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記憶：第三章

艾星市中心西邊的銀輝醫院裡，郝武呆坐在搶救室外邊的凳子上，傻獃獃地看著自己手上已經幹了的鮮血。那時應該我親自去的，這是他唯一在想的事。

就在此時，手術室的燈暗了。郝武趕緊站了起來，只看見主刀的醫生走了出來。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醫生脫下口罩，委婉地說了一句。

郝武聽后，又一屁股癱坐回了座位上，不知該說些什麼。「何枝，她...」還沒等他說完，醫生突然接道：「我，其實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

「什麼提議？」郝武滿臉蕭瑟地看著醫生。

「雖然現在徐女士的心臟已經停止了，但是她的腦電波還依然顯示正常，如果你能接受的話，你可以考慮記憶移植手術。」

「記憶移植手術？」

「雖然這個手術已經出台好一段時間了，但是還沒人得到很多人的認同，到目前為止只啟動過2例這樣的手術。」手術醫生解釋道。

郝武聽后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只要是能救何枝的辦法，我都能接受！」他緊握著醫生的手說道。

「你先不要急嘛，聽我解釋。這個手術啊，實際上是將人大腦皮層的記憶通過特殊機械複製的方式拷貝到現存機器人的電子腦里，說白了就是將人的記憶傳輸到機器人的腦里，以此來延長人的......」說到這裡，醫生停頓了一下，「延長人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時間吧。」

郝武聽后還有一些迷糊，「那手術后何枝不就變成機器人了嗎？」

「本質上來說是機器人，但我們可以通過模擬皮膚，毛髮等技術讓她看起來像個真的人類一樣，不過到現在為止接受這種手術的人太少了，所以也不能說得十分確切。」說完后，醫生還補充了一句：「還有一點，目前為止，記憶的保留也是有時間限制的，大概在三十年左右，之後這些記憶會逐漸遺失，也就是說，手術后的壽命也只有30多年。」

郝武聽后猶豫了一會，站在原地沉思了些許時間，最終向醫生點了點頭。

「那我就趕緊去找專門負責這方面的醫生了，這個手術要儘快，因為我們必須在人死亡后的幾個小時內儘快進行手術，所以超過這段時間連大腦都死亡的話那就太晚了。」說完，便囑咐了還待在搶救室內的幾個助手醫生幾句話。在去準備手術之前，醫生朝郝武耳邊低語了幾句后，他整個人都懵住了。因為這個費用實在高昂得嚇人。

......

大概是半夜1點多的時候，刑警隊一隊的成員都到達了銀輝醫院，此時醫院的里已經空空蕩蕩的了。

郝武此時正坐在急診大廳里等著他們。

隊員們看到郝武后，便一股勁地擁了上，立馬詢問起了徐何枝的狀況。

郝武一下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於是牽強地解釋了起來：「何枝她，沒有大問題，她...醫生在給她做記憶移植手術。大概我們短時間裡見不到她了。」他含含糊糊地解釋道。此時，何枝已經被轉移到別的手術室中了，負責醫生告訴郝武為了雙方著想，手術后一個月不能見面，但具體原因醫生卻不願多說。

聽到這個消息后，絕大多數成員都震驚了，他們根本沒有理解郝武隊長說的是什麼手術。而只有陸間和張林林聽后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難道，徐姐她...」陸間停住了，他並沒有說下去。而一旁的張林林則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哭了起來。

「隊長，為什麼你要讓她接受這個手術？」張林林哭著問道。

郝武一下沒有聽懂林林這句話的用意，回答說：「因為醫生說這是唯一能讓她活下去的辦法了。」張林林聽后，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股勁地哭了起來。

大叔有點不耐煩了，「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是記憶移植手術？」其他隊員也焦急地等待著解答。

陸間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框，說道：「記憶移植手術，就是將人的記憶輸入到機器人的腦子裡，而手術的宗旨就是為那些已經無法挽救其生命的人延長他們的時間罷了。」

李哲聽后呆住了，低下了頭。徐姐她死了？那這個手術到底算什麼？這一切都是徐姐為了救自己才引起的，此時他內心產生的愧疚感感覺快將他壓垮了。

就在這時，一雙手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上，李哲連忙抬起頭，才發現是郝武隊長。

「你沒有必要趕到自責小伙，如果你一直難以釋懷的話，那就等你和徐姐再次見面的時候，你當面向她說吧。」郝隊長轉頭看了一眼大夥，「那我先走了，大家早點回家休息吧。周訊你負責把車開回總部。」說完，郝武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深夜裡。

此時大家心裡也清楚，隊長是心裡最不好受的那一位。。

......

