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耗子扛槍窩裡橫
漢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陳常惺,想要從陳常惺的眼中看到破綻。
但陳常惺的眼睛明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既沒有憂慮,也沒有佯裝出的自信。
「怎麼這麼慫包啊!人家送死送上門了,你都不敢打?」
「那骨翼你不要我可要了啊!」
「什麼情況啊!鐵線門的人就這麼窩囊?」
周圍響起一陣起鬨聲。
漢子終於不再猶豫,沖著陳常惺沉聲道:「我叫鐵三,希望你記住我的名字。」
陳常惺笑道:「名字倒是好養活,當了我的奴隸后,也省得給你改名兒了。」
「呼。」
剎那間,漢子的怒火被陳常惺挑了起來,眼目中彷彿有星辰在爆炸。
「既然你執意找死,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鐵三陰沉著臉面,緊緊地攥著拳頭,緩緩向陳常惺走去。
陳常惺收起骨翼,雙手背負在身後,一動不動地看著鐵三,等待他的鐵拳。
鐵三來到陳常惺面前,死死地盯著陳常惺的臉面,卻依舊無法從他臉上看到驚恐的神色,不由冷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又為什麼自尋死路,但我不會白要你的骨翼。拆了你的骨翼之後,我會將你的屍體帶離荒漠結界,找個青山綠水的地方好好安葬。」
陳常惺咧嘴笑道:「你倒是個仗義的人。」
鐵三道:「鐵線門的人,沒有一個孬種。」
陳常惺笑道:「好,我記得了,那你請快些出拳吧,我已經等得快要睡著了!」
「嘶!」
周圍響起一陣倒吸冷氣聲。
陳常惺居然到了這個關頭還在挑釁鐵三,這不是擺明了要逼鐵三出盡全力嗎?
陳常惺明明已經殺了黑白二使,威懾了四方英雄,為何還要找死?
就算他自知不是周圍眾人的對手,完全可以捏碎命牌離開荒漠結界啊。
以他的身份,只要離開荒漠結界,還有誰敢傷他?
可在荒漠結界之中,既無法動用防禦法寶與神器,又承諾不釋放護體罡氣,鐵三這一記鐵線拳下去,還不將陳常惺轟碎成渣?
這傢伙難道在與黑白二使戰鬥的過程中,傷到了腦子,瘋掉了?
一直袖手旁觀的陳回菁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對於陳常惺的行為很不理解。
這個世界上有被迫送死的,卻還不曾有主動送死的。
此刻,被陳常惺三番兩次挑釁的鐵三已徹底憤怒起來,揚天咆哮就像一頭憤怒的雄獅。
「嘩!」
鐵三雙臂猛地下沉,雙臂肌肉線條虯龍般暴起,渾身充滿了爆炸性的男性力量。
「轟!」
在萬眾矚目之下,鐵三忽然一拳狠狠轟出,金黃色的線圈嗡嗡作響,拳頭像是炮彈一樣重重地轟在了陳常惺的肚子上。
「呼呼呼!」
陳常惺的身體瞬間倒飛了出去,速度之快竟形成了一道呼嘯的狂風,身上的袍子被這道狂風撕成了碎片。
「嘭!」
周圍眾人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陳常惺的身子就已重重地砸進了沙地里,形成了一個偌大而可怖的深坑。
一眼望去,人們甚至看不到陳常惺的影蹤,沙坑之深竟足以容納陳常惺整個身體。
鐵三這一拳的力量,已可見一斑。
周圍響起陣陣議論聲。
「這傢伙應該已經死了吧?」
「不用防禦法寶神器,不釋放護體罡氣,這一拳下去,也只有經歷過天雷淬體的生死境修士能抗住,就是頂尖靈尊也得一命嗚呼。」
「你們說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活膩歪的人?」
周圍所有人都在議論陳常惺所做的這件傻事兒。
連結界外面的人們也都驚呼出了聲。
連結界內的人們都不知道陳常惺為何要這樣做,結界外的人就更不清楚陳常惺這樣做的目的了。
城頭上。
紅袍大宦官眼睛猛地一眯,道:「相爺,您說這小子,當真是被黑白二使毀了腦子嗎?」
周崆峒沒有答話,因為沒有人能猜出陳常惺的意圖,因為陳常惺這個行為實在太癲狂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對!」
忽然,周崆峒想到了什麼,眉梢倏地一跳。
大總管好奇地道:「相爺,您說什麼不對?」
周崆峒道:「那個赤著上身的漢子,你對他有多少了解?」
