不平整的,就算石磚夠厚夠硬,也是容易折損的。將草種埋下再鋪設方磚,野草生命力極強,就會順著縫隙生長,將縫隙填滿,石板也就沒那麼容易折損了。至於細沙,柔軟細膩,可以起到不少的緩衝作用。」

任刃慶幸澤州位於南方,四季皆暖,若是北方冬冷夏熱的,更是麻煩。即便夏天將石磚緊緊貼合著鋪設,到了冬天總會露出不小的縫隙。行人倒還好,但若是縫隙大了馬匹則容易將蹄子陷進去,很是麻煩。

任刃真是憋壞了,一路拉著他喋喋不休說著鋪路的難處。兩個多月來也和林澤生通了幾封信,但無非都是些醫理探討,或林澤生說說前線的殺敵情況,導致任刃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百姓們早就把他供的高高的,李州守是長輩他也不好妄言,染墨雖親近但不知為何總躲著他(那是怕了你了,少年)。所以乍一見到林澤生任刃真是欣喜非常的,否則那以飛撲做見面禮的舉動實在不是任刃的性格。

林澤生也是同感的,他少年成名,再加上醫聖谷的名頭,大多數人一見他就神醫神醫的叫著,哪裡有什麼同輩的朋友。任刃不僅精通醫術還聰明懂事,他自然也是喜歡的,所以分開這段時日後見到他也是高興的。

所以兩人回到州府分別沐浴更衣后,便叫人做了幾個小菜,捧著酒壺聊起天來。

有意無意的兩人都避開了那些醫理的話題,林澤生說著前線將士殺敵、將軍布陣的事情,任刃詳細的說著近日來澤州城內發生的一系列變故。

「你說,這件事到底是誰下的手?」任刃終於能找個人一起探討案情了。畢竟之前已經宣布了那是敵國姦細殺人,他不好再跟別人說什麼。

「我覺得,你應該想想,都什麼人知道你那日會去布湯。」林澤生夾了口菜,一針見血指出一個漏洞。

任刃眼睛倏地睜大,原本有幾分醉意的頭腦也清醒了起來。他當時是第一天去布湯,染墨送避暑湯過去后不多時便出了命案。但那人的死絕對是有策劃的,不是臨時的意外,那麼那人必然事先知曉他會去布湯,甚至知道他不在城西的安置點,才讓那人死在了那裡。

任刃回想起來,染墨和娉婷一直在他身邊自然知道,幾個州守府的下人幫著抓藥熬藥也是知道的,但牽扯到的人絕對不超過十個!

「既然這樣,我建議除了那幾個下人,重點派人盯著王家。」林澤生咽下嘴裡的肉說道。

「你說王娉婷?」任刃連連搖頭,「不可能是她,那丫頭……」想到有段日子沒見那個圓滾滾的小姑娘,臉上帶了笑意,「她一天迷迷糊糊的,不被人害了就不錯了,哪有那個心思害人?」

林澤生見他提起王娉婷便一臉笑意,皺了皺眉道:「我沒有說那王家小姐,她家不是還有老夫人?盯著她。乍一看吳記倒了無人受益,但如今的局面還是王記一家獨大吧?所以王記雖不明顯但受益絕對不小。」

聽林澤生一說,任刃才想到這一面。可能是因著喜愛娉婷的關係下意識沒有往王家想,但現在看來王家的確嫌疑不小。

雖然坊間一直傳聞王老夫人面慈心善,但任刃知道那都是扯淡。一個老婦人憑一己之力就將無人料理的碩大家業打理好了,豈會是簡單的?更可況他可是沒少見到那些華貴的後宮女子爭寵的陰狠戲碼,對這種女人真是生不起好感。

也許目前只有舉止奇異的鳳娘和嬌憨可愛的娉婷是例外吧?

只是,若真是王家所為,娉婷是否身涉其中?

想再多已是無用,夜色已深自不可能現在派人去盯梢,加上白天勞累得很,林澤生也是旅途勞頓,兩人叫人把飯菜收拾下去,便醉醺醺的同塌而眠了。

已經很久沒有與人共眠,所以當任刃清醒時,有些惶然不知身在何處。

身邊有一個溫熱的人體,一隻健壯有力的臂膀正搭在自己的腰間,自己的臉龐正埋在他的頸側,那人的身上還帶著微醺的酒氣。一切都那麼熟悉,那人總是在喝的醉眼迷離時才會到他這裡來,好聲好氣的與他說話,請他幫一個又一個忙,然後便拉過他親了上去……

霧蒙蒙的眼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眸,任刃一時混沌,按照多年養成的習慣下意識的抬起臉,對著身邊人的唇角印了過去,探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再將腦袋復又埋了過去,乖巧的低喃道:「早。」

那人說喜歡看他每早起床時迷迷糊糊的樣子,明明眼睛都未睜開,卻還乖乖的親他一口,可愛極了。可是漸漸地,他能對他這樣做的機會越來越少,直到他死時,竟是一年多沒能碰觸到他了。

任刃身體猛地一僵,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也想起身邊的人是誰了。

有些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任刃幾乎不敢看林澤生的眼睛,怕在這個唯一的朋友眼中看到曾經習慣的鄙夷和厭惡,閉著眼,額頭上卻傳來指節輕敲的疼痛。

「原來小刃的起床氣如此特別,真是可愛。」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感覺額頭上又是一痛。

任刃睜開眼,映入視線的是林澤生剛剛收回的手指,以及蘊著微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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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任家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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