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放我吧
晉殊將她囚在了椒房殿,當真是要她生了小皇子的架勢。
細密柔情的吻落在額、眉眼、翹鼻,他渾不在意柔嘉的冰冷,就算她拿話譏諷刺他,他也只當是夫妻敦倫的小情趣。
她一臉的冰寒,無甚感情道:「本宮來了月信。」
晉殊動作一滯,含情的嗓子喑啞:「小騙子,慣會折磨朕.........」
「怎還不聞個准信,莫不是嬌嬌背著朕在搗鬼?」
晉柔嘉紅白著一張俏臉,被他說得滿面羞紅,他慣能引起她的怒氣,又無處發泄,只好檀口輕啟,尖利的貝齒咬在他肩膀上,以熄了她的悶火。
他抱著她坐在椅子上,案前摞了一列奏摺。
自恢復了記憶被囚后,晉殊徹底搬了過來,煩人的很。
早晨起早,他自己不睡也非要把她吵醒:「乖嬌嬌,起來伺候朕更衣。」
下了朝就攬過她的身子,同她用膳,抱著她批閱奏摺,渾似個連體嬰兒,半刻也離不得。
「邊關的事還未解決?」晉柔嘉伸出手撿了一本奏摺細看。
晉殊正握著她的一隻手在唇邊吻著,被她漫不經心的一問,牙關上下一磕差點咬上。
他懲罰似的咬了咬她後頸:「怎這般不解風情?」
瞧他吃癟的樣子,晉柔嘉微勾了唇角,用帕子擦拭了他吻過的手,又問了一遍:「這奏章里可是急事,陛下壓著不解決,是想壞了我晉家江山不成?」
晉殊懶散攏著她,捏著奏章的一角,匆匆瞥了一眼。
邊關侵犯一事越演越烈,朝堂上吵翻了天,主戰的主和的各執一詞。
「嬌嬌怎麼看?」
他將問題拋回給了晉柔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邊關遣去了不少暗衛打探消息,不止是阿奇勒,其餘的周邊也隱約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蠻人善戰,多為游牧民族,一年四季屬秋冬最不易捱過,每每隆冬就在邊關處小打小鬧。
十幾年前大嚴朝昌盛至極,迫使蠻人收斂了性子,年年歲貢以換取貿易往來。就這般臣服將養了十幾年,阿奇勒當了可汗后野心勃勃,這才有了今朝。
「以和止戰,以戰止戰。」
晉柔嘉只道了八字,便不再多言。
她同阿奇勒已有多日書信往來,阿奇勒承過她的恩,蠻人最重情義,知她被晉殊強留在了宮內,以為她泥足深陷,這才屢屢施壓迫晉殊交出她。
晉殊的大掌輕撫著她的秀髮,凝眉想著那八個字。
「凈手了不曾?」柔嘉蹙眉瞥過頭去,俏臉明晃晃的擺著嫌棄。
「又要刺朕?」晉殊扳過她的臉,一手擒著她的下頜,薄繭指腹摩挲在櫻唇上:「當皇后那會兒還誇朕手染墨香,也不見你嫌它。」
晉柔嘉不語,掙了掙身,又撿了本奏章細瞧。
不消片刻,他敗下陣來,拿過帕子擦了擦手上的墨汁。
掐著她的盈盈細腰,張口咬在小巧的耳垂上,溫熱的氣息熏著她的殊色嬌容:「你總仗著朕拿你無法......那小狸奴也學了你一二,慣會氣朕。」
那小狸奴在椒房殿內被養得頗為蠻橫,只准晉柔嘉一人親昵。
午後小憩時,小狸奴就窩在晉柔嘉懷中酣睡。
貓爪子猖狂的搭在她胸口上,,倒是比他還愜意。
晉殊推了奏摺,拎著小狸奴的後頸丟擲地上。
小狸奴沖他齜牙咧嘴喵了聲,一躍跳到了書案上,打翻了筆墨紙硯,渾濁的墨汁灑在奏章上,毀了好幾本。
晉殊呵斥了聲:「個小畜生......」霎時驚醒了晉柔嘉,她睜著迷糊的招子,渾不知發生了甚。
小狸奴弓著身子做受驚樣撲倒在她懷中,委屈的低聲喵叫。
「不過是個小貓兒,怎還欺負了它去。」
她嗔怪晉殊,這小狸奴還搖著尾巴沖他挑釁,他堂堂一個驕矜尊貴的帝皇,被一人一貓「欺負」得沒了脾性。
......
