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番外之合家團圓
作為大嚴朝最為嬌寵的公主,晉柔嘉是絕對不會沒有食邑的。
她變換了些產業,從中挑揀了個不大不小普普通通的布店扔給晉殊,省得他待在宅院里無所事事。
安安是個頂機靈的小糰子,晉殊不過是去布店逛了一遭,就被安安好一頓控訴,邁著小短腿,直往她懷裡撲:「娘親!爹爹背著你在外面,在......在那個......沾......沾花惹草!你一定要去管管爹爹!最好打他小屁股!」小糰子說得義憤填膺,也不過是記著前日里被打屁股的仇。
不過五六歲的糰子,因著晉殊的樣貌,在這一深巷弄堂里也頗有人緣,好些個宅子里的小姑娘都歡喜和糰子玩。
莫是看柔嘉仿著話本子演戲,也囫圇學了個棗,被晉殊抓住和兩個小姑娘愛妃來愛妃去的嬉笑。
而後命運的后脖頸就被他爹一把拎進了書房享受了一頓來自親爹的責罰。
「小小年紀不學好,爹爹往日里是如何教你的?」
「我沒有......嗚嗚嗚......娘親可以......為甚我不可以...嗚嗚嗚......」
「你娘親再如何混賬也只對爹爹一人沾花惹草,你又是如何去學的?」
柔嘉聽得正幸災樂禍,就被某人提了一嘴,氣得她叉腰衝進書房,學了那潑婦樣,向某人撒潑。
「晉殊!臣妾如何混賬了!你與臣妾好好說道!」
「為夫錯了,娘子息怒,為夫只是因著......」
晉殊連連討饒,做低服小,把來龍去脈都道了個清楚,而後小糰子不僅沒有親親娘親的溫柔懷抱,還收穫了爹娘的雙重連環責罰,直把他弄得焉了吧唧的,分外想念遠在上京的小舅舅。
紫禁城的御書房內,帝王打了個寒顫,喝了一口熱茶,嘟囔了句:「也不知朕的好外甥如何了?」
晉柔嘉放下手裡的話本,抱起有些笨重的小糰子:「又同你爹爹置氣了?」
「娘親!安安說得是真的!」小糰子急了,扭著身子小胖手攬著柔嘉的脖頸,撒嬌得在她身上亂拱。
「好好好,娘親這就去看看你爹爹。」柔嘉抱著小糰子就出了門。也不知為何,小糰子上私塾后,宅子整日里也就她和晉殊兩個人,晉殊總是要戲弄她輕浮她,還道想要個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央著她共赴雲雨,柔嘉不耐煩他總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就遣了他出去,可晉殊一旦不在宅中一會,她又有些不自在,看話本興起時也無人回她。
小鎮淳樸,附近還有書院,因此這一處的店鋪頗多,也算是個旺角。
也不知怎麼了,今日里,那雲記布店門庭若市,鎮上的小姑娘婦人老婆子一股腦兒的擁在布店裡挑揀布料。
柔嘉抱著糰子差點擠不進去。
抬眸就見晉殊被人擠在角落裡問這問那。
「雲相公,這布料可還有杏色的?」
「雲相公,奴家穿這身藕粉色的可好?」
「雲相公......」
柔嘉沉著面色,潑婦樣也就只對著晉殊才使,她骨子裡到底還是個驕矜的公主。
遂不動聲色地擠到了那前頭,拿過她們手裡的布料,噙著笑意,一一解惑:「這杏色在上京里也是頂緊缺的,小娘子若是真心歡喜,可下了定金先預定著。小娘子膚色甚白,這藕粉色更能襯得這肌膚賽雪,臣妾看著都歡喜。小娘子......」
隨意應付了一二就扔給了原先的掌柜,拉著晉殊把糰子塞入他懷中:「臣妾和相公還有要事,就不擾了各位小娘子。」提著裙擺款步出了門。
「娘子可是醋了?」
「娘子可是生氣了?」
「娘子......」
晉殊抱著糰子,大長腿快速追上前方的窈窕倩影。
柔嘉斂眸:「臣妾無事。」
「也不知是誰家的小醋罈子翻了,為夫聞到了好大一股酸味。」晉殊又譏了她一言,柔嘉步子一頓,轉身怒瞪了他一眼:「臣妾這就收拾了行李回上京。」
「娘子!為夫錯了!當真是錯了!是為夫不知廉恥......」晉殊真切體悟到了什麼是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趕忙幾步上前哄著自家的小醋罈。
而糰子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聽柔嘉要回上京,立馬手舞足蹈:「娘親!安安也要回上京去看小舅舅!」
「娘子!」晉殊懲罰似的在小攪家精安安的屁股上輕拍了好幾下:「莫挑撥我和你娘親。」
「嗚嗚嗚......娘親......爹爹又打我......壞爹爹......」
「你作甚又欺負他!」柔嘉心疼地抱過自家的小糰子,想當初還是晉殊求著自己生下安安,如今萬般嫌棄逗弄安安的也是他,當真是無理得很。
「這臭小子也不知學了誰,到底還是小丫頭討人歡喜些,娘子......」
「呸,想得美,晉殊,你今晚去書房就寢吧!」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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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殊恢復記憶的那天很平常,平常到只是做了個夢。
他一睜眼懷裡就有個小人兒他胸前拱著,幾個月大的肚子墜在腹下,懷中的人睡得並不大安穩,他的大掌還覆在她孕肚上,小心的打著轉兒按摩。
以至於他有些怔愣,以為是上天圓了他的夢,不想讓他那般死去。
柔嘉微蹙著眉,一雙眸不大清醒的半睜著,小聲嘟囔:「疼……」
本能驅使他俯首在她額間小心的落下細密的吻,柔聲哄道:「娘子乖。」
嘴裡不免數落在她腹中搗亂的小搗蛋:「莫惹你娘親,若不然爹爹便不歡喜你了。」
柔嘉倏地睜開眸子,略微腫脹的玉足在他腿上狠狠一踢:「你要不歡喜誰?」
她為他懷胎十月,為他吃了這麼些苦頭,他竟然說不歡喜腹中的孩兒?
