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丫頭心思
()第四章:丫頭心思
看著左伊一副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的表情啊!左明珠心裡討厭的不行,嘴上卻滿口答應了,「妹妹難得想學習書法,自然是好的。」淑女氣質,知書達理,名門閨秀,就是這樣,心口不一啊!
就這樣,左伊奸計得逞的對老爹一口一個謝,左承仕向來愛這個小女兒,奈何她很少和他親近,如今看到給她一本碑帖拓本都高興成這樣,小眼睛亮亮的,心情尤其好,同時也有些愧疚,貌似自己在這方面確實忽略了,平日只以為明珠喜歡書畫,剛剛看伊兒,自己手鬆開一些,她居然毫無感覺,小心的繼續寫,雖然拿筆都歪歪扭扭的,可是字卻一筆一劃初見風格!假以時日培養,一定能夠名揚四方。
其實是現代會寫字的人都知道,再寫毛筆字的時候,雖然字畫不好看,但是框架自然不會太歪,習慣使然。況且左伊本來就有底子,只是太久沒有練習,十個手指天天都用來敲鍵盤了,自然手生的很。
而左承仕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得意,心情大好,就同意女兒把拓本帶走臨摹。
本來這本碑帖拓本是前人傳下來的,珍貴異常,明珠纏了很久,爹爹才同意給自己在書房裡臨摹,想不到這個時候,左伊這醜八怪軟軟糯糯的一聲「可以嗎?」,老爹就同意她拿回去欣賞!左明珠非常鬱悶,看這個妹妹更加不喜。
古人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什麼戰爭,宮斗,宅斗都是始於這個不均。沒有辦法,老爹就一個,左伊向來不喜歡和別人分享男人,這個男人是爹也不行。
晚歌今天穿的還是小碎花羅裙,只是青花布圍腰上秀了一朵大花,很別緻,圍腰更緊了一點。她看到老爺居然抱著小姐過來,陽光明媚,黑髮緊緊的束起,老爺今天戴了一個金絲籠式便帽,更顯得高貴無比,一臉淡淡的笑容,眼黑如墨,沉沉的不見底。
她覺得自己只要被老爺看一眼,身上就會軟掉,不自覺的胸挺的更高了。
左承仕遠遠的看到張氏送給女兒的丫鬟,滿臉粉桃,腰細如蜂,顧盼的神采更顯婀娜。心裡想這婉兒倒是捨得,這麼漂亮的丫鬟送給了女兒。要是往日他一定會多看看養養眼,這個時候書生風流是佳話,他也不會免俗。但是今日懷抱伊兒,這個往日不親近的女兒,卻莫名的不捨得放開,有些不好意思看別的女人。
給了女兒碑帖,還親自送她回來。伊兒雖然沒有阿蓮那光彩奪目的面貌,可是身上的氣質卻很像阿蓮,平凡的臉蛋笑起來時,更是暖到他這老爹的人的心底!左承仕忽然又回到了和阿蓮新婚的時候,那時候兩個人真的很美好。
左伊也看到了晚歌,心裡腹誹,這丫頭簡直把她院子當作怡紅院了,主人來了不招待,卻像個接客的小姐一樣賣弄姿色!一邊揉了揉臉,斜仰望45度角的天真笑容真的很辛苦啊!據說這個角度的笑是最能打動人的。
看著晚歌直直的眼神,真不害臊,不過此刻心裡惦記著爹爹手上的拓本,左伊也懶的計較。
左承仕剛剛到左伊院子不久,三夫人院子的丫鬟就來報,夫人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無奈,愛妾生病了,他自然是要親自出馬治病。
在他看來,傾傾不顧家人反對,願意為妾,自然是真心愛他的緣故。傾傾詩才一絕,當年一首《畫竹》更是讓人津津樂道。
一簇修篁小檻中,可堪和雪更玲瓏。
數枝壓亞尤增秀,莫惜輕俏命畫工。
不過左承仕急急的趕過去,還有一個原因,傾傾心口疼的時候,就會一反平日驕傲的女書生模樣,柔弱的像雨後的花瓣,鮮艷而又嬌嫩,卻又有一絲易逝的美感。蹙眉輕噌的風情最是難得。