晉柔嘉聞言一怔,斂去眸中波瀾,勾了唇角,如他所願譏諷道:「想來陛下娶我又哄騙我時,也是諸多無法。」
手中的奏章驟然被奪去,她抬眸直視起了怒火的帝皇,噙著無謂的笑:「本宮可不敢欺負了陛下您。」又添了添柴火,讓他眸中的怒意愈燃。
「晉柔嘉!」他沉了怒氣,雙眸直直的盯著眼前的人瞧,她牽引著自己的一魂一魄,還要如此輕飄飄的形事言語,渾不在意自己。「你就這般不情願嗎?」他嘆了口氣,啞著聲問她。
「情願?本宮的諸多不情願倒教你變得情願,陛下還待要如何?是撿了繩子綁著本宮還是鑄個籠子關著本宮?亦或是再讓本宮痴傻一回?」她咄咄逼人,句句扎著晉殊心,那心尖兒上七竅百孔都教她戳了個遍。
「分明是你......」
分明不是一路人,還屢屢將旭日拽到他的月色下,分明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不是......
「什麼?」
就算不是一路人,他也要強求。
晉殊用奏章挑起她瘦削的下頜,雙眸狠厲,唇角卻勾著笑:「你儘管說便是,朕絕不會放了你。」
柔嘉別過頭冷眼橫他:「本宮可不敢。」
他手中的奏章里寫得是左相,柔嘉還未看完,念著這奏章,見他在此事上冥頑不靈,也不欲與他多費口舌,遂拂開他的手,打開奏章遞給他瞧:「陛下有何高見?」
「為了那宋子安?」晉殊隨意一瞥,就見到了幾個他頂不願看到的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陛下管得恁寬。不過......想來他也險些成了我的夫君,那般清風朗月的狀元郎。只是無奈緣薄,也煞是遺憾得很。陛下你說是也不是?」晉柔嘉又拿話譏諷他,嬌軟櫻唇盡吐些寒冰,根根扎在他心上。那聲調透著冰窖里的霜雪,冷漠又無情。
他無端起了寒意,與怒氣交疊著,燒灼著他的五臟六腑。
晉柔嘉是當真要氣死了他不成!
晉殊沉著面色,薄唇貼近她的側臉,溫熱的唇瓣蹭著她的冰肌玉骨,鼻尖的女兒香熏開他的清明:「你是想氣死了朕不成!」
「本宮可不敢。」
她今日這也不敢,那也不敢,可偏偏字字句句都敢扎在他心上......
晉殊起了怒,抱起她扔在床榻上,俯身壓著她,目光陰翳,擒著她下頜的手微微用力。
晉柔嘉吃痛蹙眉,聲調又冷了幾分:「怎麼?陛下又要逼迫於我?」
「嬌嬌怎麼總不乖?」他輕昵的喚她小名,細密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又是無奈又是委屈。
晉柔嘉別過頭,躲避他的吻:「陛下不過是要本宮像個卑微的暖床奴伺候您罷了,何必冠冕堂皇?」
「晉柔嘉!你當真不願嗎!」
「不願。」
擒著她下頜的手驟松,他仍是敗了陣,猩紅著雙眸躺在她身側,側身咬著她小巧的耳垂:「小騙子,又騙我,你慣是會騙我的。」
她騙他是宮婢做的吃食,做多了便也捨不得扔,特意賞了他,可她藏在袖子里的雙手燙得通紅。
她騙他是奶嬤嬤做的荷包,看著歡喜可愛,既然不小心留在了皇子府,便就給了他也罷,可她藏在袖子里的指腹針跡斑斑。
她騙他柔嘉愚笨不知典故,常常溜到皇子府央他解惑答疑,賴在他寢殿內不肯走,可她自幼便聰慧,只愛擺一副嬌憨的可人模樣。
她騙他諸多,騙得月色也融了几絲旭日,騙得他魂不思蜀,騙得他放下了不少仇恨將貴妃都恩待了不少。
她慣是會騙人的。
「殊哥哥,放了我好不好?」她嬌軟著嗓音,是他愛聽的聲調。
「這句話是真的。」
真的扎在他心尖兒上。
「柔嘉,待在朕身邊不好嗎?」薄唇貼著她的額,大掌輕柔的撫摸秀髮,但凡她應聲道個好,他便能既往不咎寵著她。
柔嘉垂眸:「不好,本宮並非陛下的掌中雀。」
若是一直記不得前程過往,她必會心甘情願,因為晉殊一直是她邁不過去的劫,是她的年少愛慕。
她從來不是什麼驕矜的柔嘉公主,她只是對他,對他起了齷齪心思的小人,興許是老天爺看她可憐,賜了她一段夢,只是夢醒了,便不能再停留沉淪,否則必將萬劫不復。
常去皇覺寺燒香禮佛也並非是因著她有一顆信佛之心,只有青燈古佛能予她半刻心安,只有佛經倫理能洗刷她罪孽深重的愛慕。
「主持,本宮當真......」
「殿下,慧極必傷,情深不壽,莫強求。」
好一個莫強求。
她正了正嗓音:「這句也是真話。」
「你!」
晉殊被她氣得一噎,又念著她來了月信,身體不大爽利,只能歇了將她揉進骨髓百般欺負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