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和談前夜1

陸貞臨用完晚餐后，宮中禁軍副統領項金勝騎馬行至丞相府，隨後二人便一同騎馬去往皇宮。喧鬧的街市，皎潔的夜色下，兩人一路暢通。不出半個時辰，順利進入皇宮，來到御書房門口，待在門口等候的掌禮太。監張力等著二人前來。

「張公公，皇上召見陸丞相，煩請通報一聲」項金勝拱手中氣十足說道。

「陸丞相，皇上已命奴才在這候著，只等您人來，無需通報」張公公眯著眼，笑眯眯的對他們倆回答道，不疾不徐。臉上常年因為迎來送往而堆砌的褶子，在他轉身將陸貞臨引進御書房時，一抖一抖的，好似街上唱戲賣藝的小丑。

「皇上，陸丞相到了」張公公站在一側，小聲提醒著正認真批複奏摺的皇上。

聽聞后，皇上放下手中的筆，將奏摺收好放在一旁。抬起頭來說道：「到了，那你先退下吧！」

「是」說完后，即刻退出了御書房，張公公拘著手，候在御書房外。

御書房內，陸貞臨行完禮后，恭謹的站在書桌前。

「不必拘禮，來來，到茶几旁坐下和朕下一盤棋，也就與陸愛卿下棋甚合朕意。」說完后，向站在一旁未挪步的陸貞臨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期待如往常一般，廝殺博弈一番。

陸貞臨見皇上臉上雖掛著淡淡的笑意，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神情肅靜，眉間陰鬱。心中估摸著：估計皇上有煩請愁事掛在心間，難道是明日和談一事？。正想著所謂何事，便見皇上向他招手，不敢多想。回神過來后，立刻來到茶几旁。

陸貞臨謝過皇上賜座后，二人對坐在棋盤兩側，相對而坐。后執白子，兩人一來一往。一炷香的時間，棋盤黑白相間的棋子落滿大半個棋盤，

此時，皇上手執黑子，眼睛在棋盤的兩點上來回注視，舉棋不定。眼看就要堅決的抬手將棋子落下，卻在落下的瞬間，忽然頓住。

陸貞臨今晚在下這盤棋的時候，就感受到了皇上的心緒不寧，自己也不敢貿然開口，就怕一時察覺不慎，戳到皇上的心窩子。這會兒，見皇上落子猶豫，便開口道：「皇上，今日這盤棋和往日好似不同，不知皇上如何看待。」

正猶豫不決的皇上，見陸貞臨開口說話，遂將手中棋子放回棋罐。側坐一旁的雙腳，也因此刻隨著聊天而放鬆的狀態抬起來，盤坐在坐墊上。輕笑一聲，緩緩開口道：「不知愛卿有何見解，看出今日這局棋與往日有何不同之處。」

陸貞臨見皇上停下來，開口盯著自己，肯定想知道自己何出此言，也不敢隨意揣測聖心。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會引來無妄之災。且皇上向來脾氣較古怪，難以琢磨，說話時常不說透，尤其在一些需要隱晦處置的事情上。作為天聖元年當今皇上欽點的即位后的首位狀元，自己的仕途不可謂不順風順水。自己的岳丈曾是內閣大學士，當年自己金榜題名后即刻便入內閣任職。未曾遭遇過暗算，但勾心鬥角的事情遇見的也不少。尤其是在皇上身邊做事十八年了，當初的那個傲氣不服輸的皇上，也在這十八年中愈發的深沉和難以琢磨。

斟酌再三后開口道：「不同之處在於這下棋的時間和地點，往常皇上召喚微臣下棋，都是在風和日麗的下午，坐在御花園，看著滿園花色，輕鬆閑適的下棋博弈。不似今日般，皇上下棋時彷彿心緒不寧。不知所謂何事，若需微臣效力，定竭盡心力，為皇上排憂解難。」

皇上聽聞陸貞臨的一番話后，便放下雙腳，在御書房內踱步。自己內心對陸貞臨是十分信任的，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一手栽培的丞相，多年來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

但俗話說：「人心隔肚皮」，雖說自己早已立儲，但有意扶持自己的大皇子穆賀梅來制衡，以防太子獨大。如今朝堂兩派相爭，雖說自己早已料到如今的局面，且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控中。陸貞臨也從未參與朝堂之爭，但他日他的女兒嫁入太子府後，心中的天平是否會傾斜呢？

陸貞臨見皇上站起來，便也惶恐的跟著站起來，在一旁靜靜等候。

「明日和西夏國談判，錢糧，鐵礦，良駒自不可少，愛卿認為通過談判割地，拿下羅城、義城以及平城有幾成把握。」皇上轉過身，盯著站在自己對面的陸貞臨，一眼不眨的掃過他臉上的神情，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微臣認為：「主要取決於西夏國的談判使節，以及對方探子對我國駐紮在褐水嶺大軍的了解狀況」