大總管立馬道:「鐵線門的門人鐵三,擁有五重靈皇修為,但因為煉體與鍊氣雙修,在不動用法寶神器的情況下,甚至能與頂尖靈皇一戰。他的全力一拳,在不防禦的情況下,就算是還沒有歷經雷劫的准生死境修士,恐怕也承受不住。」
周崆峒略有些意外地道:「喜公公對這些人的情況很了解啊?」
大總管忙謙遜地道:「小人沒那麼好的記性,就只能多花別人不願意去花的時間記。為了記下這四千多位參賽子弟的信息,咱家幾宿都沒睡,就為了在相爺提問的時候,能夠給相爺一個滿意的答覆。」
聽到這話,周崆峒的眼角跳了跳。
如果大總管僅僅記住幾位特別的修士的相關情況,再正常也不過了,但他竟然記下了四千多位參賽子弟的全部信息。
這不僅僅需要付出心血與時間那麼簡單,還需要擁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能力,以及忍得住寂寞的耐力。
僅僅是為了在這一天能夠回答上他有可能提出的幾個問題,大總管就將這四千多位參賽子弟的信息全部背了下來,而且真的能夠做到隨問隨答,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術業有專攻,周崆峒自認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到。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這位喜公公修為不怎麼強,卻能一直留在痴迷修行的帝王身邊,永得青睞。
一個人如果能成功,就必然有獨屬於他的過硬的本事。
喜公公的本事,真的很硬。
這些心思,周崆峒很快就收了起來,唇角勾出一抹弧度,笑問道:「喜公公認為,這位鐵線門的門人一拳下去,能否將一寸厚的生鐵砸個窟窿?」
大總管立馬道:「自然是可以的。」
周崆峒道:「既然他這一拳之力如此可怖,連生鐵都能砸個窟窿,為何那個叫陳常惺的年輕人沒有血濺當場?按理說,在靈氣的作用下,不使用護體罡與防禦法寶神器的陳常惺,應該會被這一拳直接轟成一團血霧,至不濟肚子也應該被轟出一個血窟窿才對,為何地上一點兒血跡都沒有,為什麼他整個人會被轟飛出去,而不是被轟碎成渣?」
周崆峒這句話,可以說是一針見血。
大總管的眼睛也猛地一亮。
他也明白周崆峒口中的「不對」,到底不對在什麼地方了。
大總管不可思議地道:「難道……那小子沒死?但……這怎麼可能呢?」
周崆峒沒有回答,只是眯眼瞧著天上那映射著結界內情形的水晶法寶,粗長適中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扶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荒漠結界內。
當陳常惺的身體像炮彈一樣被轟飛出去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愣。
連陳回菁的唇角也抽搐了一下,美麗的瞳孔輕輕一縮。
所有人都認為陳常惺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取死,肯定還有后招,但現在看來,陳常惺似乎真是在找死。
鐵三那一記鐵拳,試問在不使用防禦法寶神器,不動用護體罡氣的情況下,誰能承受得住?
鐵三大踏步走了上去。
賭是他與陳常惺立下的,那麼陳常惺的骨翼理所應當由他來拆取。
只是鐵三還沒能走到陳常惺墜入的深坑裡,一道黑影就驟然從坑洞里竄了出來。
「砰!」
陳常惺的身體輕盈地落在沙地上,落入眾人眼帘,甚至沒有濺起一顆沙礫。
而在看到陳常惺的剎那,所有人都駭了一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他怎會沒死?」
「他沒有動用防禦法寶與神器,也的確沒有使用護體罡氣,為什麼他還沒有死?」
「更恐怖的是,這傢伙不僅沒死,甚至一點兒傷都沒有,臉色還是那麼紅潤,站得還是那麼直。」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真的沒有使用防禦手段嗎?我怎麼那麼不信邪呢?」
陳回菁與百里紫薇等人也紛紛將目光投到陳常惺的身上,滿臉震驚與疑惑。
此刻匯聚在這裡的都是各大家族各大宗門的天才子弟,但竟沒有一個人能夠解釋陳常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一具血肉之軀,怎麼可能在不動用防禦手段的情況下,安全抗下鐵三這勢如破竹的一拳?
