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閣詩宴(上)
公子帆住在哪裡,二王很快便知道了,於是親自登門。兩人一見面,就知道對方是來幹什麼,不免惡語相向。一個小廝出來,向二人道:「閣主不在家,還請二王先回府。閣主說:若有什麼得罪之處,改日閣主會登門陪罪。」
宇王躬身道:「改日便是金閣詩宴,還請公子屈尊光臨。」
「我會悉數轉達宇王美意。」
敬王看著二人,「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小廝欲叫,卻聽宇王道:「他就是這脾氣,不必理會。」頓了頓道,「既然公子不在,我改日再登門拜訪。」然後又行了禮才離開。
小廝看著二人的態度,微微一笑,閣主所言果真不錯。
屋內,聽他所言,公子帆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由一笑:「不過是請我而已,古籍記載的門下賓客又有幾人能受到尊敬?我輔佐靖王登位,就是因為他的謙遜。」
見他不解,公子帆道:「我以前決議輔佐靖王是為了自己,現在我為了天下人。」
譽王和敬王相繼來了幾次,一一被回絕。三顧茅廬,共商國計。有誠心的,會天天堅持來……
金閣,是一艘皇家游輪,屹立於京城護城河畔,可順流而下至四方深淵。不過有一個好處,至京城的河都是內流河,而且重兵把守,不會被歹人輕易地利用。
公子帆和婉兒及左右兩個小廝前來,起先,已與靖王打了招呼,相互心裡有了底。
「請出示邀請函。」一個衛兵攔住他們。
「不必了。這是我的客,放行便是。」來者,正是敬王。
「多謝敬王。」公子帆微微一躬,敬王也躬下身去。這是再起碼不過的禮尚往來。
登上金閣,聽聞一陣琴聲,十分熟悉親切。公子帆望去,卻見角落裡,一個少女幽彈著,太陽雖未落下,卻有一番獨特的風味。
「先生可有志與我共創新政?」敬王所言十分直白,繼而顯示出他的草莽。
「治國、平天下,我不拿手,我來,不過是起一個參謀的用處,就事論事罷了。也不過是敬王幕僚中的較為高深的謀臣所有的。」
「但是,還請先生賜教。」
「聽建、聽勸,且不為左右。」公子帆的句句都是他的漏洞所在。
「參見敬王。」蘇殊行禮,二人還禮。蘇殊又言:「敬王和帆公子都在這裡啊!」
「怎麼,蘇候還認識先生?」這句話,卻是再問公子帆。
「我與蘇候之子凌雲(蘇航的字)為學海摯友,故近蘇候。今至,卻為故人之志。」
公子帆的話倒是說的很明白,我來,不過是為了故人的志向,為故人所謀。
突然琴聲停了,一雙美目望向中心。公子帆抬頭,正好與她對視,心中不由驚訝,此女卻是蘇殊之女,蘇航同父異母的妹妹。三年不見,已然褪去了當年的小孩子的模樣,成為了大家閨秀。不用說,蘇殊此舉是為了藉此為她尋得一個好人家,真是煞費苦心啊!
「公子可懂音律?」一個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公子帆轉身行禮。
「草民雲帆參見公主殿下。」
「江湖上,公子流芳,怎麼倒對我一個小女子客氣起來了。」女子微笑,卻讓公子帆一臉鬱悶,幾年不見倒是越發聰明了。
「古人云:位高權重,敬子為尊。公主知書達理,當以『巾幗不讓鬚眉』之稱。」
「那公子又怎麼評價蘇航公子?」
公子帆聽到了她話里的弦外之音,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如果被她捅破身份,將會滿盤皆輸。
「不知公主殿下何意?」公子帆恭敬依舊,但是心潮已經亂了。
「見得故人來,卻是難相識。」
「多謝殿下提點。」公子帆看著她,舒了一口氣,看著一頭霧水的兩人,萬般苦笑。
「靖王殿下到……」
外面一人傳來呼聲,眾人起座。靖王歸京,皇上賜府在公子帆藝苑不遠處,為此,二人悄悄打通了一條暗道,供二人商議大計。
對於靖王,公子帆十分了解。靖王遠離都城十年,自第一位太子離世后,遠離了宮朝中的明爭暗鬥。若不是公子帆提議,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參見靖王殿下。」
靖王一上來,眾人皆拜,卻聽宇王道:「蕭譽,回來怎麼不見你的影子?」
「還不是父王讓我去交權,說我在北有功,讓我留守京城,為兄長們分憂。」
二王點點頭,蕭譽在公子帆身上打量了一番,又言:「想必這位就是天下第一才子云帆了吧!」
「靖王慧眼,草民佩服。」
二人認識,如果不在他們面前即使捅破關係,難免露出馬腳。這也是替蕭譽給二王吃一粒定心丸。
「你怎麼學成了這個樣子,這十年,真是把你放野了。」作為兄長,敬王還是有責任提醒他。本自同根生,何況對他也構不成威脅。
「難得今日才子佳人,不免讓我幾分慷慨!」目光,不由投向了公子帆身後的婉兒身上。
公子帆當然有所察覺,當下也未言。不過,這靖王,今天的態度不太對啊!平時,包括那日相見,都是不苟言笑的,今日卻是怎麼了?
