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九百六十一章 精通語言的藝術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竟然沒有察覺到？
陰天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表情多少有些難看。
先前鶺鴒破牆而入之時，他其實早有所覺，之所以沒有干預，不過是因為對方的氣息太過弱小，對自己根本構不成威脅。
可眼前這個白衣人的出現，卻是完全瞞過了他的感知。
對於自詡神明的陰天而言，這種情況超出掌控的感覺，無疑是難以接受的。
「你小子總算現身了。」
顧天菜一臉不爽地瞪了白衣人一眼，「咱們在這裡打生打死，你倒是舒服得很。」
可在他內心深處，卻也不覺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幾人的危機算是解除了。
只因這名突然出現的白衣人，正是鍾文。
顧天菜有無數個看他不順眼的理由，卻絕不會質疑鍾文的實力。
這傢伙就是個妖孽，進步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每一次相遇，實力較之前一次都會跨越一個大台階。
經歷了王庭大戰之後，他已經無法想象，世間還有誰能夠與之匹敵。
這樣一個怪物站在自己一邊，帶來的安全感，是率土之濱的敵人所無法想象的。
「你們來之前，也沒和我打個招呼。」
鍾文嘆了口氣，一臉無辜道，「要不是小婉被打出屋外，讓我給看見了，誰知道你們跑這鬼地方來了？」
「看見？」
陰天面色微變，突然開口道，「整個王宮範圍，應該都能夠屏蔽神識才是。」
「神識？」
鍾文笑嘻嘻道，「要那玩意兒做什麼？」
「神識被屏蔽。」
陰天感覺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你又是如何看見這位姑娘的？」
「瞧你說的。」
鍾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打量著他，「還能怎麼看，用眼睛唄。」
陰天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鍾文的話語讓他完全無法理解，一時也不知此人是真的高深莫測，還是腦子有點毛病。
「閣下是……？」
思索片刻，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王庭大戰之時，兩人分處不同戰場，他並未親眼見過鍾文的樣貌，故而有此一問。
「鍾文。」
鍾文坦然答道，接著又反問道，「你又是哪個？」
「原來是率土之濱盟主，幸會幸會。」
陰天微微一驚，卻也並不如何緊張，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在下陰天，曾為王庭混沌守衛之一，鍾盟主想必也有所耳聞。」
「陰天？」
鍾文歪著腦袋思索片刻，搖頭答道，「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
明知對方可能是在裝傻，陰天卻還是忍不住心頭火起，眯著眼睛道，「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大人物，竟然連混沌守衛都不放在眼裡。」
「這話你可就說錯了，我只是沒把你放在眼裡，何曾看不起混沌守衛？」
鍾文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答道，「譬如那原無極，就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你特么……」
這看似隨意的一句挑釁，卻正戳中了陰天的痛處，登時令他面色大變，心頭震怒，險些就要罵出聲來。
「好，好……」
好容易才抑制住當場暴走的衝動，他咬牙獰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跟原無極打了個平手，世間就沒有人能治得了你？」
「平手？」
鍾文聳了聳肩，嗤笑一聲道，「沒死在我手裡，就算是平手了么？不愧是混沌守衛，精通語言的藝術。」
「如今的我，早已遠遠勝過原無極。」
陰天緊緊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原無極奈何不得你，不代表我殺不了你。」
「是么？厲害厲害。」
鍾文卻已不高興聽他說話，轉而來到沈小婉身邊，輕輕握住她白玉般的小手，一臉關切地問道，「小婉，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沒事。」