鐵三無疑是場間最震驚的人。
也許人群中會有人懷疑他放水,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一拳自己雖然沒有動用靈技,但卻用了十成力。
這十成力足以將陳常惺打爆成一團血霧。
當陳常惺像炮彈一樣被轟飛出去的時候,鐵三就覺得有些不正常。
陳常惺的身體竟然沒有被轟成渣滓,而是倒飛出去。
但一想到陳常惺沒有使用防禦手段,而自己又的確全力打了一拳,陳常惺雖然沒有立馬爆開成一團血霧,但想來五臟六腑也全都震成碎片了。
可當陳常惺從沙坑裡跳出來的時候,鐵三隻覺自己在做一個荒謬絕倫的夢!
「怎麼……怎麼可能?這……」
鐵三瞪著眼睛,道:「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擋得住我全力一拳?你肯定用了防禦手段!」
陳常惺乜了鐵三一眼,道:「怎麼?鐵線門的門人,連願賭服輸的道理都不懂?只能贏不能輸?別忘了,你可是立下道心毒咒的。」
「放屁!」
鐵三怒道:「你說過不使用任何防禦手段的!你作弊了!」
「是么?」
陳常惺譏誚地道:「我通過什麼方式作弊,你倒是說出來讓我聽聽。如果我真的作弊,你的誓言可以不作數。」
鐵三怒道:「你敢不敢褪掉裡衣,讓大家看看你裡面有沒有穿軟甲?」
在修行界,很多高階妖獸的皮毛製成的軟甲,當真可以做到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雖然就算陳常惺穿上了軟甲,挨他全力一拳,五臟六腑早已被震碎了,但現在這個時候,鐵三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也想抓住。
陳常惺倒也沒有猶豫,褪掉了裡衣,露出了健碩的胸膛,揚眉道:「現在信了?」
鐵三有些傻眼兒。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後的防禦方法了。
鐵三失魂落魄地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沒有立下道心毒咒,他現在早已遠走高飛,哪裡理會與陳常惺的賭約?
可他立下道心毒咒之後,一旦違背道心毒咒,道心被心魔纏繞,修行之道將從此止步。
他還年輕,還有望成為修行界的大能,他不想這個年齡修行就止步不前了!
可是,陳常惺並不能讓他心服口服,若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給陳常惺當奴僕,他絕不甘心。
似乎看出了鐵三心中的想法,陳常惺一邊從儲物戒指中重新取出一件銀灰色的袍子穿上,一邊緩緩向鐵三走去。
來到鐵三身前後,陳常惺提起鐵劍,道:「我不用靈氣的時候,能不能砍傷你?」
鐵三抬頭看了陳常惺一眼,雖然不知道陳常惺要表達什麼,但還是冷哼一聲,道:「我煉體鍊氣雙修,別說不動用靈氣,就算是動用靈氣,御靈境與普通些的靈元境修士都別想傷到我一根寒毛!」
陳常惺道:「這是為何?」
鐵三道:「因為我的身體堅韌度已經達到了下品法寶級別,不動用法寶神器,光憑靈氣,靈元境修士也傷不到我!」
陳常惺笑道:「那麼你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呢?」
鐵三還要再說什麼,忽然愣住了。
因為他忽然明白了陳常惺的言下之意!
陳常惺的意思是,他的確沒有動用任何防禦手段,也沒有使出護體罡氣。
鐵三之所以在不動用神器的情況下傷害不了他,是因為他的身體堅韌強度已經堪比上品法寶!