說起來,抓男人心這本事,某院科班出身的張婉兒明顯不敵大家閨秀柳傾傾。不過看張婉兒的身段,一定是另有途徑的。
且不說左伊同志的這兩個小媽如何爭寵的,她小心的打開碑帖拓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摸它的時候,一定和她便宜老爹摸那心口疼的柳姨娘一樣溫柔。
這份拓本保存的非完整,一點沒有蟲蛀、汗跡、灰塵等引起的霉變,品相非常的好,而且字跡清晰亮麗,讓人看到這字就能想象到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一個溫婉的倩影坐的真正的,端起香肩,芊芊細手握著筆,一筆一劃寫的非常認真,同時又很嚮往窗外的風景,心情又有些雀躍,所以寫出的字也透著喜悅的感覺,真是難得。
在現代,收藏各種古董,本來就是左伊的愛好,無奈資金有限,多是欣賞,自己還沒有能力購買。所幸她的管家工作能讓她接觸很多這方面的東西,這麼多年來,也鍛煉的一雙挑剔的眼睛。
看拓本下端的印著的一枚紅色篆體印章,可以初步斷定是初唐時期的東西。
能夠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一本宋朝的古董,左伊喜不自禁,就想自己能夠親自臨摹一遍,更能感受到裡面的韻味。
她直接把桌上剛剛老爹喝了一口的茶水倒了一點到硯台,一手挽著寬大的袖子,另一手磨墨。
「小姐,這種粗活,怎麼能你自己做呢?讓我來。」急匆匆的進來一個丫鬟,樣子比晚歌還要漂亮一些,尖尖的下巴,瓜子臉,皮膚像剛剛煮熟的雞蛋剝開了殼的那一剎那的間的嫩滑,水靈的很。只是身上有些狼狽,臉上亦有些髒的痕迹,但是卻更襯託了她的漂亮。
她不是很用力,手冰冰涼的,卻很堅決的拿走了墨條,利落的幫左伊磨墨。自顧自的說話:「小姐,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清雅,都怪我帶你去池塘邊,才會摔倒的,二夫人責罰我也是應該的,只是這幾天不在小姐身邊,不知道小姐過的好不好。」
一張漂亮的臉蛋說著說著就眼睛紅了,想哭的模樣,但是看著左伊的眼神還是非常複雜的樣子,看得左伊心裡發毛。
「我很好,你是清雅對,你千萬別哭啊!哭了就不美了。」這話還沒有說完,那眼淚就嘩啦啦的流出來了。
左伊遞上了她的小手絹,踮起腳,幫她擦了眼淚,還有臉上的一些污漬,她的皮膚太好了,左伊都不敢用力,可是擦著擦著,她的眼淚卻更多了,簡直就是波濤洶湧!
清雅本來是左伊老娘選的丫頭,對待左伊不能說是掏心掏肺,但也是盡丫鬟的本分,幹活認真,無奈小姐她一點都不親近。本來嘛!整天看著個比你美好幾倍的丫鬟,心情能好嗎?自然也親近不起來。
這次小姐摔倒后,清雅被人關了起來。平日高傲的她,才發現,小姐雖然不堪,可是要是沒有小姐的庇護,自己只會更加不堪,管家的二夫人早就看她不順眼,百般挑錯。這個時候的眼淚與其說是為小姐流的,還不如說是感慨她自己而流的,真正的真摯感人。
左伊卻很無助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丫鬟還是她是丫鬟,這水漫金山一樣的淚水,擦的她手忙腳亂。
只能自己動手了,「清雅,我自己磨墨,這樣寫字的時候比較有感覺。」也不管清雅聽懂什麼叫感覺不,左伊拿過墨條不緊不慢,用力均勻,動作很利落。
清雅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掉淚,默默的在一邊看著小姐寫字。同時也比較驚訝,小姐本來很自卑,上次被大小姐嘲笑之後,她還恨恨的說再也不學書法了,難道生了一場病,性子都變了嗎?