孕婦多見敏感脆弱,極易瞎想。
饒是柔嘉這般精於算計的女子,也不免如下了降頭般,眼淚說來便來,氤氳雙眸,委屈的抽噎,比之仿照話本子的戲哭更真了許多。
「莫哭了,怎這般嬌氣?」晉殊被她哭得一腔柔情都化作了春水,腔子內的那顆心驀地被攪緊,手忙腳亂的為她揩拭淚珠,溫情的吻一點點滾落在她的小臉上。
柔嘉哭泣聲一滯,怒睜著眸子,凝脂的柔夷胡亂在晉殊身上拍打泄氣:「你說臣妾嬌氣?夫君你莫不是在外頭有了其他小娘子,你竟然嫌棄臣妾,嗚嗚嗚……」
晉殊被這一通亂打,攪得愈發手足無措,他從未見過這般的柔嘉,記憶里的她愛撒嬌還是豆蔻之前的年齡,就算是撒嬌也持著公主的教養,渾不該像個小無賴一般。
「夫君為何不說話?莫不是真的有了其他小娘子?」
柔嘉越想越氣,深巷小弄堂鄰里鄉親,那些個小娘子見著晉殊便走不動道,拿眼偷覷他,滿面羞紅。
「既如此,臣妾便成全夫君,也去尋其他小相公。」柔嘉背轉過身,將晉殊覆在她腹中的手打去。
那句小相公就像是個機關,倏地打通了晉殊的四肢百骸。
他從背後席捲上柔嘉的腰身,嗓音溫柔卻又帶著些狠:「你敢?」
他一手攏上她纖細的脖頸,迫著柔嘉正對自己,凌厲的眉眼一瞬間閃過,緊抿的薄唇在她的小臉上細細吮過淚珠。
「晉殊?!」柔嘉驚呼出聲。
手腳驀地僵硬冰涼,他的目光像是地獄里的蛇一寸寸在她身上爬過。
「為夫不該姓雲嗎?」晉殊勾唇邪笑打趣她。
一手攬著她,另一隻手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輕柔的按摩。
「是……是呀,可夫君入贅了我晉家,喚一聲晉殊也是在理的不是?」
柔嘉習慣性的又扯了個謊,按理說她命太醫下的葯合不該如此沒用,她心如擂鼓,柔夷不安的攥著裡衣。
晉殊俯身貼近她,薄唇吮上頸側,感受到身側人不自然的戰慄,無奈嘆了口氣:「小騙子,為何要騙朕?膽子那般大敢偷換了毒藥令朕失憶,怎麼如今卻抖如篩子?」
「三哥哥……」
「哭什麼?朕疼你還來不及,又不會傷了你半分。」
晉殊將她攏在懷中,大掌穿過她烏黑的長發,莫名的心安。
「那日在城牆上,本宮沒答應同你私奔……」
「所以長公主便偷偷帶著朕私奔了?」他話里染著笑意,半分責備也無:「而後搶了朕當壓寨相公了?」
柔嘉紅白著一張俏臉,被他揶揄的無話可說。
「強搶民男這事又是從哪個話本子里瞧見的?」
「晉殊!你再這般取笑我,本宮就獨自回上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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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誕下安安后,柔嘉日夜都挂念著他,從不假手於人,連哺乳都是自己躲在廂房內拉上帷幔抱著哇哇啼哭的小糰子,縱使小糰子咬破了或是太用力,她也只微微蹙眉。
晉殊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成日里擺著臉色。
小糰子甫一到他懷裡,便會啼哭不止,好似他這爹爹是什麼凶神惡煞的歹人。
尤其是夜間,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吵醒,啼哭聲聲催促著柔嘉起身餵奶換尿布。
眼瞧著柔嘉在這段時日日漸消瘦,被這混小子折磨的沒半分神氣,晉殊就心疼不已,最後冷著臉用自己的私房錢挑了個靠譜的奶嬤嬤伺候這惱人的小糰子。
柔嘉被小糰子的啼哭驚醒時,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鉗制住,一根紅繩綁在床柱上,讓她下不了床。
而小糰子也不在身邊,她頓時心如擂鼓,急的硬扯紅繩。
晉殊被她這番動作嚇醒,忙抱著她的身子低聲哄她:「乖嬌嬌,安安沒事,在奶嬤嬤那裡。「
柔嘉梨花帶雨樣的橫了他一眼,雙手在他身上胡亂拍打:「晉殊!你知不知道臣妾方才有多著急!」
「對不起,對不起,為夫錯了,娘子莫怕。」
「解開。」
柔嘉不想聽這個人的解釋,她滿心記掛著安安。