這個念頭剛出現在腦海里,鐵三的瞳孔就縮了起來。
因為這比陳常惺用血肉之軀抗下他一拳還要難以接受。
作為鐵線門的嫡傳人,鐵三很清楚想要將身體鍛造得像法寶一樣堅韌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即便是鐵線門的開山祖師當年也不過將身體堅韌度提升到了堪比中品法寶的地步。
他天賦異稟年紀輕輕身體就堪比下品法寶,但是他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想要再將身體堅韌度從下品法寶提升到中品法寶,幾乎難如登天。
中品法寶級別的身體,就好像已經是鐵線門的巔峰表現了。
可陳常惺的身體堅韌度卻堪比上品法寶,這無疑顛覆了鐵三對鐵線門煉體一道的所有崇拜!
見鐵三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陳常惺笑道:「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再試一試。」
鐵三揚眉道:「還可以再試一試?」
陳常惺笑道:「總要讓你心服口服。」
「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後悔!」
這一次鐵三沒有再赤拳出擊,而是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把鐵劍,狠狠地劈向了陳常惺的脖子。
陳常惺身上穿著衣服,如果有軟甲的話,藏在衣服裡面也是說不定的,只有脖子與臉上沒有布料遮蓋。
就算陳常惺真有軟甲,也不可能護得到這個地方。
只是當鐵三手中的鐵劍劈到陳常惺的脖子上時,鐵劍卻倏然斷裂破碎,鐵劍不像是劈到了人的身上,倒像是劈到了生鐵上面!
這讓鐵三震驚不已!
「鏗!」
鐵三又拿著剩下的劍柄刺向了陳常惺的咽喉。
這一次陳常惺依舊動也不動,鐵三的劍柄刺在陳常惺咽喉上,刺得越來越深,但很快他無論再怎麼用力也無法再深入半步了。
「砰!」
陳常惺脖子猛地一挺,直將鐵三整個人都給彈飛了出去!
周圍登時響起一陣嘩然聲!
眼前這一幕,當然足以證明陳常惺所言非虛!
鐵三也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的斷劍,又震驚地看了看陳常惺的咽喉,終於不得不承認這件再無可爭議的事實。
只不過先前鐵三對陳常惺並不服氣,現在知道陳常惺的身體強韌度竟然比鐵線門的開山祖師爺還要厲害,就徹底心服口服了。
而且如果真的跟隨陳常惺,說不定還能從陳常惺這兒學到那門神奇的煉體法門!
因為有道心毒咒,鐵三不敢食言,在解開了心中的結之後,立馬扔掉說中的斷劍,單膝跪地,沉聲道:「主人!」
「很好。」
見鐵三沒有食言,陳常惺臉上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有這麼一位高級侍衛守護在身邊,要遠比金甲分身強悍得多。
接下來在荒漠結界之中,陳常惺也就能橫著走了。
無論誰想要對付陳常惺,都得先過鐵三這一關。
只是就在陳常惺認為收了鐵三就真的萬事大吉的時候,一道冷笑聲忽然從人群中響起。
陳常惺立馬將目光投了過去。
只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黑衣男子,雙臂抱在一起,身形一閃已從遠方的沙丘上挪移到了場間,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只是他的速度雖然快如閃電,身材卻很胖,光一個肚子就有成年人雙臂合抱那麼大。
更讓人覺得不搭的是,明明又高又胖的他,肩膀上偏偏扛著一把又窄又細的劍,讓人怎麼看都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
陳常惺與他不是相識,但卻彼此知道。
他知道陳常惺是巧字旗支脈的後人,知道陳常惺是陳家十個名額中的種子選手;陳常惺則知道他叫陳樂丹,是究字旗支脈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子弟。
看到陳樂丹,陳常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閣下有什麼指教嗎?」