都說三夫人的女兒明珠小姐寫字的時候特別漂亮,可是這個時候,看著認認真真端坐在那裡的自家小姐,清雅覺得雖然沒有明珠華麗卻自有一種風流,當然純粹是她的一種自家的傻蛋都比較可愛的護短錯覺,左伊坐在那,只能說是認真,風流啥啥的,絕對沒有那玩意。
清雅看到小姐拿筆姿勢還很彆扭,也不提醒,她心裡藏著很多事,今天小姐待她好,可不知島明日會如何,自己一個丫鬟要是教她,指不定她想起來會說什麼,也就一邊默默的看著,不再說話。
左伊剛剛開始握筆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畢竟太久沒有用毛筆了。
想著剛剛老爹教她拿筆的姿勢,母指往外推,食指和中指往內扣,無名指和小指往外推,掌心拱圓,猶如放了一個雞蛋在手心,帥帥的老爹不厭其煩的一邊說握筆手勢一邊輕輕的引導。說話的熱氣時不時的呵到耳邊,有酥酥麻的感覺,想笑。說起來老爹除了花心些,還是很愛她這個女兒的。
握好了筆,左伊看了一眼拓本,《女訓》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咸知飾其面,不修其心。夫面之不飾,愚者謂之丑;心之不修,賢者謂之惡。愚者謂之丑猶可,賢者謂之惡,將何容焉?故覽照拭面,則思其心之潔也;傅脂則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則思其心之鮮也;澤發則思其心之順也;用櫛則思其心之理也;立髻則思其心之正也;攝鬢則思其心之整也——一篇一百多字的文,要是用鋼筆,兩分鐘搞定的事情,可是毛筆啊,不是太重就是太輕,果然古人會發明狂草什麼的,一定是寫的發狂潦草就變成了狂草。
寫到一半,就寫不下去了,手腕很累,而且寫字講究心緒平穩,左伊此刻總是覺得不太安穩,心中對未來也有很多懷疑,寫出來的字自然是很一般,清雅看了,還是驚訝了一下,只覺得小姐寫的字比以前好多了,不過還是比不上自己的。
看到小姐大筆一扔不玩了。丫鬟清雅只當小姐累了,利索的幫忙收拾東西,讓她休息了。
躺在床上,還早,這個時間是絕對睡不著的。好像與現代熟悉的就只有這張架子床了,床雖然新了,當然當初缺的那個小角還在,左伊有些患得患失。回想著,自己上輩子兢兢業業,貌似事業有成的模樣,可是管家這個職業,有時候半夜被叫起來也是常有的,和父親的關係不太融洽,和父親的女朋友更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穿越到這個時代,還真有鬆一口氣的感覺,也好不要回去面對那個家庭,更不用面對自己那一堆腦殘的客戶。可是自己在這裡又能好好的活下去嗎?
看這個身體的境況,貌似不妙。說起來左伊什麼都是略知皮毛,真正懂的不多,在現代,各懂一點,盯著別人做就行了,可是這是古代,一個女孩子,難不成出去創業啥啥的,完全不可能,就是可能,自己也不會,造玻璃,造紙,更是扯淡,你見過那個大學教這個的?
就算教了,也記不住啊!
這條路走不通,那學琴棋書畫,待字閨中,找個好人家嫁了?本來左伊還是有些信心的,可是現在,難啊!就她這容貌,在現代長的不行可以努力奮鬥彌補一下,在這裡怎麼奮鬥?自己腦袋空空,琴棋書畫,也就現代的半吊子水平,拿來和這些古代閨女專業學習的更是沒法比……
睡了一覺醒來,看到的還是古色古香的屋子,左伊不死心的拿起銅鏡,還是那張平凡的小臉……
這時候晚歌剛好進來伺候她梳洗,看到小姐一大早的拿著銅鏡,嘴角又不自覺的撇了撇,就小姐這長相還不如自己,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要是托生成嫡女,這會子該有多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