「哦，愛卿這是賣起關子來了，明日的西夏使節團，你也知道都派了誰，駐紮在褐水嶺的大軍實際狀況估摸著知道的人亦是不多。你只管大膽說出你認為的把握。」

「微臣不敢，按照眼下掌握的情況來看，明天西夏的使團定不會同意割地投誠。但只要下令駐紮在褐水嶺的大軍，往前移動十里跨過褐水嶺，拿下平城的消息一旦傳回都城。我大軍直指西夏京都，卧榻之下，豈容他人覬覦。另外兩城羅城、義城便會輕而易舉的拿下。糧草再充沛些，西夏的京都怕是也會失守。」陸貞臨將自己眼下掌握的情形，依據現下形勢娓娓道來。

皇上聽完后，眉頭更是糾結著在一起，仰起頭雙手背在後背，邁開步子，圍著陸貞臨踱步。

陸貞臨，見皇上一言不發的圍著自己踱步，心中瞭然自己是說到皇上心底了。看來皇上志在拿下羅城、義城以及平城三城。猶豫再三后，接著將未說完的話繼續說：「微臣以為大軍糧草的問題，在穆王從京城回京的途中，太子已緊急在東南沿海府衙以及都城，籌措可供一月有餘的軍需，來供給駐紮在褐水嶺的大軍。若速戰速決，拿下兩國相交的褐水嶺所在的城池——平城，可謂輕而易舉。可一旦糧草供需不足的消息散布出去，西夏國定會殊死一搏。且南晉一直在坐山觀虎鬥，坐等漁人之利。」

皇上聽聞此話一出，未曾開口，御書房內十分寂靜。屋外的蟬鳴鳥叫聲，聲聲傳入房中。

御書房外，太子正在向張公公詢問是否可覲見

張公公請太子在門外候著，便輕輕的推門而入。一進去便捏著細嗓詢問：「皇上，太子前來覲見，現在門外候著，是否宣太子覲見。」

張公公的推門而入，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皇上從自己的思緒中反應過來，忙開口道：「請太子進來吧！」

「是」

「太子爺，皇上宣您覲見」

「多謝公公」，穆賀蘭道謝后，便邁開長腿快步走入御書房內。覲見行禮后，發現陸丞相竟然也在。

「見過太子！」

「丞相不必多禮」穆賀蘭道。

「太子，這麼晚過來，有何事請奏啊！」

「父皇，兒臣此次進宮是想請求父皇恩准，可以參加明日的和談。」

皇上聽聞太子提出的請求，心中不免生了絲絲疑惑。有意試探的問道：「哦！太子為何有如此一請求。之前交代你籌措糧草的事辦的不錯，這些年朝堂政務處理的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也順帶誇獎了一下，之前籌措糧草的事。雖然在朝堂上沒有提過此事，私密的派太子前去處理的，不出所料，果然在半月之內籌措好糧草。現已送往褐水嶺陸途中，看著太子，眼中流露出了些許讚揚的神色。

「兒臣的目的，其一：是為了歷練自己，見見此次和談的場面；其二：是推動和談成功，此次和談的主要目的還是加快兩國之間貿易往來。東江國地大物博，生產業發達，尤其是瓷器、紙帛、絲綢以及茶葉等，這些物品繁榮發達，定可以賺取西夏國的銀兩。壯大我東江國的經濟，屆時國富明強之時便是重創西夏國之日。」太子精神矍鑠的說道，眼含熱淚，一番壯志豪情的話語說畢后，抬眸期許的看著皇上。

皇上聽聞太子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后，不作猶豫；立即開口說道：「你有心參加和談一事，為朕分憂，朕心慎慰。明日便同陸丞相等人，一同前往吧。若無其他事你且先退下。」

「是，父皇，兒臣定不辱使命促成和談。兒臣先行告退。」穆賀蘭說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陸丞相后，便退下。

「皇上，明日太子亦參加和談的話，是否全程需聽從太子調配？」

「不必，愛卿明日還是和談主官。朕今日擬一道密旨，你明日帶上，太子若對你提出異議，就將密旨交給他，他會照辦。記住明日和談時，定要提出割地三城以作賠償。」說完，皇上便走至書桌，提筆擬密旨。蓋上密旨私印及玉璽后，喊了一聲候在外面的張公公進來。

張公公將密旨用專用的黃綢緞包好后交給了陸丞相，陸貞臨跪下接過聖旨，皇上便讓他退下回府。

待陸貞臨離開御書房之後，坐在書桌前，皇上又擬了一道聖旨，交由張公公包起來后。讓張公公交給禁軍副統領項金勝，趁著朦朧月色送出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