陳樂丹身子發福嚴重,再加上唇角天生上揚,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始終在微笑的彌勒佛。
聽到陳常惺的問話,陳樂丹將肩膀上扛著的那一柄又細又窄的長劍取下來,一邊伸手輕輕摩挲,一邊緩緩笑道:「你我皆是陳家子弟,談何指教?只是你叔叔我見你那對骨翼很是漂亮,所以想借來耍幾天,你說如何?」
此言一出,陳常惺的眼睛里便逐漸流露出了些許寒意。
周圍所有人來搶他的骨翼,他都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陳家自己人竟然也來爭搶骨翼,這就讓陳常惺的心有些發寒了。
雖然他沒有參加內部選拔就得到了種子名額,肯定會因為陳家子弟們的不滿,但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搞內訌,陳常惺不能忍受。
陳常惺的聲音也略微寒了三分,道:「不知閣下要借去耍幾天呢?」
陳樂丹道:「可能三兩天,也可能三兩年。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嘛,我既然借到了手,總得過足癮不是?你我同根同族,論資排輩,我又是你的叔叔,你總不會那麼摳門才對,是么?」
陳常惺咧開嘴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道:「死胖子。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老子從小在青天大境長大,可不是在大庭帝國的陳家長大。老子對你們沒什麼親情更沒什麼歸屬感,你要是真敢在這裡面跟我鬧內訌,等老子離開了荒漠結界,究字旗支脈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陳樂丹那雙小眼立馬瞪得滾圓,怒斥道:「你敢!」
陳常惺冷笑道:「老子天行境的時候就敢一人一劍闖巧字旗支脈,你說我敢不敢殺究字旗支脈的人?你們九個可以看不慣我走後門,也可以瞧不起我,但還是那句話,你們誰要敢扯我的後腿,我會就讓他後悔一輩子!不信的話,你就試試!」
陳樂丹被陳常惺這番話氣得渾身肥肉都顫動了起來。
他的確一直都瞧不起陳常惺,因為陳常惺這個名額是走後門得來的。
更重要的是,究字旗支脈與暴字旗支脈一直是盟友關係,如今巧字旗支脈冒天下之大不韙滅了暴字旗支脈,究字旗支脈登時有了一種唇亡齒寒的感覺。
正因如此,陳樂丹才會在陳常惺被團團包圍的時候落井下石,非但不拉陳常惺一把,反而還要以自己人的身份向他提出挑戰。
只是陳樂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陳常惺竟會用這麼狠辣的話語來威脅他。
陳樂丹這輩子最討厭被別人威脅,可正如陳常惺所言,他從小在青天大境長大,對於陳家以及陳氏血脈並沒有太多歸屬感。
而且陳常惺就算不是他的對手,也能夠立馬捏碎命牌離開荒漠結界,到時候究字旗支脈肯定會遭殃倒霉。
可出場時那麼飛揚跋扈,忽然認慫難免丟臉。
於是陳樂丹清了清嗓子,色厲內荏道:「你就不怕究字旗支脈找你的麻煩嗎?」
陳常惺唇角一勾,略有些驕傲地道:「暴字旗支脈的前車之鑒,我想足以令陳家所有支脈引以為鑒。老爺子護著我,姑奶奶疼愛我,究字旗支脈找我的麻煩?儘管過來試一試好了!」
陳樂丹再次語塞。
陳常惺的每一次威脅都一針見血,令陳樂丹無言以對!
巧字旗支脈雖然以前是陳家最弱的一條支脈,可自從陳德禮韜光養晦三十多年一戰成名之後,誰還敢再招惹巧字旗支脈這尊煞星?
一夜之間,巧字旗支脈就被好事人評為陳家三十六條支脈中排行前三的存在!
究字旗支脈當然不可能與巧字旗支脈為敵!
見陳樂丹說不出話來,陳常惺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這個忽然跳出來耗子扛槍窩裡橫的死胖子,扭頭向荒漠結界深處行去。
鐵三與金甲分身一直跟在陳常惺的身後,警惕著四周,防止有人忽然偷襲。
原本信誓旦旦要從陳常惺那兒搶走骨翼的修士們,此刻竟沒有一人敢站出來追殺陳常惺。
開玩笑,黑白二使慘敗在陳常惺的劍下,甚至還有一位使者當場一命嗚呼。
越境戰鬥能力強也就罷了,陳常惺的身體防禦能力也變態得有些嚇人。
鐵三的全力一擊,竟無法傷害到陳常惺!
面對這樣一個防禦力近乎變態的傢伙,這裡又不能使用任何法寶與神器,誰還敢再偷襲他?