「咳咳……」一個聲音傳來,眾人差點暈倒。怎麼……又一個靖王?
「呵呵,原來是譽王殿下。」公子帆一見二人,便知如此。畢竟是孿生兄弟,長相還是可以騙得了人的。
「看來公子是故人啊!」
「是一見如故。」公子帆曲解了這個意思。
「一見如故……」
公子帆辭別眾人,至船頭,一絲悲涼。拿出玉笛,吹起來,與蘇琪的琴聲不謀而合。
清風明月,自湖中皎月一輪,印心佳人。古都秋風,至金閣凄曲一支,故人何處?
蘇琪看著雲帆,心裡微微一顫,湖中的倒影,映入心扉。小女子之心,雲帆盡知,從她的琴聲,便知她內心的心意。
「公子好心意,小琪多謝賜教。」
「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琴聲,卻是如此低沉婉轉!」
蘇琪苦笑一聲:「又有什麼是帆公子所不知道的?不過是物是人非罷了!」
「所指,可是凌雲公子?」
「好久沒有人能夠陪我同奏一曲呢!若公子有雅興,再來一曲《春江花月夜》如何?」
「自當佳人邀。」
琴笛聲又起,卻驚的了滿座。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還未起身,倒有才子佳人先行吟詩作對了,再配上公子帆和蘇琪的暗曲……卻別有一番風味。
「怎麼樣?我覺得這倆人倒是蠻般配的。」敬王瞥了眼蘇殊,開口道,「何況還是江湖上稱頌的第一才子。」
「只不過,道不同……」宇王苦笑不得。
靖王未言,靜聽二王所言,畢竟自己是來湊場的,古人云:靜觀其變。蘇殊未言,但是眼神里捉摸不定,這一切,靖王盡收眼底。
琴聲絕,一人拍著手上來。「好、好。」眾人起座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琪因為剛剛彈琴坐著,也便如此躬禮。但唯有公子帆是低頭而拜,不行跪拜之禮。
皇帝上來,看著眾人,最終把目光停留在雲帆身上。提聲問道:「是誰見朕不跪啊!」
眾人回首,看著公子帆,心中一慌,這可是要殺頭的……一旁的蘇琪提醒他下跪,雲帆不為所動。
「你是什麼人,為何不跪?」
「草民雲帆,參見當朝聖上。」
「雲帆?」
「回陛下,他就是檀香閣閣主公子帆。」蘇殊連忙回應,「所謂二王邀至而來。」
皇帝點點頭,問道:「朕聽聞你有宰相之才,可否告知,大炙(國)缺什麼?」
「大炙什麼都不缺,若說缺,那麼便缺齊心。《大學》所言:修身方可齊家治國平天下,一概而論。皇上若想治國,必須先家齊。論家齊,皇上您要分大、小之家,大家即國家朝綱,現已齊;小家即後宮皇子,嬪妃不爭寵、皇子不奪位,當然,自古以來就是不可能的,即使要齊,也要等皇上百年之後,新皇登基才行。」
「放肆。皇統血脈,豈由你口頭妄論!」一個男子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