「不行,乖嬌嬌,因著這混小子你有好些時日為睡過安穩覺了。他那處自有奶嬤嬤照顧著,何須你費神?那些個命婦都不會親手照料孩兒更何況是宮中的女子。雖說我們如今不在宮中了,也不必這般事事躬親,還是得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這哪裡是生了個孩兒,分明是生了個來折磨你我的混球……」晉殊越說越多,把柔嘉越說越氣,冷著一張臉,在他懷中掙扎,而他卻鐵了心不放了她去。
她又急又氣,揚著下巴惱聲喊道:「晉殊!」
晉殊深邃的眸子里,墨黑沉沉,喉結上下微滾,薄唇抿著,直盯著她瞧。
「娘子,你這段時間太冷落為夫了.......」
晉殊低磁的嗓音落在耳朵里可憐兮兮的,柔嘉愈發惱人:「放開本宮!」
「噓——娘子聽,安安已經睡著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若……」
晉殊的嗓音愈發低沉,後頭的話消失在了唇齒間。
「……不行……」柔嘉蹙著眉,頗為嬌氣的扭過身子。
「噓——莫把安安吵醒了。」
晉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倒真讓柔嘉誤以為小糰子那處的廂房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一時間倒不再亂動了。
晉殊見她終於乖了,愈發大膽,沒皮沒臉的湊過來:「娘子,夜已深,該就寢了吧.......」
低磁的嗓音貼在她耳側,綁縛在柔嘉皓腕上的繩子不知何時被他解了開。
柔嘉羞赧的嬌嗔了他一眼,「明早把安安抱來!」
到底是在權衡取捨間把小糰子拋卻了腦後。
懷裡是他放在心尖兒嬌寵著的珍寶,一雙飽含愛意的雙眸嬌嗔的看著自己。
晉殊滾了滾喉結,有些事可要說道個一二。
「日後晚間安安就交由奶嬤嬤照料,他的吃食也另有奶娘看顧,何須再有你去費神,可明白了不曾?若不然,你自現在就去了隔壁廂房,而為夫也自去找其他小娘子顧著她們寂靜長夜的消遣。」
「你敢!」
嘉橫眉,好不容易漾起來的濃情蜜意全褪了個乾淨,渾像只炸了毛的狸貓。
晉殊雙眸清明,也不說話,只背過身子在床尾的褥子底下摸索了幾下,接著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攤在她面前。
女人低頭一瞧,掌心赫然躺著一隻雕花簪子,是她當初刺他的那隻簪子。
柔嘉愕然:這簪子不是藏在箱底嗎?怎麼會在他手裡?
一想起那些前塵往事,柔嘉也憶起自己將他胸口扎的鮮血淋漓的樣子,突然軟了性子,氤氳著一層薄霧,抽抽搭搭的:「臣妾.........臣妾應了便是。」
「為夫可不比你這小騙子,自是要你白紙黑字寫了這實實在在的書信才肯信。」
「晉殊你莫要欺人太甚!」
小騙子軟和了嬌軀的陡然僵硬,張牙舞爪般咬上他的下巴。
晉殊不慌不忙地又從床側的暗箱內捏出一張紙,擺在柔嘉面前,令她細瞧。
「夫君~」
「莫嬌氣,這白紙黑字可瞧清了?」
「三哥哥,不必了吧~」
「為夫寫了下來,就差娘子簽了印。娘子應還是不應?」
晉殊沉著臉色,大有柔嘉不依從他,他便就此離開的架勢。
柔嘉心下慌亂,生怕他又掏出個裝鶴頂紅的罐子。
她親手遞了毒藥,這茬麻煩......
「沒有筆墨......」她佯做無奈,酡紅著俏臉:「明日再簽了可好?」
「無礙。」晉殊知她詭計多端,笑了笑:「就由娘子口唇抹了胭脂,吻一道在紙上蓋了印便可。」
「晉殊!你當真以為本宮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乖嬌嬌,這漫漫長夜沒了為夫要如何是好?」
「天下男兒千千萬!本宮大不了養幾個面首便是!」
「晉柔嘉!你敢!」
「本宮就敢!........唔,你放......放開......」
「不放!還不敢提面首二字?」
「面首!.......唔......」」
「再說!嗯?」
「不,不敢了,夫君饒了我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