時間回到現在。

張林林趴在辦公桌上，可能是剛吃完午飯的緣故，讓她體內不禁湧上了一些困意。

她回想起了和徐何枝剛從警校畢業后的某一天，那天她們約好一起吃頓晚餐的。而吃飯的時候，張林林便向徐何枝說起了不久前在網上看到的一篇文章。

「記憶移植手術？」徐何枝看著那篇文章問道。

「是啊，這個手術真的有點難以置信，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人類可以脫離自身肉體而活著。」張林林說完，便吃了一口盤子里的義大利面，「何枝，如果當你快死的時候，你會願意接受這個手術嗎？」

何枝手撐在桌子上，而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我也不清楚吧，但是我覺得到了那時候，在那個機器人身體里的還會不會是自己呢？」

「或許是吧，不過想想都有些細思極恐啊。」就這樣，她們便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

而正當張林林回想著往事的時候，辦公室門突然開了，應該是他們都吃好飯回來了吧。可是進來的身影卻嚇了她一跳。

「何枝，是你嗎，你怎麼來了？」張林林站了起來，驚訝地問道。因為在何枝出院的時候，郝武隊長獨自去接了她，而沒有讓其餘人去，所以張林林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己昔日的好友了。

何枝看到自己的好友，便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見，林林，讓你擔心了。」

突然之間見面了，張林林或許有點喜出望外吧，直接衝上去抱住了何枝。

「真的是你嗎？」她鬆開了何枝后，張林林開始打量起了她，「你怎麼變成短髮了呀？」

何枝回道：「醫生說，短髮比較適合現在是機器人身體的我，因為是人工毛髮，所以以後頭髮也不會長長了。」

除了頭髮外，張林林還發現，今天何枝意外地戴了一副手套，於是便好奇地打探了起來。何枝告訴她，如今的她除了頭部的溫度和人類身體溫度接近外，其餘部分大概只有20度左右，很冰冷。為了防止和別人直接肢體接觸所以先暫時帶著手套出門了。

和自己的好友暢聊了一會天後，張林林壓抑的情緒終於好轉了很多。雖然外貌樣子變了，但感覺何枝還依舊是自己的舊友，除了現在過於冷靜的表現之外。因為在她的印象里，何枝一直以來都有股呆萌萌的樣子，偶爾還會做傻事，可現在卻顯得格外成熟。

此時門又被推開了，原來是隊員們回來了。大家看見徐何枝，都有些驚喜，蜂擁了上去問這問那的。辦公室的氣氛一下活躍了起來，大家又像回到了以前一樣，互相調侃了起來。

大叔突然提議道：「今晚叫一頓大餐，大家慶祝一下吧！」這個提議大家都欣然贊同了，而徐何枝聽后卻沉默了，因為對她來說吃飯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雖然她可以進食，但過多的食物會損壞她的身體機能。但為了不打消大家的興緻，最後她也勉強同意了。

大家都沉浸在歡樂中的時候，李哲卻有些悶悶不了的樣子。看到擁有著機器人身軀的何枝姐，他不禁泛起了一些自責感。但是此刻的他卻沒有勇氣去面對她，和她說聲對不起，他有些為自己的懦弱而憤怒。

沒過多久，門被第三次推開了，可想而知，進來的是郝武。

第一眼看到何枝后，他像是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但潛意識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此時大家才反應過來，過沒有人問起今天何枝來的緣由。

何枝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機，在屏幕上比劃了幾下后，她讀道：「警員徐何枝，請於今天下午到總部的機械室報道。通知上是這樣說的。」