沈小婉只覺一股暖意自掌心傳來，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心裡甜甜的，彷彿喝了蜜似的，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給了我這麼多丹藥，哪能那麼容易受傷？」
「那就好。」
鍾文這才鬆了口氣，「剛才是誰對你出手？敢欺負老子的女人，看我不把他揍出翔來。」
「才不要呢！」
沈小婉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胸膛道，「自己的仇，我自己會報。」
望著她嬌艷迷人的笑容，鍾文不覺心頭一盪，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妹子白皙光潔的臉頰。
兩人居然就在這強敵環伺的環境下，無所顧忌地打情罵俏了起來，直看得陰天目瞪口呆，險些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這個混賬東西！
顧天菜斜乜著對年輕男女，表情老大不爽，心裡暗暗替自家妻外甥女感到不值。
與此同時，他也終於徹底放下心來，知道陰天的實力多半強不過鍾文。
只因雙方適才的對話里，陰天一直在強調自己的實力如何如何牛批，鍾文卻表現得十分從容隨意，遊刃有餘。
根據顧天菜這麼多年的經驗，唯有弱者才會主動向強者尋求認可。
陰天的表現，無疑是在心理層面，將自己放在了較弱的位置。
強者，不需要自證！
「囂張的我見過不少。」
眼睜睜地看著鍾文和沈小婉在面前啵來啵去，你儂我儂，陰天終於按捺不住，冷笑著道，「像你這麼囂張的，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就是不曉得你有沒有囂張的資本，小的們，去試試鍾盟主的手段。」
「啊嗚！」「吽！」「吼！」「嘶嘶！」
四周的一千多頭怨獸再次齊聲怒吼，隨後紛紛動身，朝著鍾文所在的方向逼近過來。
「小心！」
沈小婉面色一變，本能地想要揮錘迎戰，卻被鍾文一把捏住小手。
「想要試探大象的實力，你好歹得讓一頭獅子來吧？」
他搖頭晃腦道，「派出一群螻蟻，又有什麼意義？」
「嗡！」
話音剛落，一道璀璨的七彩華光瞬間出現在會場之中，嘹亮的劍鳴聲裂石穿雲，響徹天地。
甫一登場，天缺劍便化作一道彩色虛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遊走在空氣之中，不斷穿過怨獸們的眼睛、腦袋、喉嚨和心臟等各處要害，速度之快，根本無法用肉眼捕捉。
劍光所過之處，一頭又一頭怨獸的身軀如同被收割的麥田，成片成片地向下倒去，慘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屍體越堆越高，漸漸形成了一座染滿了紅色的小山丘，畫面血腥殘暴，令人不忍直視。
天缺劍的速度是如此迅捷，下手又是如此精準，不過短短數息間，原本那一千八百多頭怨獸居然就減員了四分之一，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住手！」
眼見麾下怨獸損失慘重，陰天不禁大感肉痛，雙眸精光大作，口中厲喝一聲，身形疾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擋在了天缺劍前進的道路上，果斷一拳揮出。
「噹！」
伴隨著一道金鐵之聲，天缺劍被狠狠彈飛出去，在空中繞了一個大圈，最終懸停在鍾文頭頂，七彩光芒忽明忽暗，彷彿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不住發出嗡嗡嗡的低鳴之聲。
「好劍。」
陰天低頭看去，卻見自己的手指上出現了一道約莫兩寸長的傷口，鮮血汩汩流出，迅速染紅了整個手掌，忍不住驚嘆一聲。
就在他出手阻止天缺劍之際，儲迎風已然悄無聲息地繞到了鍾文身後，左刀右劍交叉出手，猶如一把剪子，狠狠剪向鍾文脖頸，招式凌厲，銳意驚人。
與此同時，他的舌頭驟然伸長，卷著玄影刺狠狠扎向鍾文的影子。
那一雙刀劍竟只是佯攻，真正的殺手鐧，則是這柄擊影必殺的超級神兵。
玄影刺！
被改造成執獸之後，他的速度遠勝從前，又是暗施偷襲，居然令鍾文都來不及作出反應。
「噹！」
一刀一劍斬在他的脖頸上，猶如金鐵撞擊，卻連皮都沒割破，就被狠狠反彈了回去。
「噗！」
幾乎同時，玄影刺也無情地插在了鍾文的影子之上。
贏了！
什麼率土之濱盟主，吹噓得那麼厲害，原來不過如此！
還不是要死在我手上！
一擊得手，儲迎風不禁心頭狂喜，彷彿已經看見了鍾文當場隕落，而儲家則從此崛起，一舉傲立於寒岳國之巔的美好景象。
「你捅地面做什麼？」
不料鍾文突然回過頭來，一臉不解地問道。
怎麼可能？
如此詭異的景象，登時驚得儲迎風魂飛天外，簡直要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