好不容易出來一個願意與陳常惺較勁的高手,而且實力還相當不弱,但卻在陳常惺三兩句威脅下打了退堂鼓。
陳回菁看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身影,不知怎地,忽然生出了幾分期待與欽佩。
欽佩當然是佩服陳常惺進境速度之快與越境戰鬥能力之兇猛程度,期待則是期待著陳常惺接下來的表現。
荒漠結界不過是第一關開胃菜罷了,重頭戲還都在後面。
陳常惺所有的底牌不可能在沙漠結界之中就展現得完,陳回菁還真想看看如今的陳常惺到底成長到了怎樣的境地。
荒漠結界之外。
紅袍大宦官咂了咂嘴,道:「怪不得這小子的身體沒有被轟散,原來他的身體竟然有如此恐怖的防禦力!真不知道這個從青天大境趕來的小子到底遇到了怎樣的機遇,竟能讓身體堅韌堪比上品法寶!要知道,只有三重二劫生死境修士的肉體承受度,才能堪比上品法寶啊!」
陳常惺當然不可能是三重二劫生死境修士,所以紅袍大宦官對陳常惺的表現既驚訝又好奇。
而陳常惺的身體為什麼如此堅韌,堪比上品法寶,任紅袍大宦官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周崆峒的手指依舊在緩緩地敲擊著扶手,一句話也沒有說,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后,周崆峒終於挑起眉梢,道:「喜公公,這第一關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您稍等一下。」
喜公公雙手結印,感受結界之中的情況,片刻后回道:「目前荒漠結界距離已經徹底縮短到十里方圓,而結界之中還剩下八十多個人,還有三十多個人的令牌沒有湊齊。」
周崆峒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既然荒漠結界已經縮小到了最小的範圍,那麼這場好戲用不了半天應該就會結束。
因為所有人應該都能感受到時間不等人,所以令牌還沒有湊齊的參賽選手會在最後的時刻中變得瘋狂起來。
時間一刻一刻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紅袍大宦官心神一動,立馬沖著周崆峒道:「相爺,比賽已經結束了!」
「哦?是嗎?」
因為陣法不是周崆峒操持的,所以陣法內部的情況周崆峒只能通過水晶法寶來觀看,對於裡面有多少人存夠了六十枚令牌卻並不清楚。
聽到紅袍大宦官的話,周崆峒知道耗時那麼多天的淘汰賽終於要結束了。
周崆峒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子,輕輕喊道:「各位,第一輪混戰終於在萬眾矚目之下結束了,目前結界中的各大家族、宗門子弟,每個人手中都有最少六十枚令牌。」
周崆峒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在雄渾的靈氣驅動下,聲音卻像有了生命一樣,鑽進了眾人的耳朵里。
「現在,讓我們打開荒漠結界,歡迎我們百里挑一的天才們!」
隨著周崆峒一聲令下,紅袍大宦官立馬雙手結印,打開了荒漠結界的大門。
剎那間,荒漠結界僅剩下的五十三人紛紛被一道旋渦也似的光芒傳送到了真實世界中。
「唰!」
隨著一道黃色光芒閃現並消失,陳常惺等一行五十三人被傳送出了陣法。
陳常惺在降服了鐵三之後,就帶著鐵三向人煙稀少的地方行進,想要將剩下的這段時間混過去。
畢竟他身邊雖然有了鐵三,但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遇到靈尊修士。
他的身體強韌度,在靈尊修士面前還是相當孱弱的。
只是令陳常惺沒有想到的是,第一輪比賽比他想象中結束得還要快。
他怒斥陳樂丹之後才不過三個時辰,一道旋渦也似的光芒就打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直接從結界之中傳送到了外界。
此刻,城門外歡呼聲震天響。
大家在用歡呼聲歡迎這五十多個百里挑一的天才強者。
周崆峒也將目光投向了他們,沖著身旁的紅袍宦官道:「將這五十三人記錄下來,然後把名單與他們的背景送去帝心城。另外,再給他們講一講,接下來的決賽規則!淘汰賽……不過是開胃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